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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望嵩回来后，正好看到沐风坐在床边试元烬呼吸。 “干嘛呢？” 沐风被吓得一跳，气得拍了顾望嵩一胳膊，“你吓死我了！怎么走路都不出声！” 顾望嵩白了他一眼，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她追出去时，姜惟早已看不到人影了。她下巴抬了抬，眼神示意沐风，问他元烬怎么样了。 这回沐风可终于找了个可以说话的人了，回头看了眼元烬一切正常，便拉着顾望嵩到门口去说，连说带比划，眉毛都飞起来了。 顾望嵩听他一描述，倒吸口气，轻手轻脚快步走到床边上观察一番元烬，然后又挪到门口和沐风说话，她走之前就是瞟了一眼，知道元烬衣服大半都沾上了血，她当时以为这血有姜惟的，才追得那么急，原来，这血全是元烬流的，到现在元烬衣服上沾了血地方都还没干。 “真的这么深？那他还活着？” “啧，你不信，我把伤口拆开给你看，这事骗你做什么？！”沐风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力求去证实，说着就要去拆元烬的伤口，顾望嵩也是个好奇的，还真看着他拆开了，布条上浸了血有些粘在伤口上了，拉开都牵扯到了伤口，顾望嵩就着沐风揭开的一点点缝隙，看到了伤口的深度，倒吸一口凉气，两人又小心翼翼地把伤口包扎好，一块蹑手蹑脚跑到门口去。 “这真不用请大夫？”顾望嵩难以置信。 沐风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但是，“元烬说不用。”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夜里不放心，顾望嵩还是叫了个大夫在客栈待命，三人轮流守着元烬，生怕他挺不过去。 说来真是神奇，一夜过去了，元烬的面色似乎好了些，但是他还是没醒，顾望嵩等人给他换药时，竟发现伤口已经愈合了一部分，虽然此时伤势还是十分严重，但是比起昨日已经好上了不少，这下顾望嵩和沐风终于可以放心了，吃过早饭，便送那名大夫离开了。 可是这时距离姜惟离开已经半天一夜了，仍然没有她的行踪。 之后的几日，姜惟有回来过，不过都是很晚回来，很早出去，她们都没怎么碰上面。至于元烬，后来醒来了，但还是很虚弱，每天就是躺在床上不说话。顾望嵩等人完全不知道那天房里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几日过去了，武林盟那边找了玄门的踪迹，也有人发现了疑是海心莲的地点，溆州城里热闹非凡。 直到九月二十八，秋分。 溆州城里的人们都在台风来临做准备，劝这群外来的武林人士别乱跑了。 这天夜里，天下起了一场大雨，姜惟回来的比以往早一些，顾望嵩原本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宵夜，但是姜惟看都没看到她径直走到元烬的房间里，一把拉着元烬就往雨里走，伞也没撑，顾望嵩想追上去，被芊芊劝了下来。 “少主，我们做到我们能做的事就是帮到她了。” 顾望嵩收回脚，低着头回房了，芊芊看着这场大雨，叹了口气追上顾望嵩。 “海心莲要开了！海心莲要开了！” 九月二十九这日，溆州城里的武林人士全赶去了城外，等顾望嵩等人赶到时，这座山头已经站满了人。这座山远离溆州城，偏僻得很，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大家挤在山崖边上往下看，海面上有个发光的小点，正在一闪一闪，据说那个就是海心莲的花苞。 