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灵官于扶鸾一道上确然比宋渊多许多经验,是故他听了宋渊所言便笑道:“这四个字再简单不过了,守财真君意思是此事梦中可解。” 宋渊闻言一愣,想了想又问道:“那﹑那晚辈现下……” 王灵官见状,伸手拍了拍宋渊肩膀道:“去睡吧,睡着了自有答案,”王灵官说罢见宋渊尚有踌躇之意,便又劝道,“眼下离子时不远了,莫要误了时辰。” 宋渊听得,木然地点了点头,及又想了想方与王灵官告辞,动身返还沈鱼所在去了。宋渊回了厢房,便见朱灵正合着眼守在沈鱼身边。 只宋渊甫入得里间,朱灵便睁眼问道:“扶鸾一事如何了?” 宋渊闻言,遂与朱灵说了鸾书一事,末了又道:“王掌教让我回来睡觉。” 朱灵听得,看了他眼下青黑一眼,“他这回说的倒是没错。你去睡吧,晈晈有我照看着。” 宋渊想了想也怕自己误了神谕。是以他走近塌前看了看沈鱼方就近寻了间空置的厢房睡下去了。宋渊自回了蓬莱镇后可说是一刻不曾安歇。是故他方沾了枕头不久,也便当真睡了过去,待得他再转醒过来天色已是半亮。宋渊在床上乍然清醒,抬首朝窗外一看,始觉已是晨光熹微。他揉了揉脸,又细细回想了一番,才觉着自己昨晚似是一夜无梦。然而甫想到“子时有梦”四字,宋渊心中又是一急,是以他匆匆梳洗了一番便寻王灵官去了。 到得王灵官厢房门前,宋渊才举了手要扣门,已闻王灵官的声音道:“进来吧。” 宋渊闻言,立时推门而入,此番却见王灵官分明才刚刚起来,中衣外只披了一件薄衫。 “王掌教。” 王灵官此时抬眼看了宋渊一眼,却是脸色沉沉。 宋渊见状便问道:“掌教,晚辈昨夜并未做梦?” 王灵官听得,轻轻勾了嘴角笑道:“这个自然,昨夜有梦的是我不是你。” “啊……”宋渊听了一时按捺不住内心惊异,又问道:“如此……王掌教是否已得了救命符箓?” “是,”王灵官应了声,又说道:“去替我拿纸笔来吧。” 宋渊闻言立即点头应是,转身又去寻了纸笔回来。 王灵官接过纸笔,笔尖在纸上如行云流水,不一刻便画了一道符箓样式。待画好了,王灵官便把纸递给宋渊道:“宋见源,这就是守财真君昨夜传我的符箓了。”
第104章 一零四难圆 自上回沈鱼在宋渊怀中呕了血,她便再未醒过。是以宋渊此时见得王灵官递来的太公符箓便犹如见着暗中燃起的半点星火,剎那间便有了微末的希望。 只王灵官垂眼见得宋渊伸出来的手微微颤着,不禁叹了一声道:“你坐下。” 宋渊闻言一怔,却还是取了符箓坐在王灵官身旁。 须臾王灵官方问道:“守财真君被挖心之后的故事你定然听过的?” “听过,”宋渊说着点了点头,“是那卖无心菜的妇人……” 王灵官听罢却是摇了摇头,“那些旁枝末节不过是后人穿凿附会……昨晚梦中守财真君与我说道,这太公符箓虽能保人五脏衰而不亡,但人力终究有限,此法不过有九九八十一日之效。” “九九八十一日?如此……尚不足三个月。” “宋见源,你仔细想好了?” 宋渊听了,只默默地把描着符箓的纸对折收入怀中,“三个月时光……在这期间晚辈性命尚有转机也未可知。可姐姐却没有三个月了。” 王灵官与宋渊虽只见过寥寥数面。然而王灵官见他人品才貌上乘,也生了些惜才之心。此番见得宋渊决意剜心炼丹,也不禁皱了眉,还待要劝上两句。