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像是察觉不到他的冷漠,也感受不到他的威压一样。 她身子终于挪进门内,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小腿,一边颤抖一边说:“关门,关门,我要冷死了。” 逢岁晚:“松手!” 阮玉摇头:“不放,除非你能让我暖和起来。” 逢岁晚黑着脸动了一下被缠住的脚,没想到阮玉竟然道:“你舔过冬天的铁剑吗?” 逢岁晚微微困惑。 下一刻,就感觉阮玉的手径直抓到了他自然垂落的手心,那冰冷的触感让他眉头微拧,口中下意识道:“放肆!” 阮玉:“会黏在一起的!” 逢岁晚将她的手甩开,甩开之时,的确有一种粘连的感觉,好似藕断丝连,不忍分离。 心中涟漪又起,他元神刺痛,宛如针扎。 逢岁晚最终还是将抱着他小腿的阮玉给强行逼开了,看着那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逢岁晚额角青筋直蹦,心神不宁。 他都弄不清楚,他心乱是因为她把地面弄得太脏,还是有别的原因。 逢岁晚转头吩咐:“给她驱寒。” 君子兰从窗台上蹦下去,眨眼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它已经用厚厚的叶片捧起了一碗热汤。 阮玉端起碗,将热汤一口灌下,只觉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经四肢百骸,她那硬邦邦的身体也重新恢复柔软,而周身的冰雪也消融。 雪化成了水,让她浑身湿淋淋的,衣服都紧贴在了身上。 阮玉却没顾上自己,她见执道圣君转身要走,立刻喊道:“圣君,莫问去哪儿了?” 逢岁晚脚步顿住,他没转身,只是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女子。 她浑身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曲线玲珑。 他睫毛仿佛被火烫到,眼睛猛地闭上,头也直接拧了回去,冷哼一声说:“你无权知道。” 阮玉被这话气得火冒三丈,像是只炸毛的猫一样蹿起来,“我怎么没权了,那是我相公!”她气势汹汹地冲执道圣君喊:“我知道莫问是你的心魔,你肯定镇着他!” 话音落下,就见眼前的背影好似笼了一层叫人看不透的阴云,多了些让人心悸的东西,阮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该不会真的要杀人灭口吧。 我不怕!不怕他,我就要问个清楚,他到底把莫问怎么样了。 莫问一直没出现…… 他会不会已经斩掉了心魔? 脑子里闪过这么个念头,阮玉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如潮水一般汹涌出来,她一边哭一边说:“圣君,你放了他好不好?我相公最听我的话了,我让他不跟你抢身体的控制权……” 阮玉手忙脚乱地将云梦蛟珠从储物袋里翻出来,她把放在掌心,伸着手说:“你看,你看,我把云梦蛟珠带出来了,到时候你把心魔剥离出来,让他住在这里呀。” 那抽泣声不大,呜咽犹如奶猫。 明明那么轻柔,却犹如利剑刺心,有锥心之痛。 逢岁晚猛地转身,他看着那张哭成了花猫的脸,看着那手心里摊着的透明珠子,慢慢地咬紧了牙关。 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即将破体而出,它的根须虽然掩埋在地底,却早已遍布全身以及整个元神。 疼痛越演越烈,他只能咬牙忍住。 哪怕他极力隐忍,脸上的表情也会出现一些细微变化。 偏偏,这些细微,阮玉都能捕捉到,她更加紧张,语气都有些结巴了,“我看过很多关于心魔的解释,修士得斩除心魔才能彻底飞升,圣君你没成神肯定是因为体内有心魔,你把心魔放出来,让他在我的云梦蛟珠里藏着,你自己就能顺利渡劫成神了呀!” “元宝都能重新拥有身体,我会帮莫问找到新的身体,我可以学画道,也可以跟离云学剪纸,还能带着他寻遍天下,迟早能找到合适他用的肉身!” 见执道圣君没有反驳自己,似乎有些心动,阮玉有了点儿信心,一鼓作气地道:“你相信我,我可以说服莫问的,他要是跟你抢肉身,我就,我就大义灭亲,杀夫证道!” “这真的是两全其美的方法,圣君你考虑一下?” 噼里啪啦地说完,阮玉便紧张地看着执道圣君,等他回答,孰料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眼睛都闭上了。 ——这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天道誓言对修士有约束,不知道能不能约束心魔? 要不让莫问也立个誓,好叫圣君放心。 至于莫问愿意不愿意,阮玉都没想过他会不愿意。虽说神念交融不过一瞬间,可仅仅是那一刻的接触,也让阮玉明白他有多爱她。 那片无尽的黑暗里,她是唯一的光。 阮玉等得心焦,继续补充:“我们可以发誓的!” 直到此时,逢岁晚才缓缓睁眼,眼前的人格外乖巧,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装了一片星空。 星河静谧璀璨,流淌着叫人心神都沉浸其中的岁月静好。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拥她入怀。只是这个念头一起,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他的身体和元神,泛起波澜的心湖仿佛被冻结成冰,冻结了一切涟漪。 他的眸子也跟着冷了下来。 逢岁晚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心魔。”
