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见她心急,于是主动说去帮她找刘管家打听一下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结果往回走时又在门口看到了许苑堇,她倍感无奈,道:“天这么阴,要是突然下起雨您就得淋雨了。” 虽说王爷好几天不露面,像是故意冷着王妃一样,月儿也觉得许苑堇没必要如此心急地像是想挽回他似的。反正在王妃失忆之前这种事也有过几次,哪次不是王爷最后主动回来服软的。 “怎么样?他什么时候回来?”许苑堇拉住月儿,问得有些急。 月儿挽住许苑堇的胳膊,将人往屋里带,道:“刘管家说王爷去南面的道观了,可能得晚上才回来。” “晚上?” “对啊,您就别急了。”月儿试图劝许苑堇。 许苑堇却真的冷静下来了,没跟着她往矮榻那里走,而是松开她的手转了方向往书桌那里去,还说:“那我就能先安心学会儿了。” 月儿知道许苑堇一直拿着付笙誊抄诗歌的纸看。但没听懂她说的学什么,于是也没有顾忌,张口就问:“您要学什么呀?” 许苑堇停住步子转身朝月儿狡黠一笑,“不告诉你。” 月儿莞尔一笑,无奈道:“那奴婢不问了,去叫厨房给您准备晚饭。” “嗯,好。” 月儿笑着出了门,可才下台阶就迎面看到付笙脸色阴沉地进了院子。 付笙的脸色太恐怖了,像是要杀人一般,眼神狠厉冰冷,浑身都充斥着阴暗又嗜血的气场。就连身上那一袭月白的衣袍在这一瞬都好像变得黑红,可怖至极。 “奴婢参见王爷。”月儿大声给付笙请安,希望能提醒到屋里的许苑堇。 许苑堇正要把压在桌角那本书下的纸拿出来,忽然听到月儿的声音,手顿了一下,而后转身往矮榻那里。 既然人来了,那她的荷包也可以送出去了,了结这桩人情债。 “王爷。”月儿不敢离开,她追着付笙进了屋里,声音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 付笙出声,嗓音淡漠又凉薄,却不容置喙,“出去,把门关上。” 月儿觉得自己不能走,付笙现在的样子太危险了,她担心许苑堇。 许苑堇拿起荷包,转过身看付笙,一眼看出了他的异常。但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付笙喜怒无常的次数也不少了。 她温声安抚月儿:“没事,你先出去吧。” “王妃。”月儿不愿意。 “真没事,相信我。”许苑堇笑着看她,向她许诺。 付笙没有表态,就是那样带着一身的煞气,静静等着这主仆两人废话完。 月儿还是不愿离开,最后是于一抓住她的胳膊把她硬拽出去的。 门关上了,许苑堇听到外面的风变得有些急了,吹得院子外面的树沙沙吵嚷个不停。 “我还以为你晚上才回来。”许苑堇走到付笙跟前,眉眼弯弯地把手心朝上摊出,道:“这个荷包送你,我自己缝的,就当做是你替我还小侯爷钱和给我那张字的谢礼吧。” 付笙眼神晦暗而了无生机,他也不低头,就那样冰冷冷地盯着许苑堇,任由胸腔里滔天的怒火翻滚疯长。 他在想怎么处置这个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女人。 许苑堇的直觉向来敏锐,她隐约察觉到了付笙这次是冲她来的。 或许真的是肆无忌惮吧,许苑堇也还没有多害怕。因为她知道付笙就算生再大的气,充其量不过是跟她吵一架而已。 她把荷包又拿着往高抬了抬,道:“我缝了两天,时间有点儿赶,而且好久没做过了,东西看起来很粗糙。” 付笙这才终于稍稍低下头。 确实如许苑堇所说,小巧的荷包不算精致,但要用粗糙去形容也是不合适的。月牙色的荷包上绣着红梅,仿佛那抹红开在了雪地里,艳丽逼人。 同时,他也看到了她手上那些细小却不容忽视的伤痕。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 付笙现在不想管这个问题,他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一个让他快要失控的问题。 “为什么要骗本王?” 付笙语调平缓,可声音阴凉又低沉,许苑堇心中一悸。她不知道付笙说的是什么事,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 强忍着心虚,许苑堇维持着脸上的笑,道:“没有骗你啊,这个是我——” 付笙不愿再跟她纠缠,直接打断她的话,盯住她的眼睛问:“你中暑昏迷不醒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许苑堇怔愣,抓着荷包的手无意识地蜷住。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看到了安瑗。”付笙的话是从齿缝间硬生生挤出来的。
第130章 她是无辜,可我就有罪了吗 看着许苑堇沉默不语的样子,付笙知道自己说对了。他眼眶变得猩红,在这一刻对许苑堇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安瑗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就可以回到他的身边了! “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本王?”付笙的情绪彻底失控,他每一个字都是恨,每一个字都是狠。 许苑堇攥着荷包的手缓缓垂在身侧,她低着头不看付笙,“告诉你,然后让你跟她里应外合杀了我吗?” 她平静声音里的悲哀和难过,早已被愤怒蒙蔽的付笙再也听不出来。 付笙不管她说什么,他现在一心都是错过许安瑗的痛苦和怒火,“所以你就杀了她?” “我没有!”许苑堇猛地抬起头,厉声为自己辩驳,眼里因为委屈和激动染上了水色,她却没有察觉,只是努力地自证清白:“我没有杀她!是她要杀我!” “杀你?”付笙突然勾唇,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许苑堇在他脸上看到了跟那日许安瑗一模一样的神情——比无情更冰冷,比嗜血更凶厉。 “你本来就该死!” 许苑堇甚至还没来得及听清楚付笙的这句话,她的脖子已经被牢牢地扼住。 付笙的力道在不断地加大,如铁般坚硬的手指还在许苑堇咽喉处不断地收紧。 他将许苑堇因为濒临死亡而涕泪横流的痛苦模样看得清楚分明,可他仿佛失去理智一般,不管不顾地想要杀了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罪人。 在般若寺殿堂里发生过的事再一次重演,许苑堇的痛苦比起当时只多不少。若是那时付笙真的杀了她,她对付笙的恨意绝对没有这一刻这么大。 许苑堇面色涨得通红,她抬起手拼命想要扒开付笙那双想要杀了她的手。 荷包早就摔在了地上,还因为许苑堇的剧烈挣扎而被踩了几脚。月牙色染上了脏污,那红梅也变得黯淡。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落了下来,又大又急,像是天破了个窟窿,雨像水一样被人一盆接着一盆地往下倒。 “我……恨……你……”许苑堇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那破碎不堪的声音付笙置若罔闻。 眼前这个人欺瞒他,让他与自己的所爱擦肩而过,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要不是许苑堇从中作梗,他早就跟安瑗又在一起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除了愤怒,再无办法。 许苑堇知道自己抵抗不了付笙,可她不甘心。明明她已经活下来了,明明她都对未来的生活有计划有期待了,为什么还要被杀死?她不甘心! 身体因为不能呼吸而变得虚弱无力,可许苑堇硬是拼上最后一点儿力,疯了一样地用双手共同使劲去掰付笙的手。 比起许苑堇流淌而下浸湿他手的泪水,唤起付笙理智的是许苑堇左手腕上那条玉珠手串。 他松开手,扯断了许苑堇的手串,白润的小玉珠散了满地。许苑堇劫后余生,在付笙松开手的那刻,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她用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眼睛,看到了那些在地上蹦着最后滚落到各处的玉珠,霎时间,心如死灰。 付笙再不愿意向许苑堇低头,他垂眸睨着她,声音冷若寒冰:“上次是这串珠子帮了你吧,现在你还能倚靠什么?” 许苑堇没有说话,她脖颈被付笙掐过的那处生疼,她开不了口。 上一次付笙这样试图杀时,抢走了住持给她的玉坠,这一次扯断了她保命的玉珠手串。 她鼻尖酸涩,眼里的泪怎么也流不完。心里的委屈和痛苦却压抑着,不断累积,无处发泄。 “若是你再看到安瑗,最好主动告诉本王。” 许苑堇撑着地、攀着桌椅,拼上所有的力勉强地站了起来。她看着付笙,突然觉得好笑。 这人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却对她残忍又无情。 她错了,她错在当日惠妃忌日,付笙说自己注定要让母妃失望时,不该心生恻隐,就应该承认有他这种虚伪又表里不一的儿子,是惠妃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吞咽的动作变得无比艰难,可许苑堇还是忍着剧烈的疼痛,声音嘶哑地对付笙道:“我要是不告呢?” 付笙没有被惹怒,语调反而变得轻松,“那你就祈祷别被本王查出来,不然今天的事,以后会无数次地重演。” 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冷漠又阴沉,许苑堇知道里面充满了杀意,可她没有回避躲闪,她直直地对上付笙眼睛,如呢喃一般道:“她回来了,我会死。”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有第二次,我真的会死。” 会神形俱灭,会永世不得轮回。 这是她从住持那里问到的,趁着付笙不在的时候。 付笙对许苑堇现在只有恨意和冷漠,从前那份不可名状的隐秘心情在听到道长话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他甚至觉得那个对许苑堇尚存怜悯的自己可笑得不像话。 “那又如何,你死与不死,那又如何?”付笙完全不在意许苑堇的痛苦,“可安瑗是无辜的,她必须回来!” “许安瑗是无辜,可我就有罪了吗?”许苑堇彻底崩溃,她嘶哑着嗓音朝付笙喊出这句话,“许安瑗无辜,那我呢?我就活该去死吗?” 付笙为许苑堇的爆发愣了一瞬。 许苑堇泪流不止,可泪水早已无法诉说她的痛苦和悲伤,她该流出血,该呕出心。 “付辞修,你告诉我,我做错什么了?”许苑堇觉得她好难过,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付笙凭什么要这样对她!许安瑗又凭什么这样对她!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你们只有杀了我才能解恨?” 许苑堇的力气已经耗尽,她还是努力地撑住桌子,她不想在付笙面前败下阵来。 她没有能跟付笙对抗的东西,她从来都一无所有,她只有那一身不屈的自尊,那一身只会让她清醒着感受痛苦的自尊。 “那一天,是许安瑗想杀了我,她把我的灵魂架在火上烤,用匕首一刀一刀往我身上捅。”许苑堇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可就跟你杀我一样,我对她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付辞修,你告诉我,”许苑堇直视着付笙的眼睛,“许安瑗真的无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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