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呢? 桂神树说:“我与我那截分枝本有神魂联系,我在这秘境里无聊时,便会看一眼月照宫。”所以画面之中出现的桂神树并非它,而是已经陨落的大丫。 阮玉看到大丫会伸出枝丫亲昵地拍打傅紫衣的头,又抖动树枝,在她身上洒落金黄的桂花。 大丫一定很喜欢她。 很快,画面中的傅紫衣有了变化,她周身气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以前的冷是清冷,是山巅上的皑皑白雪,而如今的冷,却是一种透着阴寒气息的冰冷,与她视线相对时,仿佛坠入漆黑的古井寒潭,更像是被拖入了万鬼啼哭的无尽深渊。 她的眼神变得残忍,静坐树下时,眼中偶有血泪流出。 大丫很关心她,会坠落更多的桂花在她身上,层层堆叠,几乎将树下的傅紫衣淹没。 然而,它还是没能挽回她。 最终的画面,是傅紫衣坐在树下,用指甲将眉心的圆月花钿一点一点挖去,她自废修为、斩断因果,拂去身上每一朵桂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丫永远也想不到,他们的再一次相遇,是在漆黑的地底。 阮玉想起当时小丫说的话。 “大丫知道她是谁。可是她太可怕了,大丫关于这一部分的记忆我并没有完全记住,我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以前肯定是月照宫的修士。” “或许,她就是某一代的圣女皎,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她曾经,是大丫选中的人呢。” 大丫曾用树枝轻抚傅紫衣的肩头。 却是不知,在它用枝条紧紧缠绕那具尸骨,阻止尸骨上散发的凶戾之气污染四周,努力为小丫挤压出一片干净空间的大丫,陨落之前到底是何种心境? 它很难过吧。 以至于,这些相关的记忆,都未告诉小丫。不想叫小丫知道。 烟拢月:“你怎么哭了?” 阮玉:…… 就是想到大丫,有一点点难过,哪晓得,这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滚落呢,等看到兔子们举着大树叶接眼泪的时候,阮玉又气笑了,挥手说:“你们就这儿等着呢?”她吸口气说:“我不哭了!” 捣药兔没接着多少泪,还有点儿不舍得走。 “我们月照宫的每一代圣女被封为皎,需得长者在眉心点上花钿。”烟笼月温柔地看着阮玉,“我替你点上可好?” “等出去后,月轮便能为你所用。月轮,就是那艘灵舟,我们月照宫的根基所在。即便洛雁归手中的月魄被毁,你依旧可以掌控月照宫。” 阮玉看她眼含期待,点点头说:“那点吧。”别说那花钿还怪好看的,点上去后就多了一点儿圣洁的气息,这种气质……阮玉自觉没有,她想换个风格,到时候披着羽纱往逢岁晚床前一站,脑子里冒出些不可描述的画面,阮玉脸登时就红扑扑的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阮玉又问了新的问题。 不转移不行,她跟逢岁晚一直魂牵梦绕着呢,若是没控制住,神识撩拨一下逢岁晚,问题就大了。 他正在跟人一起杀心魔,正事要紧,她帮不上忙,可不能添乱。 “月照宫的弟子都能吸引灵蝶对吗?就因为这噬梦蝶围着我转,他们就非说我是傅紫衣!” 烟拢月:“应该是你身上有月辉和桂香的缘故,这两种气息都很受灵蝶喜欢。” 她声音显得更轻了一些,阮玉这才注意到,烟拢月的身形更淡了。 此前她魂体上的衣服、发饰都很清楚,而现在,人好似成了雾,连五官都不太清晰。 阮玉反应过来,“点这个印记,莫非很费力气?要不不点了吧。” 她只是觉得好看所以没拒绝而已。 正要起身,却没想到,桂神树的枝丫将她按住,而烟拢月则道:“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她身后,坟地里飞过来的蝴蝶翩翩起舞,它们先是落在阮玉的身上,接着又一只一只地撞进了烟拢月的身体,使得烟拢月的身形又变得稳固许多。 “月照宫最重要的传承,都在这里了。”她细心地描绘圆月内的那棵桂树,“大家的修炼心得,也都在这里。” 顿了一下,又说:“还有长辈们的祝福。”勾好最后一笔,烟拢月微笑着道:“真好看。” 她身形浅淡如烟,好似一阵风便能吹散。 阮玉连忙在储物袋里翻找,想要找点儿能够稳固神魂的东西,然而烟拢月阻止了她,并轻声说:“我能撑到今天,全靠桂神树的守护以及心中那股执念,如今,心愿已了,执念也消。” “记住,这些传承并非施加在你身上的枷锁,相比起发展壮大这个宗门,我们……”她伸出手在阮玉眉心轻轻一点,“我们,更希望你能自由、快乐。”手指又戳到阮玉的小酒窝上,“你笑起来很可爱。” 月照宫一直是隐世宗门,她们并无太多争胜之心,只希望传承不断,后继有人。依旧有人能与出入藏月秘境,能让银阙祖师爷和桂神树不那么寂寞。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儿,就已足够。 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了阮玉后,烟拢月回身,冲桂神树深深一拜,接着又恭恭敬敬地给捣药兔们鞠了一躬。 兔子们原本看她不顺眼,一见她就露出大板牙,此时也忸怩起来,不少兔子都学着她的样子回礼,弯得太深,长耳朵都垂到地上。 兔耳朵少女更是有些紧张地问:“你该不会,也要……” 烟拢月没有再说话,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脸上五官都看不真切,大家依旧能感觉到她在微笑。 头顶月光如水,烟拢月身影变得透明,最终,彻底融入那温柔的月色之中。 阮玉眼睛湿润,却努力扬起嘴角。 相逢虽短,情深且长。 从此以后,她也会将月照宫放在心上。 等头都仰酸了,阮玉才想起问逢岁晚情况,“你那边怎么样了啊?”
