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涩哈哈的笑,指责赵引:“都怨这小子,好好的不肯投胎,在底下徘徊了这么多年,一回来就开始搞事,弄得我们两个人一次又一次深陷危机。” 乔梦回头,瞪一眼赵引。“男人就是麻烦。” 赵引反唇相讥:“呵,要不是阿涩,我又怎么会惨死,剩下的巫族,基本都因为她的愚蠢冲动灭亡。怨恨我?那些惨死的巫族,又该怨恨谁?” 乔梦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只问阿涩,“我死之后,发生了什么?” 阿涩:“我逃命去了。” 乔梦死后,谢元带着阿涩历经艰辛回到了他们落脚的寨子。 寨子里一片其乐融融,男女老幼各司其职,那片土地上安静祥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寨子里强壮的男丁,时常出去巡逻狩猎,这片村庄真的不像一处贼寇之所,反而是世外桃源。 阿涩早上醒来的时候,能听见鸟儿的叫声,孩童的读书声,婴儿的啼哭声,妇女们在河边洗漱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饭香的味道。 还有,屋子里的花香。 谢元知道阿涩看不见,为了方便,他们居住的地方,谢元收起那所有尖锐的东西,易碎的东西。屋子里时常摆满新鲜的野花,据说这样可以让阿涩的心情平稳安定。 谢元不知道对不对,只是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堆到阿涩眼前。 他不忙的时候,就自己在家里照料阿涩。忙碌的时候,就拜托邻居的嬷嬷照看阿涩。 阿涩渐渐习惯这种黑暗。 她甚至觉得,看不见也很好,不用占卜,不用窥探天意,不用预测未来,占卜吉凶。 做个普通人,不用承担命运的重力,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真的很好。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是所有的人都沉溺于这种平静的美好。 那是阿涩过的最安稳惬意的日子。 可总有些人,野心勃勃,想要更多。 “有一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里,一个清瘦斯文的男人,带着一群官兵冲到寨子里,烧光了所有的房屋,抓走妇孺,逼着男子去服兵役。” 那个梦太真实,阿涩惶恐醒了。谢元却不在家,阿涩着急,想要去找他。 就在这时候,噩梦成真了。 “我被匆匆赶来的谢元救走,后来我才知道,寨子里有一个叫王顾的人,他不甘心落草为寇,屈居在这山野生活,于是投了官府。他把我们出卖,换取高官厚禄。” 一起被救走的,还有一些老弱妇孺。有个女人哭着质问阿涩:“你不是巫吗?你不是能够预测未来吗?为什么没有提前预测这一切?让大家躲过这场灾祸?” 女人的丈夫与儿子,都死在灾祸中。 她痛不欲生,急需找个人来发泄情绪。 因为她的话,所有的人都开始责怪阿涩:“你既然是巫,怎么能没有预测到危险,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 阿涩沉默了,她无力辩解,也不知如何辩解。 赵引冷笑起来:“怀璧其罪,瞧瞧这些人,就因为你是巫,能够预测未来,你若是没有及时救他们,或者他们没有因为你的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就是你的错,你就是该死。” 高高在上的王族是这样,普通人也是这样。 巫族的能力是把双刃刀,可以带给他们无上的荣耀,也能为他们带来灭顶的灾祸。 “所以现在没有巫了,有也不过是能算点小事的。看看如今这世道,人们不需要巫来预测吉凶,比起真话,他们更愿意相信骗子说的吉祥话。” 乔梦也觉得认同,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他们,泯然于众人的人,是要承受更多责任与压力的。 阿涩却没有接话,只继续道:“那些人怨恨我,朝我扔石头,甚至怨恨谢元,认为我们没能力保护大家,我们只能一起逃离。” “我在逃亡中腿受了伤,高烧不退。谢元就背着我翻山越岭,双脚磨起泡,也不肯丢下我。一直找到一处安稳地,为我寻来医,给我治病。” 等到阿涩的病好了,谢元带来消息,大王死了,果然如预测的那般,死在一个似少年刺客的手中。 大王一死,王族立刻因为继承者的问题,引起动荡。 因为朝廷的动荡,没有人再来管他们这些逃亡的人,更别说巫族。 巫族得到了喘息,阿涩就在那时,遇到了赵引。 赵引冷笑:“早知道带回来一个扫把星,我他妈还不如让你死在外面呢。” 乔梦嗤笑:“小子,要不师父不肯把秘术传承给你,就你这心胸格局,简直比乡下的三姑六婆还要小家子气。巫族要落到你手里,大概连平安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你!”赵引咬牙切齿,偏偏无力反驳。 那时候的他,因为年纪还小,又因为忽然被母亲驱逐,惶惶不安。 加上官兵的连日追捕,其实已经犹如丧家之犬。 那时候遇到阿涩,他跟乞丐也差不多,虽然是他主动找的阿涩,但现实是,他把阿涩当做救命稻草一样缠上了。 别看他比阿涩年纪大一岁,是师兄,其实幼稚贪玩的要死。大巫每每让他练习巫术,他总是拐弯抹角的拖延,能躲则躲,躲不过了,才硬着头皮学。 赵引一直觉得,若是他肯努力,一定比阿涩还要强大。 阿涩:“我跟着赵引,见到了几个同门,虽然瞎了眼,但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流动的巫力。” 他们那时候,得到了一户贵族的庇佑。 说好听是庇佑,说难听点,便是这些贵族,圈养了这些巫,想为其所用。 “那些人能安什么好心?”乔梦冷笑,从郑容身上,她能够见识到贵族的傲慢不可一世。 阿涩点头,嘲笑赵引:“可惜赵师兄不明白,还觉得能够凭借这些贵族东山再起,重建巫族。” 赵引咬牙切齿,“我的想法有什么错,那个时候有权利的不都是这些贵族吗?难道你还指望一个普通人,改变世道?农民起义还要到秦朝末年才有记载,我们那时候,就是依附贵族而生的。谢元那样的人,连被命运摆弄的资格都没有,他就是命运齿轮里的蚂蚁,轻轻一碾,就死透了。” 阿涩却道:“那又如何,一个普通人,敢于直面不公,敢于挑战命运,就足够展现他的勇气与智慧。若是人人都如师兄你这般,靠着投机取巧谋生,有好处的时候来占便宜,没好处的时候逃避责任,那这世上就只剩恶人了。还讲什么公良秩序,求什么公平正义。你又有什么资格打着正义的旗号,来逼迫我交出师父的巫力!” “人人都想享受福利,人人都不想承担责任,那这社会还进步个屁,索性大家都懒惰等死,靠天活命得了,还努力什么!” 赵引不服:“我何时逃避过责任了!” 阿涩冷笑:“没有吗?那齐内侍的不死秘术,是谁献上去的!”
