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被毁,传告众生,这对左拾来说是惩罚,也是在告诫其他人不要再插手她的事。 若是简简单单的山火幻境便能让那圣人打破圣心,生出邪灵之念,那她这两年来的努力又是算什么?! 花萝听到那句空灵传声,也察觉到了主的怒火,她放下手中的事,只手报胸,默默低首。 请主息怒。 多歧殿内,凛晔熄下目光,他抬眼看向外面,听见翅膀展翅的声音,“哗啦”一片。 随即他看向羽宁,问道,“羽毛呢?” 羽宁愣住,连忙往自己身上的藏物的地方搜去,但除了他的配饰佩剑在,那只黑羽不翼而飞。 羽宁边搜边奇怪着,但一旁的凛晔已经知道,那根羽毛不见了,就在刚刚。 “罢了。”这根羽毛,除了那个人能从他面前拿走,令丘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位,凛晔眉头蹙地更深,他抬眼看向还没离开的羽华,问道,“你在门口又是为了什么?” 他都已经让那些弟子们回去,哪里会有那般巧合,让她和巫羲撞上。 经巫羲的治疗,羽华的伤好的很快,听到凛晔的话,她愣了一下,连忙跪地,回道,“弟子是想找大师兄,劝您早日回去。” 又是为了这个,凛晔不置可否。 但他还是回道,“我已说过,会考虑,你还是回去吧。” 以为他没有怀疑什么,羽华松了口气,应道,“弟子知道了。” 羽华走后,羽宁才有些焦急地道,“师叔,羽毛不见了,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羽宁没有说完,但是他们两个都知道他是在说谁。 凛晔此时只觉得浑身都有些疲惫,他闭上眼,朝羽宁摆了摆手,一语不发。 那根黑羽本就是他的试探,既然是她拿走的羽毛,那么瀑布一事便与她脱不干系。她如今能在他的殿外伤害他人,又做出那般险恶的幻境之术,又是否是因为她身上的邪气太重呢? 凛晔不自觉地想,他确实该在她身上找一个方法,消了她那身邪气。 可若她本就是一只妖,邪气从心里生来,他又该怎么消除呢? 若本是妖,即使他有至纯之灵,怕是也救不了一只妖。 …… 夏已至,热气自地面腾腾升起,草木比一般时候多了几分燥热,长得疯狂且离谱。 巫羲站在一棵耸入云端的树木旁,盯着长有一人高的杂草,那草遮盖了他后方一切的生灵,也包括他后面的殿宇。 巫羲目光穿过那长草,低头往那殿宇看,眉眼低沉,似有心事。 过了不一会,花萝降身,小步微移到她身边,低头道,“圣人果然怀疑到您,但未生怒,也未多言行事,殿内一切如常。” 闻言,巫羲朝前一步,稍微拨开了一点面前的杂草,然后,她便看见一座殿宇,从内延向四周升起源源不断圣灵之气,与四周藤草环生,邪气肆意的环境相比,那殿宇仿若仙宫。 从她多看了一眼禺鸟开始,那人本就一直怀疑她,若是在殿内他拿黑羽是试探,那她偏偏就故意拿走那黑羽,让他更加确认瀑布一事与她有关。 但这还不到让圣人破了自己圣心的地步。 未生怒?未多言行事? 倒也正常。 只是巫羲实在想不通,令丘邪气滋生,又有她从中作梗,那人在如此环境下待了近两年,怎么还是能那么沉得住气。 忽的,身后闻见脚步声,花萝侧目,而后将自己身子渐渐隐去,临走时提醒巫羲道,“主上,有人来了。” 巫羲将杂草恢复原样,转身回望,就看见穿着白衣羽纹的嵩门大弟子羽宁。 嵩门弟子入住了令丘各处,巫羲所在的地方正好与羽宁的住处最为靠近,他在住所内看见她的身影,于是便爬了上来。 巫羲一手背于身后,毫无表情地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小弟子。 见她朝他看过去,羽宁俯身向她作揖,而后低着头道,“主上。” 闻言,巫羲眉头轻挑,散了眼中的冷漠,走近一步问,“你唤我‘主上’,莫不是真想通了要转行?” ◎最新评论: -完-
