这都是实在亲属,不能眼瞅着犯急。 快让你大闺女去吧,你大闺女是大力水手。 心里不忘嘀咕,回头要嘱咐自家婆娘,以后见到左小稻客气些,以免被堂弟妹扇懵。 瞧见没,堂弟都被打的死去活来。 …… 这回,面对的是杨满山,左小稻扇巴掌可没有小心翼翼。 深吸口气:她这不是扇,是在救人。 使劲全身力气,大姨姐左小稻手起巴掌落,二妹婿杨满山的脸当即被扇红,却没醒。 这功夫,左撇子已经从白玉兰那里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大闺女,你起开,爹来。” 管是咋醒,醒了就行,打嘴巴子算个啥。 左老汉毕竟是男人,在小稻之后,又一巴掌打下来,杨满山的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一片。 就不信这个邪,怎么还不醒。 白玉兰也撸起衣裳袖子。 在左撇子扒二女婿眼皮时,她像摇井把般,将胳膊一圈圈摇啊摇啊摇啊摇,啪嚓一声,打完都扑到女婿身上了,可想而知那力度。 “娘!” 二女儿左小豆手中的篮子掉地,筐里的干粮咕噜噜掉的满地都是。 干啥呀,趁她不在,一个个排号打她男人。 左小豆哭着上前护住杨满山。 这一刻,管啥羞不羞臊的,她什么也顾不上。 左小豆用手摸着杨满山的肿脸,一边心疼的摸,一边搂住杨满山的脖子哭道: “满山,是我对不起你。你先是救了我爹,伤到足足一个月不能动,差些死了,这次又豁出命救我妹夫。全是为我娘家。你爹娘要是还活着,他们怎会忍心让你这样。就我这样破事多的儿媳,他们都得让你休了我。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左小豆哭的那叫一个水流成河,心底更深的愧疚是: 成家一年多,她看不上住在山洞里的杨满山,怨恨杨满山借恩情向她爹娘提亲,所以他们两人至今没圆房。 成亲那晚,满山拽她被子,她语气里满是厌恶和嫌弃:“别碰我”,他听出来了,一声没吭。从那之后,就再没碰她。 她洗澡擦身,他会主动躲出去。 共同生活的日子,她更是能不和杨满山说话就不说。 这件事,杨满山从没向她爹娘告过状。 而且猎只兔子归家,一半给她炖锅里,满山只吃萝卜不动肉,另一半趁新鲜紧忙送到山下她娘家。 有好些次,她要是不回娘家看爹娘,她都不知晓杨满山又下山给她娘家送过草药、送过猎物。 左小豆哭到眼睛红肿,却越哭心里越痛快。 似将被迫嫁与杨满山的所有不甘心,都随着这一场流出来。 沾了满脸泪,蹭了蹭杨满山的衣襟。 再抬头时,小豆轻轻触碰一下杨满山粗糙的厚嘴唇,下定决心般:“没事儿,你要是这么躺着,我就伺候你。你要是能醒,往后咱俩好好过日子。”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杨满山眼睛亮的像山里的黑幽幽,嗖的一下睁开眼。 要说满山这是咋了? 出大事啦。 杨满山从救了三妹夫后,就晕死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好像身体在外面,魂魄在里面似的。可是那魂魄明明也是拍起来邦邦响的身体,还能听见外面说话。 而那个不知名的地方,管啥玩意儿没有,只有个小水池子。 他饿到不行,喝了口水,身体立马松快不少。又死活出不去,急的直转悠,闲着也是闲着,蹲在那空间里顺便将脚洗了。 他不知外面自个的脚丫子有没有变化,至少在那池子边发现,他以往那黑梭梭的脚,好像有点儿变白了? 然后才是,媳妇这一亲,他终于从那吓人的地方出来。 之前给他急的,尤其是听到小豆那些哭诉,急到一脑门汗。 之前,左家人在左小豆搂住杨满山时,就尴尬的躲了出去。 正你瞅我,我瞅你,面色都有些讪讪的,小豆惊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满山,你醒啦。” 左家小女婿罗峻熙,端着伤胳膊靠在土墙上,闻言大松一口气。
第七章 兄弟抱一下,有泪你流吧 左家二女婿杨满山醒来,郎中又摸回脉搏。 诊断结果:比谁都长寿。 小女婿罗俊熙也包扎完毕。 左家人不敢在镇上医馆再耽误。 吃住全是银钱。 地里一堆活,家里还等信儿,这就要离开。 而且再耽搁下去,各村不定怎么传瞎话呢。 传着传着,搞不好会说他们左家女婿全死透了。 大女婿朱兴德知道岳父岳母他们快走了,趁郎中给二妹夫把脉的功夫,来到他祖父面前蹲下。 “爷啊,能听见孙儿说话不?” 朱老爷子一张嘴,直流口水,左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朱兴德望着他爷,先用手背给他爷擦擦口水,又给爷捋捋那半黑半白乱糟糟的头发。 心想: 这次大伯母和几位堂嫂没跟着来镇上。 如若真和他梦中一样,明日家里的大伯母就要作事儿,会将里正叫去分家。 所以他得回去一趟,证实一下,大伯母是否如梦里那般嘴脸。 “爷,郎中说了,你老还得在医馆里观察两三日才能回家,让我三哥留镇上,先伺候你老吃喝拉撒成吗? 