第144章 前世5 赵引看着冷漠的阿涩跟乔梦,又看看依旧没有醒来迹象的谢元,自嘲道:“我的确让人厌恶,可这件事情我并非我所为。那秘术,是你们的好师父,我的母亲,她亲手献上去的。” 阿涩:“我凭什么信你?” 虽然齐内侍也说过,但如今的情形,阿涩更愿意相信,当初献秘术的人是赵引。 毕竟当初,有人亲眼见他去宫门口求见过齐内侍。 赵引自嘲:“我既然坏事都做绝了,还怕向你们承认这种小事。你不知道吧,在你离开庙里去寻找谢元的那天晚上,有一辆马车悄悄的在后门停下,有个内侍避开旁人,进了母亲的房间。我因为担忧母亲,去给她送药,无意间发现了此事,并且看到母亲将一块红色的布交给了他。 母亲说,这是巫族最重要的隐秘,她想把这个献祭给大王,祈求大王,放过巫族其他人离开此地。巫族的人离开王城之后,绝不会再回来,她愿意以性命担保。” 乔梦若有所思:“所以我们当年之所以能够平安离开,是师父做出了牺牲?” 阿涩沉默,脑子里想的全是师父临终之前的事,她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赵引却嘲讽她们两人:“你们真是愚蠢至极,我母亲一生但着守护巫族的责任,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巫族的秘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齐内侍身上,有些不同寻常吗?” 阿涩狐疑,“他难道不是因为只修了一半的秘术,所以才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 乔梦未曾见过齐内侍,只从他们的描述中得知,如今的齐内侍,是个类似于僵尸,不人不鬼的怪物。 赵引继续阴阳怪气的嘲讽:“我起初也以为,他是因为只修了一半的秘术,所以才成了那副样子。可是接连几次接触,我发现他身上的那股的力量,并不像我们巫族的术,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 “倒像是一种不知名的咒,诅咒。” 阿涩回想齐内侍的诡异,心中生出怀疑。 乔梦不屑的笑笑,“你小子嘴里,有几句实话。” 赵引却道:“反正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至于信与不信,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 阿涩看着高速公路两旁的风景,只见青山碧水,蓝天白云,都不断后移。 她看着看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说的可能是对的,齐内侍修炼的不是秘术,而是一种诅咒。” 乔梦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问:“这话从何说起?” “师父临死前,将所有的巫族术法都藏在了先王的陵墓中,我后来去陵墓中翻找过,才见到了师父留下的禁术。这个秘术的确可以让人长生不死,但是......失败的人,将受尽折磨而死,死后永坠阎罗。我起初还奇怪,齐内侍怎么修炼一半,成为那个鬼样子,如今看来,他可能是受到了诅咒。” 如此说来,大巫当初欺骗了大王。 赵引陷入沉思,不知道大巫交出去的,到底是什么诅咒? 乔梦道:“我在师门多年,从未曾见过咒术。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那时候的我们学的无外乎请神问鬼,占卜治病。咒术二字,好像是后来才有的。” 阿涩顿了顿,她怎么忘了这个。“你说的不错,咒术的确是后来才从巫术中演变而来。” 阿涩的目光飘向赵引,赵引耸了耸肩,“你瞧我做什么?这些事我可不清楚,倒是你,我母亲到底留给你什么秘术给你,能够让你长生不死活到现在?” “你不是知道吗?连我蜕皮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居然不知道我练的是什么秘术。” 赵引白她一眼:“我只是小的时候,听上一辈的大巫说过。” 那个时候赵引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他跟同门里的小师弟小师姐一起玩捉迷藏,为了不让人找到他,他躲到了大巫房里,藏在神龛桌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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