只王灵官见得宋渊神色,嘴唇几次翕张,想要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宋渊此时抬眼见得王灵官脸色肃然,倒是笑了笑道:“掌教莫不又要说我是痴儿了?” 然而王灵官听得只叹了一声并未言语。 因宋渊心意已定,此番却比早时松快了些,竟是与王灵官玩笑道:“若非有我等痴儿,又怎能衬得旁人会拿捏分寸?”宋渊说罢,见王灵官脸色一滞,蓦地想起他与鬼谷大仙的旧事,便又道:“……其实晚辈想说的是各人有各人造化,此番种种俱有前因。” 王灵官闻言,知晓心中所想被宋渊堪破,不禁苦笑着摆手道:“你去告诉她吧,此事还须得准备一番。” 此际沈鱼尚中昏迷之中,王灵官说的“她”自然是朱灵了。宋渊会意,遂与王灵官施了礼方转身离去。 待回得沈鱼厢房,宋渊便见朱灵正闭了双眼在沈鱼塌边盘膝而坐。 “大仙。” 朱灵嗯了一声,睁眼过来见宋渊脸上竟是难得有了几分喜色,便问道:“得着符箓了?” “是。”宋渊应声,又与朱灵说了种种有关太公符箓之事。 朱灵闻得符箓不过八十一日之期,也不禁一窒,良久方回神道:“……既有八十一日,我们再来想想法子。” 宋渊听罢朱灵所言,敛了神色道:“多谢大仙成全。” “只我眼下尚有一事忧心。” 宋渊闻言,正要问话却听得外间有声音道:“你忧心何事?” 朱灵见来人是王灵官,遂问道:“你还在?你不是要去寻申灵都么?” 王灵官闻言微微颔首,“申灵都那厢,我已派了白明河去寻他……你们虽得了太公符箓,但剜心一事毕竟非同小可,多一人相助,宋渊性命也少一分凶险。” 王灵官当年得前龙门掌教器重,原就因他天资聪慧。倘能得一个道门高手相助,对宋渊沈鱼确是百利而无一害。 此时宋渊见朱灵脸色有些松动,立时朝王灵官拜道:“晚辈与姐姐的性命便托予大仙与掌教了。” 王灵官闻言,自是顺势而为,先是点了点头,转脸又问朱灵:“你适才说有一事忧心,是何事?莫非是那炼丹之物十分难得?” 朱灵那厢听得,却是摇首道:“此丹药最难得的便是以一颗真心为药引……其余的,我先前去隐仙炼丹房看过,倒也齐全,”她说着顿了顿,才与宋渊道:“太公符箓虽能保你性命,然而你毕竟是凡胎肉骨,我忧心的是剜心之痛非常人能受,就怕你扛不住。” “用蒙汗药如何?”王灵官说道。 朱灵听得嗯了一声,“……只怕未必见效。” 立于一旁的宋渊默默地听了一会,忽地说道:“晚辈想到尚有一物可用。” “何物?”朱灵问。 “是姐姐的含光剑。含光剑锋利无匹,且经物而物不觉。若对手被含光剑所伤,便是无知无觉,有麻痹其神智之效。如今用在我身上,倒是正正好。” 朱灵先前未想及这一层,此时听得不禁颔首道:“可以一试。” 三人如此商量好了,朱灵便同王灵官一道出了外间去研究那炼丹之法。宋渊看着二人走了便行到沈鱼塌边坐下。待掀了床帷,宋渊又探手到被子底下握住沈鱼的手。沈鱼肌肤本就白晰,如今失了血色更显得她脸色苍白。 宋渊这般默默地看了一会,待听得朱王二人离了屋子,方与沈鱼说道:“姐姐,大仙同掌教都问我是否想明白了。我想得自然明白,可我心中也并非半分也不怕……我怕那符箓无效,也怕那丹药无用,更怕我们就这样阴阳永隔。你再也见不着我,或者我再也见不着你。”宋渊如此说着,又松了沈鱼的手探去自己腰间,却是把腰带上的白玉鱼佩解了下来,放到沈鱼枕边,“记得我上三清山之时,见山给我看过八字。彼时见山说过,我命中妻星健旺,妻子比我年长些,且性纯貌美……那个时候我便知道我将来娶的一定是你。