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那毛,绝不是乌漆嘛黑的颜色。 谁知,鸟崽不愧是金砚寻的原型,它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鸟崽闻言抬起头,乌黑的小爪子在乔俏手心站定,没给乔俏反应的时间,唰就转过身去。 “崽崽没说谎哦,不用偷偷看,姐姐你随便看,这里的毛,全都掉啦!” 一个圆滚滚,肉嘟嘟,白生生的屁股,出现在乔俏面前。 乔俏:“!!!” “乔师妹你在干什么?”有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乔俏目瞪口呆地低头,是个陌生的幻灵猫,声音像……阿狸。 她记起来,金砚寻好像说过,把阿狸扔到小世界了,而无根泉就在灵猫的族地。 阿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漂亮的碧蓝色猫眼瞪得滚圆,“你在看金师兄的……嗷!” 乔俏感觉要让阿狸说出口那句话,这方小世界的八卦,大概能流传几万年。 不,她乔替身不想在小世界出道! 乔俏直接手一抖,将手里最顺手的东西,朝阿狸扔了出去。 阿狸嗷呜惨叫着,接住了被扔出来的东西……啊呸,是金师兄。 虽然金师兄揍了他一顿,但也将他放回了小世界。 他新种的血霖藤总算保住了,顺利进入了成长期。 反正妖修被揍属于家常便饭,阿狸对金砚寻只有感激。 见乔俏先是非礼金砚寻妖身,又将金砚寻当做暗器,阿狸气得只想跟乔俏决斗。 “乔师妹?你太过分了!”阿狸忍不住长长‘喵’了一声,跳着脚斥责,“你怎么能这样对待金师兄呢!”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暗地鹰,显然有些嫌弃他,扑棱着翅膀想往上飞,因为有点晕,只能在阿狸的猫脑袋上站稳。 闻言,鸟崽下意识回答,“是我让姐姐看的啾~” 阿狸也沉默了。 他是听长辈们说过,揍人忒狠,看起来超吓人的金师兄也是个崽,但他没想到……金师兄竟然是这样的崽。 “如你所见,你金师兄,出了点问题,现在有点傻。”乔俏干巴巴地解释。 阿狸艰难开口,继续为金师兄讨清白,“那,那你也不能,不能趁鸟之危啊,你明明知道金师兄傻了……嗷!” 暗地鹰不乐意了,乔俏说它傻,行。 这臭猫说它傻?找死! 双标鸟崽扑棱着翅膀,童声清脆又响亮,“崽崽才不傻啾!崽崽给姐姐看,崽崽屁股真秃啦,是个诚实的好崽崽啾~” 被阿狸的惨叫,再度吸引到不远处的八卦妖众:“……” 他们脑海中只留下了一句话,屁股秃啦!秃啦!啦…… 果然是他们秃的姿势不对吗? 这秃的角度,还要给人修看,嘶……半大妖众们悟了。 要长大,毛和脸,都得扔。 乔俏安详地躺回去,在树杈子上,平静祥和地仰望星空—— 伊潇潇,你到底啥时候才能完美筑基啊!!! 远在顿悟峰剑意柱内的伊潇潇,仿佛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怒吼,她猛地睁开眼,眸中金红光芒大盛。
第22章 伊潇潇眸中的光, 细看其实是橙色掺杂着纯碎的赤色光焰,还吞吐着能割裂空气的锋锐,分明是剑意初成。 冰天雪地、蓝天草地, 甚至暴雨飞花、落叶缤纷…四季景致轮番在剑意柱空间内出现,带来了不同颜色的危险剑芒。 伊潇潇仿若没看到, 只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按照九转水贼诀的手法结印,面无表情修练着。 奇怪的是,那些剑芒再也伤害不到她,不等靠近她身体,就会消散。 很快, 所有景色像是褪了色的电影,消失在她眼前。 剑意柱空间变成了灰色,纯碎的, 空茫茫的灰, 什么都没有, 伊潇潇凭空端坐在半空之中。 她按照功夫运转周天,身上的修为依然在攀升,却极为缓慢。 等到练气十层时,就已经后继无力,许久不能突破,显然无法朝十二层的大圆满而去。 她紧抿唇角不肯服输, 她的人生字典中, 没有输这个字。 直觉告诉她,输就会死。 而死, 甚至都不是最坏的结局。 她咬了咬牙,从储物袋中掏出来顿悟峰之前, 顾正卿送她的拜师礼——两个瓷瓶。 其中一瓶,是带着三道丹纹的完美品相筑基丹,另一瓶是筑基期修练服用的聚灵丹,都带着完美品相丹纹,足足有三十枚。 离筑基还差三层修为……她毫不犹豫取出筑基丹和一枚聚灵丹,同时服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变成巨大灵气,瞬间在她经脉中汹涌起来,快到让伊潇潇来不及反应,就撑得她青筋毕露。 她身上,原本随着打坐已经慢慢好转的剑伤再次裂开,整个人再度变成一个血葫芦。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声叹息,一个高大隽秀的中年男修蓦地出现在此方空间内,挥了挥手,压下伊潇潇的灵气爆发。 他声音淡淡的,“痴儿,既已领悟剑意,何须如此着急?” 伊潇潇剧烈喘息着,抬起头,毫不意外看到,在前峰和执法堂都高高悬挂的画卷中人。 “弟子见过祖师爷,弟子领会到的,不过是一个字——勿,勿着相,勿迟疑,勿等待。” 勿着相,什么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锋锐轻柔沉重,全都是虚妄,剑意本该无色无形。 是锋锐,是诡谲,还是不动如山,皆由执剑之人说了算。 勿迟疑,剑芒分了等级,看似一道比一道危险,实则那剑芒不过是几千年的前辈留下的一份感悟。 剑意伤人,皆因人心中有迟疑,自觉会被伤。 勿等待,那些花里胡哨的颜色是虚,剑芒也是虚,却必须骗过自己,主动去面对伤害。 只有面对危机,才能从危机中寻得属于自己的剑意。 这与修练无二,机缘不等人,等待是最愚蠢的行为。 赵穆桥笑了,能领悟到这些,眼前的娃儿实属非常有天分了。 他的声音在空间内多了几分缥缈—— “山,是此山,是彼山,亦是无山; 外,是时间外,是空间外,也是意外; 山外山,可作强者辈出,贵在自知解,最重要的,却是在层峦起伏的真真假假中,保住你所求的那一点真。” 他温和看向伊潇潇,“当年,吾领悟这剑法,不为伤人,只为自保。吾并非怕死,而是死不起,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与你说这些,是想劝你,你有天分,也有时间,无须时刻都将自己逼入死境,否则你会失去一些重要的事……或人。” 伊潇潇不为所动,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抬起头,看着赵穆桥,“自保也需要实力,自上古大战结束,北域就一直被其他三域欺压,若弟子不拼命,又谈何自保。” 赵穆桥挑眉,“你可知,北域为何被三域欺压?” 伊潇潇脸颊上毛孔破裂,血还在流淌,但她声音非常冷静。 “因北域大都是妖修和混血半妖,以天道传人自居的人修,看不起北域人的血脉,都修同一条仙路,却非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弟子不服!” 她想变强,最具体的目标,便是让那些人知道,这条仙路,能者居之,有功德者居之,不服就战! 赵穆桥摇头,棱角分明的面容有些淡漠,“从云真大陆成为上古大战的战场,以北域为第一道战线起,其他三域就从未歧视过北域。他们是怕,怕北域一旦比另三域实力强横,会逼迫他们走到阵前,成为新的防线。” 伊潇潇愣了下,忍不住追问,“弟子自入宗门后就一直好奇,上古该是以荒年为计,为何万年前的大战会被称为上古大战?” 万年一荒,上古大战,岁月不该如此之近。 云真大陆有许多隐而不出的大妖,活了都不止万年了,他们却并非上古之兽。 闻言,赵穆桥定定看着伊潇潇,笑得身体如水流般波动起来,他只是飞升的赵穆桥留下的一段记忆魂片。 “许多年前,我也曾问过别人同样的问题。”他脸上有些怀念之色,“他让我领悟了山外山的剑意,但这问题,并非现在的你可以知道的。” 说罢,赵穆桥没再给她提问的机会,“你只需要知道,有些事情从未结束,等你真正领悟属于自己的剑法,你便会知道,何为上古大战。” 说罢,他抬起手,从自己胸口抓出一段灵光,整个人瞬间淡得几乎要消散在灰色空间内。 “你与山外山剑法有缘,便做得此方大陆的守护者,我送你一段机缘。” 他将灵光摁进了伊潇潇天灵盖中,做完这一切,再未留只字片语,魂片便彻底消散。 伊潇潇能感觉到,体内被赵穆桥控制住的灵力又暴·动起来,但不等它们撑爆她的经脉,就遇到了赵穆桥魂片送来的灵光。 灵气瞬间像是遇到天敌,自动压缩起来。 压缩到极致的灵气无处可逃,终究还是躲进伊潇潇的丹田。 她修为飞快增长,突破练气十层,十一层,大圆满…充足的灵气继续被挤压,缓缓由气体化为液体,一滴滴落入她丹田中。 ‘轰’的一声,伊潇潇感觉识海剧烈抖动,小山坳大小的灵识海,被拓宽成了广袤的草地,有了风,有了雨。 她来不及深想祖师爷的话,立刻运转九转水贼诀的心法,运转半气半液的灵力冲击起筑基身窍。 * 日转星移,乔俏在小世界待到第二个月,她身上已完全没了坠魔的迹象。 甚至,她的修为在每天一个时辰的修练中,都增长了那么一丢丢,颇有点岁月静好的架势。 至于为何静好? 哦,她已经找到了小世界的正确打开方式。 此时,就在乔俏和金鸟崽住的那颗大树,树杈子底下,燃着个火堆。 乔俏手中捏着几串烤串,淡定在火堆前,悠闲地烤着。 她手往左挪,一群趴在地上摇尾巴的狗崽和双头狼崽就跟着她,脑袋往左挪。 她手往右挪,另一群趴在地上的幻灵猫崽就打个滚,挪到右边去,流着哈喇子眼巴巴看着她。 不远处还有些半大……并且半秃的妖众,也安静趴在那儿。 都没嘴说话,忙着咽口水呢。 幼崽天天在乔俏耳边嚷着,要请她吃断手断脚,还真勾起了乔俏的食欲。 当然,不是吃崽,她就是想吃正常的美食,比如香飘千里的烤串。 先前阿狸从小世界灵田回来之前,大妖们不理她,半大妖众八卦到脑子犯抽,幼崽们又狡猾,她也没机会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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