顾望嵩看着那个小点，总觉得吧，有些怀疑，但是大家都认为那个一定是海心莲，因为玄门的人已经到了。 原来山崖下还有一处大平台，那处离海面更近，是个更好的地方，但是早已经被玄门占住了，旁人根本靠近不了，一旦靠近早就被杀了丢海里喂鱼了，沐风探着头看了眼，果然平台边上还溅了血迹，他缩了缩头往芊芊的身边又挪了几步。 顾望嵩正在四处张望，她并没有看到姜惟的身影，也没有看到传说中的玄门门主伍冉空的身影，下方的平台上站的都是一群衣着统一的玄门门人，唯一有个衣服不一样的，是个高个女人，她正在指挥门人在石板上凿什么凹槽。原来，玄门所站的大平台其实都是玄门人工开凿出来的。 顾望嵩从怀里掏出千里镜，看清楚了地上图案，平台中央有两处空地，旁边有层层围绕的凹槽，像是用来运输什么一样。 就在顾望嵩思索时，武林盟主和苏家家主苏鄞赫到了，人群自然分开两道为二人留出最佳的位置，待二人就位后，天边突然放起了一道烟火，众人闻声抬头，却见烟火炸开，散作漫天□□将武林人士笼罩，烟雾散尽后，众人纷纷跌坐在地，四肢无力，粉尘中是噬骨散！ “哈哈哈哈哈哈……” 人未到声先到，一个红衣白发男子怀抱一人从水雾迷漫的海面飞了过来，此人正是玄门门主伍冉空，而当他飞近，落在平台上时，人们才看清楚，原来他怀中横抱着的是一名绝色女子。 当苏家家主苏鄞赫看清楚女子的面容时，竟失态摔趴在崖壁边，惊呼：“阿初！” 第68章 海心莲（二） “那不是陆霜霜吗？” 沐风一脸震惊，可陆霜霜已经死了，怎么会在伍冉空的怀里呢？他转头看向顾望嵩，却见顾望嵩一副若有所思后恍然大悟的模样。 “怎么了？”沐风疑惑地问。 这时人群里有人惊呼，“那是秦初！” “秦初？”沐风一脸呆愣地复述，他看着伍冉空怀里双目紧闭的绝色女子，怎么看都觉得是陆霜霜，可人们都说她是秦初，那个武林第一美人秦初。 “伍冉空！你简直禽兽不如！阿初死了你都不让她安宁！” 苏鄞赫的痛诉，证实了伍冉空怀中的女子正是二十多年就已死去的秦初。 “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过阿初！连她唯一的孩子你容不下吗？！那可是阿初的孩子！” 众人惊呆于苏鄞赫的指责，五年前苏家长子苏臻离奇失踪后至今下落不明，都说是伍冉空嫉妒成狂掠去杀死的，原来传闻竟是真的！ “呵！”伍冉空嗤笑一声，将怀中的秦初轻柔地放置在平台上玄门挖凿出的凹槽处，这才起身轻蔑地看着苏鄞赫，说道。 “阿初的孩子？呵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阿初的孩子根本没有来这个人世！苏臻？哼，明明是假的，却取名苏真，苏鄞赫你可真是虚伪。” 人群的视线纷纷落到苏鄞赫的身上，这陈年往事竟这番劲爆！这苏臻传闻长得与秦初很是相像，他不是秦初的孩子，那又是谁的呢？有见过苏臻的武林人士提出了质问。 伍冉空挑了挑眉，示意大家去问苏鄞赫，人群的视线让苏鄞赫恼火，他怒斥道：“伍冉空你欺人太甚，你杀我妻，灭我子，还将脏水泼向我！” 听他这么一说，人群们又看向伍冉空，只见伍冉空双眼微眯，神情冷漠地看着苏鄞赫，他并没开口，而是抬手做了个指示，玄门门人便拉着一个女人出来了，原来平台下方还有个通道。 这名女子出场后，在场人群倒吸口气，众脸惊讶。 玄门门人将女子口中的粗布扯出，女子便带着哭腔地喊了一声：“赫郎！救我！” 人们齐刷刷地转头看向苏鄞赫，只见苏鄞赫面色阴沉，他盯着伍冉空的双眼像是能喷出火来一样。 女子见苏鄞赫并未回应，焦急地再喊，可苏鄞赫的面色却更加阴沉了，他紧闭的双唇终于要开启，却被伍冉空打断。 “苏鄞赫，你不会是要说你不认识这个女人吧？这说法很俗。” 此话一出，人们看苏鄞赫的眼神有些微妙，而那名女子眼泪扑哒噗哒地从眼眶落下，她神似秦初的脸庞是那么的美丽，这般落泪让在场不少人士觉得有些心疼。 