第257章 跪搓板 凉亭内,逢岁晚慵懒地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想来是外界战斗有为激烈,以至于他无法分心顾看她这边,就好比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一件事上,忽略了其他,连放在眼前的东西都很可能视而不见。 阮玉见他闭着眼睛休息,还体贴的弄出一片可以当被子的莲花花瓣,将花瓣盖在逢岁晚身上后,阮玉发现那花瓣尖儿正好抵着他下巴,像极了她在梦中挑他下巴的姿势。 咦,怎么会是莲花? 她平素很少见到莲花,随意一想,就想出朵莲花来。 想起当初学画,本来画的什么花她都忘了,兴匆匆给爹爹展示,她爹也道:“你这莲花画得不错。” 看来,她与莲花有缘,以后是不是得取个尊号,比如红莲真君? 走路的时候脚底下还幻化出红莲的样子,步步生莲。 可惜现在灵气不能用,不然她还能走几步试试效果。 既然逢岁晚那边暂时没结果,阮玉又把注意力放在藏月秘境中,她捡了几支凝神香跑到坟地那边点上,又选了块石头,打算给烟拢月立块碑。 这里坟头一共有三百零九个。 无碑者仅有一座,想来,那就是烟拢月的坟。她为其他同门都立了碑,唯独没有她自己的。 阮玉打算叫只捣药兔来问问情况,万一弄错了呢,她抬头正要喊兔子,就听脚下有动静,低头一看,一截白嫩的根须从土里冒出,指指坟头,又写上了烟拢月的名字。 阮玉:我没找错嘛。 对了,桂神树不是能直接神识说话么,为何要用根须写字? 正纳闷呢,就见听音花哈哈大笑着道:“你那狗爬字给人立碑,死人都能给你气活!” 桂神树看不下去,又不好意思明说,只能在地上将字写好,让你直接拓印上去嘛! 阮玉气得用手弹花,“要是能把人气活,我就举个布幌子,上面写——书道圣手,起死回生!” 这会儿不能用灵气法术,阮玉便把石碑搁根须那,说:“笔给你,你来写!” 桂神树根须一抖:笔在哪儿? 最终,它还是在碑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了烟拢月的名字。等写好后,桂神树示意阮玉去立碑,却没料到,阮玉呆立原地,神色极不对劲。 “阮玉?” 阮玉回过神,语气急促地问:“桂神树,我想离开这里,有办法吗?” 桂神树:“没有。你从雷泽秘境进来的,想来是有这次试炼的钥匙,等到了时间,自会传送出去。”藏月秘境原本与月照宫相连,但也需要月魄和桂树,就好像需要守在月照宫的圣女用月魄打开那扇门,他们才能回家。 若有别的方法回去,月照宫这些人,也不会困死在这里了。 “如今月照宫上已没有活着的桂树,且最后的因果线都已斩断,既是说我与现在的月照宫没有一丝神魂联系,因此,无法直接送你回去。” 它说着说着,摸出一颗种子递给阮玉,“你回去后,将这颗树种种在月轮灵舟上,等它长大,生出灵智之时,我与月照宫因果线便会再次出现,日后,秘境显现之时,你也就能随时回家了。” 树种,比枝丫更加珍贵。 枝丫等同于蛇蜕,对它来说其实也是无关紧要的一截分枝。 无论怎么修行,品阶都不会超过它,而灵种,却是它用灵气元神精心呵护的存在,比起山河龙灵也差不了多少,日后,更是有飞升的可能。 阮玉:“只能通过他山玉钥匙回去吗?”阮玉颤抖着摸出秘境钥匙,看到玉上的温润的光泽后问:“这还得等几天?” 桂神树:“观之灵气,约三日左右。” 阮玉心一抽一抽地疼。 魂牵梦绕已经中断,她不知道,逢岁晚那边正在遭遇什么。 可中断之前,他睁开的眼里一片血红,好似无尽的魇气藏匿其中,视线相对时,凶残可怖的鬼影张牙舞爪地要从血潭里爬出,仿佛下一瞬,就要将她拽入深渊。 阮玉脑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说,最后一个梦域,它出现了? 逢岁晚身上有七道锁链,她已破解了前面六个梦域,而最后一个,始终没有露面。若在对付洛雁归的时候出现,在场所有人都被拖入梦域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恰此时,识海里出现了雷心剑灵,它一回来就抖个不停,“吓死我了,差点儿回不来了。” 雷心剑灵栖身于青萍剑内。 青萍剑剑身在逢岁晚身体里,剑尖儿则在阮玉体内。它这个剑灵,可以无视距离和空间,在剑内移动。 阮玉:“怎么回事?” 雷心剑灵:“那洛雁归早就跟梦魇妖魔有勾结,心魔临死前献祭了自己,将全部的力量都贡献给了梦魇妖魔,结果梦魇反扑,使得逢岁晚情绪失控,神魂崩溃,险些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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