我和大哥二哥他们先回去一趟。 甜水她娘有了身子,我不放心她,大哥二哥他们也惦记地里活,还要将里正家的车还了。” 别看朱老爷子,眼下已经是半身不遂说不出话的状态,可人家心里明镜。 不用德子多解释,老爷子都想快些将小孙儿撵回去。 德子他老丈人家出事,之前左家人就在医馆旁边的屋要死要活的哭,老爷子早就听见了。 德子作为大女婿,而且德子媳妇又是有身孕不能糟心的情况,于情于理都要回去给老丈人一家搭把手。 朱老爷子没见到又满血复活的杨满山,只以为杨满山就算是醒了,出来进去也需要人抬。 你看那被救的罗小子就知晓,胳膊脱臼,衣裳破烂沾血迹,脸挂了彩,更不用提被压在下面的杨小子。 另外,朱老爷子认为,小孙儿非要回家一趟,恐是为了救治他的银钱。 他很想对大德子说: “孙儿,你别再惹祸,祖父有钱,真有钱,在我那东屋炕柜。挪开柜,柜后面那堵墙,你仔细瞅就能发现,有块土坯子比其他土坯块脏。那块土坯里藏了咱家的大头,好几十两银呢。” 奈何张了张嘴,只哈喇子流的越来越多,一句也说不出来。给朱老爷子急的不行。 朱兴德和祖父解释完,安抚般拍了拍,又转身嘱咐留镇上的三堂哥:“你兜里有钱买干粮吧?这几日给爷买些粥,买点儿疙瘩汤,稀溜的勤喂几顿。别给他喂太干,他嘴不好使,嚼不烂。” 三堂哥赶紧插嘴,没有。 那副光棍的样子。 朱兴德看向另两位哥哥,“那你们呢。” 大堂哥吭哧好一会儿说:“你大嫂没给我啊,娘也没给。” 有句心里话,没敢说出来:你不是说,我们只管送祖父到镇上,银钱的事,由你负责。 二堂哥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那阵又张罗借车又背爷,德子你还晕倒给我吓够呛,我急懵了就没想起来这事,我以为大哥带了银钱。” “那我晕倒这一天一宿,是谁买的干粮,我媳妇?” 三堂哥告知朱兴德:“不是,你都这样了,隔壁老左家又那样,你媳妇一心八下扯,哪想的起来,你媳妇自个都想不起吃东西。是六子。” 六子出去买的米面,让医馆后面的婆子煮粥蒸干粮。 精米粥喂给老爷子。 蒸出的干粮给大伙分,连同左家人也没饿过肚子。 其实,就连德子昏死后,也是六子他们背的德子,随着老爷子一起送到镇上。 朱兴德听完后就一个感受,对几位堂哥服啦。 哪怕事情是他惹的,老爷子看病钱由他出。 那老爷子就不是三位堂哥的亲祖父吗? 长辈病了,你做晚辈的,不用掏药钱,那给老人家花点钱,吃点儿好的,不应该吗? 况且他们爷,对家里的孙子孙媳们真不差。 没分家,地里粮食会归公。 可哥哥们这些年农闲出门做活的银钱,还有嫂子们养鸡养鸭卖的钱,老爷子从不讨要。 要是没钱,咱不挑。 几位堂哥屋里都有钱。 结果老爷子病倒,他又是晕死的状态,几位堂哥还敢出门不带钱,只记住他昏迷前说过他来掏银钱的话。 朱兴德看眼朱老爷子,强压下脾气,从兜里掏出两块散银,递给留守的三堂哥,让好好照顾祖父,再多一句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两块碎银子,是他平日里常放在身上带着的。 男人在外行走,哪能没有过河钱,万一遇到着急用钱的时候,以备不时之需。 朱兴德在外面寻到小稻,问媳妇:“那钱,你带出来没?” 他被媳妇一巴掌拍死过去,没有如梦中一般,带人去剁掉王赖子小手指,也没有要来四十多两银钱。 这就需要家里偷摸攒下的那十几两了,他要去结算药钱。 朱兴德说话时,丈母娘白玉兰就在小稻旁边,他也没背人。 白玉兰假装不知晓银钱的事,在大闺女掏钱给姑爷时,从旁用气息,神秘兮兮问道,“艾玛,你俩哪来的这么些银钱,我咋不知道?” 小稻的脸当即泛红,觉得娘也太会演戏了,你明明在我回门那日就知晓了。 朱兴德却信了丈母娘的话。 自从在梦里梦到大伯母和几位堂哥那嘴脸,再对比老丈人家一心一意对闺女,他忽然就不想再和老丈人一家太隔心了。 “以前一点儿点儿攒的,结完药汤子钱,可能会剩个几两。娘回头手里要是有短缺,和稻说,拿去用。” 朱兴德说完就去结账。 白玉兰:“……”感觉大姑爷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呢。 确实不一样了。 朱兴德以前挺抠的。 他就对他们姓朱的、他媳妇、他闺女甜水大方,对为他卖命的弟兄们讲义气。 剩下的,对别人,那就不成啦。 什么老丈人,他姥姥家、他娘没了剩下的那些亲戚,那都不行。 但这回,朱兴德站在帐台前说的却是:“一起算,我二妹夫那份药钱也算清楚,我给。” 罗峻熙:“大姐夫,二姐夫那钱,我结清了。” 朱兴德扭头看向,自小就在十里八乡出名的“神童妹夫”。 “你哪来的钱?” 真不是他瞧不起小妹夫。 也不是罗家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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