况且除了你,我也未曾想过要娶旁人。他还说道我们之间虽有波折,但最终定能修成正果,同偕白首。”宋渊此时边说边低头,亲了亲沈鱼,“等丹药炼成了,我便去西京寻师父。他老人家神通广大,兴许能救我一命。姐姐,这玉佩先还予你。等你醒了,记得再亲手给我带上。” 此后倏忽又过了三日,朱灵因得了王灵官相助,早早便备妥炼丹一应物事。这时日里宋渊见着沈鱼气息渐弱,再也不敢有所拖延,便催朱灵替他剜心。朱灵见此,择了时辰,又让王灵官予宋渊服下了太公符箓,便准备剜心了。 此时蒙汗药与含光剑已齐备。朱灵把那药碗送到宋渊面前,手上一顿却是问道:“你﹑你可有话要说?” 宋渊闻言,沈吟半晌方道:“若那符箓无用,请大仙帮我传两个口讯。” “传予何人?” “一则传予我师父,大仙便与我师父说道宋见源已回扶风当郡王世子了。” 朱王二人倒是不知宋渊身世,此时听得俱是一愣。 “还有呢?” 宋渊说着,接过了朱灵手中药碗,“我原来答应了扶风郡王,来年开春便同姐姐回去的,大仙便与他说道我在隐仙有事,不回去了。”宋渊语毕,顿了顿又道:“此事切莫予姐姐知晓。” 朱灵闻言,脸色一滞,默了默才点头应了。 宋渊见她允了,笑着抬手把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好了?” 宋渊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待听得含光离鞘声响,却又道:“……尚有一事。” “你说。” 宋渊听得朱灵应话,便伸手解了衣衫,说道:“大仙记得……出剑快些。”
第105章 一零五归期 从沈鱼被吕玄池所伤那日算起,她昏迷了已有半旬之久。是以这日朱灵见得沈鱼终是转醒过来,素来冷淡的脸上也不禁有了喜色。 “晈晈。”朱灵念着,伸手顺了顺沈鱼鬓边几缕乱发,转身又去倒了些茶水喂予沈鱼。 沈鱼昏迷多日,此番蓦地醒过来,不免生了些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待呷了几口茶水后,沈鱼方忆起那日被吕玄池所伤之事。 “……师父,是你救徒儿的?那吕玄池呢?” 此时朱灵听得沈鱼声音嘶哑,便耐着性子与她说道:“那日我收到你用蛛儿报信,才赶来阁皂山的——谁知方寻着你,便见你被那恶人所伤……只你当时伤得颇重,我便未及把他擒住。” 因脑子混沌已久,沈鱼尚有些昏昏沉沉。然而眼下骤然听得朱灵提起“阁皂”二字,她立时便想起宋渊来了。 “师父,”沈鱼说着抬手拉住朱灵衣袖,问道:“阿渊呢,你可有见着他了?” 朱灵虽已料定她会有此一问,然而此番听得,脸色还是微微凝滞,“隐仙有事,他才没陪着你。”她说着又顿了顿,“早几日他还看你来着。” “嗯……师父可知隐仙之事如何了?” 朱灵现下最怕沈鱼问的便是宋渊去向,眼下见沈鱼换了个话头便顺势把隐仙现状与她细细道来。 那厢沈鱼不知朱灵心中所想,只听得伊王已是拔营退兵,想到宋渊少了一个心头大患,不禁欣喜道:“这就好啦……”沈鱼语毕便想要支起身来,只她方抬手竟觉腿脚酸软,身上乏力,便问朱灵:“师父,徒儿这是睡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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