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的阳光正酣,灼热的光线烤的我背脊和脊柱好像烧起来一样烫,但我的额头却因为极度惊骇而一直渗着冷汗,不停发虚。空气中蒸腾着尸体特有的作呕臭味,身披红衣,脚上穿着红鞋的乐乐尸体此刻毫无尊严的裸露着乳-房和下-体,‘大’字形摊在地上,肚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巨大剖口经过白焰刚才那一通翻搅又被扯开一点,一些血糊糊的脂肪和内脏甚至都跟着翻在了外面,幸好这鬼村子不知什么原因不生虫子,要不然尸体放这半天,绿头苍蝇都得爬满了吧。 ……好恶心,要是我变成这样,宁可一把火烧了还干净点。 这当口我强忍着从胃里不断涌上来的作呕感,捂着嘴走近白焰,想看看这本藏在乐乐肚子里的笔记本上究竟记载了什么。这里我不得不说,白焰这个人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太强了,简直逆天,我不知道他过去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普通人能这么冷静的对待死亡,跟杀只鸡一样的掏死人肚子吗?……至少我这种人,甚至王超虎这样当过兵的都不能。 想到这我抬眼看了下四周,几乎全部人都干呕着聚到白焰身边,伸着脖子看他手里那本笔记本,只有曼儿离得远些,已经被刚才那场景恶心的吐了一回,正拿块绣着银丝的稠手帕擦脸。这当口王超虎又干呕了一下,蜡黄着一张脸冲白焰道:“我去,大兄弟,哥们是服了你了,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啊!你这么糟蹋尸体,不怕遭报应啊!” “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无神论,不信轮回报应。” “无神论?你信唯物主义?” “我从来不‘信’什么主义宗教,只信自己看见的。” 说话的当口白焰用纸巾几下把乐乐的笔记本擦干净,撕开上面紧裹着的保鲜膜,最后摘了手套,开始飞快翻阅起里面的内容,顿了顿又道:“这笔记本既然被凶手塞在乐乐肚子里,那就更有必要拿出来。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本子里很可能记载了一些凶手不希望我们知道的内容,所以才会放在这种习俗上犯忌的地方,就是吃准了普通人死者为大的心理。” 既然白焰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对他对尸体无礼的举动横加指责什么。确实,按照一般的习俗,去碰尸体是件很晦气要遭报应的事,但现在情况特殊,我们被一种神秘力量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封门村里,这里似乎正在上演着一场传说中的仪式,而我们中的一个人已经惨遭横死,死时又穿着仪式中提及的大红衣服……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说明乐乐的死,不管是我们中某个人杀的,还是神秘力量杀得,必然跟传说中的那个‘囚水’仪式有直接联系。而现在,这本乐乐肚子里掏出来的吴慧芳笔记本,上面就有对这个神秘仪式的详细记载,说不定这会成为我们从这里出去的关键线索,甚至还会从中窥视到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几千年来的秘密,和半个月前在村庄里消失的祁泽恺所在剧组人员的去向。 这无疑是个重大利好,在集体利益面前,白焰对乐乐尸体的所作所为也就变得无所谓了。 “……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这当口我心理正琢磨着,小橘脸上戴着个感冒时候戴的一次性口罩,整个毛茸茸的橘色脑袋凑到我旁边,直往白焰方向探过去。说实话,我到现在才发现,小橘这个人也不是一般人,口味重,胆子也大,对一些社会阴暗面的事情尤其感兴趣,哪里猎奇就往哪里凑,不愧是靠写惊悚小说混饭吃的,她对死尸和血腥有种天然的变态癖好。 不过癖好归癖好,小橘生理上明显还是排斥的,刚才白焰掏本子的时候她就差点吐了,现在还好戴了口罩隔离了尸臭味,否则估计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就会想吐。 听到小橘的问话,白焰转头看了她眼,手上同时还在飞快翻阅着笔记本,然后又顿了顿,开口道:“刚才我初步把这整本笔记翻了一遍,总结了一下,这本笔记主要分了三个部分讲。” “哪三部分?” “小子!别墨迹了快讲!” 小橘正仰头问,却被胖坨粗鲁的打断,白焰面无表情的瞟了他眼,继续道:“这本笔记的三个部分,第一部 分是封门村的简介,比如地理位置,气候情况,人文历史等等,这部分内容我看了下应该属于最基础普通的部分,没什么太大的价值。” “哦……那其他两个内容呢?” “从这本笔记本的第二部 分开始,就属于吴慧芳的私人调查结果了,相对来说更有参考价值。里面也分几个小块,第一块是吴慧芳摘抄下来的,在网上流传的一些关于封门村的诡异现象和传说,包括那些自称遇到鬼的驴友的亲身经历。这块内容跟第一部分比已经开始古怪起来,但是相关内容依然可以在网络上查到。” “然后从第二部 分的第二小块开始,就是吴慧芳自己私下跟封门村人接触的一些调查记录,里面重点描述的就是封门村的这个‘囚水’仪式,还有封门村不为人知的历史。这部分都是吴慧芳的私人笔记,里面的内容其他地方是查不到的,所以最有参考价值。” “哦!那你赶紧说说,她私人笔记里面都写了啥!”