伍冉空回头看了眼躺在凹槽处的秦初，姜天荷正在围着她做准备工作，海里的那朵海心莲的光芒盛了些，但还未开出。便转头看向黑着脸的苏鄞赫，语气轻佻地说：“既然苏鄞赫不愿意介绍苏家长子的亲生母亲，那就我替他说说吧。” 伍冉空将女子往前拉了一把，让众人看得更清楚她的面容。 “她叫不语，是阿初的堂妹，当年苏鄞赫逼迫阿初嫁给他失败，便找来不语养在苏家深院里，他原本筹划杀掉阿初，让与阿初长相相像的不语假扮。 但是阿初逃脱了，而且……” 说到这，伍冉空稍作停顿，看向苏鄞赫的眼神有些玩味。众人也顺着他的视线转向苏鄞赫，发现苏鄞赫面露难色，神情有些紧张。 “而且，阿初把他阉了。” 短短六个字，让现场哗然。而苏鄞赫勃然大怒，气得要去攻击伍冉空，然而他忘了自己已中噬骨散，只能再次跌坐在地。 伍冉空继续说道：“苏鄞赫怀恨在心，便谣传阿初知晓鲛人族的下落，” 说到这里，伍冉空冷笑，用讥讽的眼神扫视在场所有人，说道：“你们武林正派的青年才俊们便信以为真，围攻阿初在蔷山岭上。 我的阿初是多惊才绝艳的人啊，哼，那些浪得虚名的所谓才俊们根本比不过阿初，可是他们却阴险至极，出手下作。 阿初本从苏鄞赫那儿逃出已经伤了元气，最后为了除去这些宵小，也力竭而亡。” 伍冉空所说则是打了武林正派的脸，正派们一直宣称蔷山岭一战是伍冉空滥杀无辜，若真如他所言，反倒是武林正派的不是，自然有人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出言反驳。 “蔷山岭一战就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自然随你颠倒黑白，你有什么证据！竟这般污蔑正派青年！” 伍冉空嗤笑一声，说道：“那你们呢？又有什么证据证实你们说的呢？更何况，堂堂鹤雩派掌门菅南明明玄荒278年三月便死在了亲传弟子，也就是现任掌门江雨的床上，同年六月又怎么诈尸去了蔷山岭呢？” 人们的视线落到鹤雩派现任掌门江雨身上，只见江雨一张俊脸白得吓人。 此时无声胜有声。 而一直隐在山壁里的元烬偷偷观察着姜惟的神情，自伍冉空抱着秦初出现后，她的视线就一直落在秦初的身上，她看向秦初的眼神，让元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当元烬看清楚秦初的样貌时，他苦涩地笑了，原来他真的是自多多情了，他也过是姜惟收集的仿品中的一个罢了。 哪怕她从未和那个女人说过一句话，只是一具尸体，也能让她如此煞费苦心，筹谋至此。 元烬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自己，衣摆全是泞泥，□□的双足被石砾割破了又愈合，如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他一个活生生的人甚至不如一具死去二十多年的尸体体面。 “动手。” 姜惟一夜未语，如今开口嗓音有些嘶哑，她看着元烬施法后长出海面盛开的海心莲，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这笑意并不达眼底。 海心莲的盛开让众人兴奋，有人藏了一手，暗自解开噬骨散的药性，飞扑向海心莲，一时间海面因武林人士的对决而波涛四起。 姜惟换了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当她敲击到第五十下时，海面上则只剩下伍冉空一人了，其余的人要么落水，要么逃回了山上，伍冉空自然而然获得这株千载难逢的罕见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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