第143章 骗子 没有心魔? 阮玉对于这个回答一点儿也不例外,她心虚做错事的时候也不会立刻就承认呢。 “那梦域里的莫问是谁?”阮玉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执道圣君,脸上分明写着——你别想骗我! 逢岁晚淡淡道:“我曾以莫问之名游历天下。” 阮玉一脸震惊:“别装了,这里又没别人,难道你还想抹去他存在的痕迹?”她左手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执道圣君的心窝处,“莫问是在那里对吗?” 逢岁晚心浮气躁,语气都有些不耐烦了。他冷冷道:“若有聚形心魔,我岂能修到半神之境?又怎会封印妖魔?” 阮玉捏紧右手的云梦蛟珠,语气很冲:“难不成你想说梦域里的莫问就是你?” “跟我两情相悦,有过神魂交融的莫问是你?” “你白天对我那么凶,一天板着脸罚我这罚我那,夜里就跟我手牵着手看星星看月亮?呵,你骗谁呢!” 逢岁晚头更疼了,他额角生汗,豆大的汗珠都滚入眼中。 面前人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不清,那喋喋不休的话语并不凶戾,却宛如锋锐的剑,斩出无数的剑气,劈裂他的心神。 阮玉还在喊:“骗子,狗执道!” 逢岁晚以手抚额,声音隐含薄怒:“我没骗你,天道为证!” 话音落下,面前人仿佛被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良久的沉默之后,就听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梦里的莫问,真的是你吗?” 她垫起脚尖儿,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白皙的手已经伸到他面前,像是要触碰他的胳膊。 逢岁晚不耐烦地将那只手打开,说:“是!”他快撑不住了,拔剑对他元神的损伤太大。 这几日元神不过恢复些许,结果见了阮玉一面,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元神又出现了更多的裂纹,再好的修养,都能被她气到破功! 阮玉的手背都被拍红了。 她抬起来一看,那只手像是被洛长老的戒尺给打了一下,又红又肿。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抽泣着将手放到唇边吹了又吹,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我才不信,我才不信呢。” 可天道誓言的约束力量有多大,现在的阮玉已经知道了,她口口声声说不信,却又下意识地觉得,执道圣君没有撒谎。 “莫问怎么舍得打我。” “你装莫问半点儿好处都没有……”头猛地抬起,声色俱厉地喊:“你把莫问还我!” “无理取闹!”逢岁晚不想再与她多说半个字。他直接吩咐君子兰:“把人扔出去。” 他倒是想亲自动手,奈何现在元神剧痛难忍,根本做不到。 君子兰缩在角落里没动。 被圣君冷眼看着,这才磨磨蹭蹭地往阮玉的方向挪。 阮玉见君子兰过来了,像敏捷的兔子一样蹿开,她一边躲一边回头冲执道圣君吼:“你说你是莫问,那你证明给我看!” 见执道圣君冷眼瞥过来,她脱口而出:“你亲我一下!” 瞧见那张淡漠的脸变得冷若冰霜,阮玉委屈极了,嘴上仍是道:“还有元神,元神合修!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元神,我就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倒是希望执道圣君不敢。 “你要不敢,就说明你不是!” 明明面前两人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君子兰却有些幸灾乐祸,等听到阮玉喊你有种就合修时,它差点儿笑岔了气。 君子兰还偷偷散着叶子,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偷偷告诉外面守着的玉兰树等灵植,抖着抖着,叶片颤个不停,引起了圣君侧目都没注意,等到冰冷的视线落到身上时,君子兰整个僵住,叶子都快枯了。 “信不信,是你的事。”何须证明给她看? 眼看逢岁晚要走,阮玉追问:“如果你就是莫问,那你其实是爱我的,对吗!”听风殿里到处都有结界,她都怕他一走,直接传到她去不了的地方。 她必须得问清楚! 逢岁晚凝视着那双眼睛,缓缓摇头。 “呵,连爱都要否认吗?你会跟不爱的人牵手、拥抱、元神相交?” ——呸,花街的小娘子都不如你浪荡! 逢岁晚记得梦域之中发生的事。 然而剥离了情感,在看待那些事的时候,都有了另外一种解释。 他声音平缓,无悲无喜:“梦域之中,一切负面情绪都会放大,你身为其中钥匙,需照顾你的情绪,尽量满足你的要求。至于元神相交……” 逢岁晚语气稍稍一顿:“我得确定,你是否就是傅紫衣。” 阮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所以你都是骗我的对吗?为了破除梦域?” 逢岁晚迟疑一瞬,微微点头。 阮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你现在怎么不骗了!” 逢岁晚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灵光一闪,脑中有了个较为合理的解释。他回答道:“你已知道真相,梦中信念或许会动摇。此后危机四伏,不适合再参与其中。且梦域破除过半,我元神上的枷锁解除四重,剩下的三重,我自己便能应付,只是会多花一些时间罢了。” 阮玉不愿相信:“你胡说,不需要我了,你干嘛要千万百计把我弄回来!” “你身份特殊,留在外面太过危险。”逢岁晚顿了一下,“洛惊禅心魔缠身,性情大变,并非良人。” “编,你接着编,凡间的说书先生都不如你会编!”阮玉还想再问,就见执道圣君往前迈开一步,整个人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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