这当口胖坨又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白焰边翻着笔记本,不紧不慢道:“这部分内容其实乐乐之前也已经透露的八九不离十了,主要就是封门村这个‘囚水’仪式的来历,还有执行仪式的步骤。” “这上面写到,封门村起初只是个平凡的小村子,常年缺水,生活比较艰难,当时生活在这里的村民普遍信仰地藏菩萨,但‘人鬼同村’的习俗还未萌芽,当时的村民和其他地方一样,在村子附近开辟出一块集体墓地,就是俗话说的‘祖坟’,世世代代都安葬在这里。” “哦对了,这段内容旁边还有一段红笔标的小字,我念念,” 边说着白焰顿了顿,一根手指在笔记本上缓缓移动:“备注:当时已出现‘戴面’的丧葬习俗,下葬之时需给死人脸上戴上面具,并且头朝下放进棺木内。该习俗形成原因尚不清楚,怀疑是因为地藏王信仰,人死之后戴上面具,表示跟活人的区别,同时头朝下入棺,代表入土之后也不忘面向地藏菩萨朝拜?——这是我自己的推测,但我还没查阅到相关文献。” “啧,看来这个封门村古时候就开始有点古怪了啊,阴测测的。” 这当口小橘插了句。 “主要是信仰不同。” 白焰接口道:“回溯历史,文明越是不开化,宗教习俗的力量就越大,控制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丧葬、嫁娶这两块,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件,特别能体现信仰的独特性。你想想藏族的天葬,一些沿海民族的海葬,再想想埃及的木乃伊,非洲食人族死后尸体被同族分食,就会觉得封门村这个葬俗还不算特别怪异……不过自从那位‘天大人’出现,并且发明了‘囚水’仪式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你赶紧接着讲!” “好。” 这当口正是下午一点半左右的光景,阳光里的热力不减,但在我们头顶和周围呼啸的山风却已经开始染上山脚下森林里的阴寒,一阵又一阵吹卷过来,把我们的头发都吹得在风里乱漂,但也把乐乐的尸臭味吹散了些,让人感觉呼吸稍微顺畅了些。 这当口这个封门荒村里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白焰那把低沉磁性的嗓子不紧不慢地念着笔记本上吴慧芳遗留下来的文字。阳光照在白焰身上,他耳朵上的耳钉耳环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折射出闪闪烁烁的银光,而那本硬壳笔记本也被照耀的蒙上了层不祥的血红凶光。白焰一只修长的手指继续翻动着书页:“那位神秘又高贵的‘天大人’出现的时代明朝万历年间。他位高权重,身怀异能,据说还是个绝世美男子,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在封门村这样的穷乡僻壤里隐居。不过在他管理下,封门村民的生活质量有了明显提高,而且最最关键的一点,‘天大人’教会了村民定期进行一个叫‘囚水’的仪式来求雨,不用再忍受干旱之苦。随后‘天大人’又动员村民重修村庄,把村子弄成了现在这样‘人鬼同村’的格局,随后留了下一对文武官夫妻作为代理人,便离开了封门,再也没有回来过。啊,这里又有一段小字。” “小字内容:‘备注1,据说在传闻中,这个天大人几十年间始终都是一副二十多岁的样子,不见衰老,又听说他能够让时间停止,空间转换,大发神通之下被封门村民奉为地藏王的化身,他那两个随从官也被奉为神的使者,对他们言听计从。——这个天大人难道真的是神仙?得道之人?或者是……外星人?超能力者?吸血鬼?总结:反正不是普通人。” 听白焰读完这一段,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不明觉厉的沉思中。……结论居然是外星人吗!?这尼玛要是真的,那咱就彻底歇菜了,我们该不会被外星人抓去,然后扒皮做成人体丧尸,再跟狗合体吧?? ……不过等一下,事实也可能并不是这样。 大家都知道,古代人比较迷信,生活质量又差,老的快命也短,而那个天大人是大人物,位高权重,生活自然是养尊处优的,比那些村民活的长一点,显年轻一点也很正常啊!至于那什么‘时间停止’之类的神通——古人编出来的神话传说能信?《山海经》里面能把乌龟说成玄武,火鸡说成朱雀,射箭射的远一点就成了后羿射日,这些你能全信?没准那个天大人只是掌握了一些先进技术,刚好封门村这些土包子没见过,所以把他吹成神仙了呢? 这当口我心理正这么琢磨着,突然听见白焰‘咦!’了一下,然后颇有些诧异的说道:“这后面居然还有副天大人的画像……哟,长得还真挺帅的。” 听他这么一说,于是我赶紧伸长脖子凑过去看。 只见白焰手里那本笔记本上,正摊开的那一页纸张上微微有些血色的晕染,此刻却在阳光照耀下泛出柔和的白光。那页纸上没有写字,只用极细的毛笔勾勒出一个人的画像,可以看出画画的这个人功底很深,虽然是寥寥几笔,却把画中人的神态仪表描绘的栩栩如生。画里这人确实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但眼神沉稳,五官更是俊秀,有种超凡脱俗的美。画里他身着白色宽袖长袍,披肩黑发空中飞舞,单手拿一把扇子,嘴角带笑,昂首洒脱逆风而行。这幅画虽然什么背景都没有,人物却画的如此灵动,就跟亲眼见到画中人似的。因为画的太好了,我忍不住看了又看,然后又在人像画的左下角看到了一个很小的落款。 落款是一个精致小巧的蛇形花纹,外加一个名字:王奕。 …… 王奕?这是画师的名字吗?为什么他会画在吴慧芳的笔记本上呢?那个蛇形花纹又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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