第7章 ◎一面生,则一面亡。◎ 嵩门弟子向来唤她“妖女”、“邪魔”,即使是稍微理智一点的也只唤她,“山主”。 “主上”一称,外人之中,只有那位圣人在与她万分客气时才如此唤。 这位小兄弟是年幼不知,还是故意为之? 见她向前进,羽宁跟着退后一步,他直起身子,回道,“您与传言中并不一样,师叔与您也并非像是敌人,所以弟子跟着师叔唤您一声主上。” 闻言,巫羲唇角微勾,笑了起来,“传言的我是如何?说来听听。” 羽宁顿了下,摘捡一部分不那么难听说出来,回道,“传闻令丘有一女,八面玲珑,来去自由,掌世间死生。” “掌死生?”巫羲定睛看向他,她怎么从未听过这套说法。 羽宁答道,“要一物生便不能死,要一物死便难生,此谓死生。” 这说法有那么丝趣味,巫羲哈哈笑起来,又问道,“那你又为何觉得掌他人死生的会与你家圣人不是敌人?他可被我关在这令丘至如今。” 羽宁想了下措辞,回道,“师叔出入令丘应不是难事,师弟师妹们劝言他离开,他却敷衍了事,是他自己并不想离开这。” “哦?”巫羲看着他笑,“难道不是令丘邪气盛,你家师叔离开不得么?” 羽宁皱眉,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但又转念想到那根羽毛,想起外面的嵩门弟子,于是道,“若是除邪,尽可以寻修道之人相助,总比他一人要来的快,更何况……” “何况什么?”巫羲随口问道,随即转过身,拨开自己面前的长草,俯视其后山下的殿宇,目光沉沉。 巫羲对他的回答已经失去了兴趣,圣人天生的纯灵远不是那些修道的凡人所可以比拟的,这位小兄弟根本不知,说到除邪,他家师叔一人还真的可抵千万修道之人。 羽宁顺着面前女子的目光看到了山后的殿宇,正是师叔的住所,他犹豫了会,还是道,“师叔已经知道是您拿走了那根羽毛,那羽毛是在瀑布崖边拾得,幻境一事与您相关,但师叔也只字不提,他……这不是在护着您么?” 护她? 她做了何事,需要他来护着? 巫羲一下子转过身,看向小兄弟时,目光瞥见树丛下的一道阴影,巫羲唇角微勾,故意回道,“我何时拿了什么羽毛,你在胡说些什么。” 羽宁被噎住,昨日殿内,只有他们三人在,她一走后,那羽毛便不见了,除了她还能是谁。 “昨日殿内……”羽宁正想问,却被巫羲打断。 “昨日可还有羽华,还有你,再不济还有你师叔,如何就怀疑到我身上,不过……”说着,巫羲又突兀笑了去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继续道,“你家师叔确实爱惯着我,说不定是为了替我掩盖瀑布那事,特意偷了你的羽毛。” “师叔怎会!” “你刚刚说了啊,自然是为了护着我那恶行,为我收拾烂摊子。” “你……”果然是她给他们下的幻境之术,但说师叔替她遮盖,羽宁有些怀疑,又忍不住想相信她。 因为师叔,从一开始,确实就再遮掩那事。 可兴许师叔是为了他们,不一定是为了她啊! 羽宁在内心纠葛,他过来本想是让巫羲莫再与嵩门作对,可她现在却把他搞糊涂了。 “狗男女!”羽宁还未想通,但树丛后忽然传出骂声,小师妹羽雪就从树后走出,她走到羽宁旁边,拿出自己的佩剑,只指着巫羲,大骂道,“我就说这么久,师叔怎么还不回师门,原来早已与你这妖女不清不白!狗男女,敢欺我嵩门!” “住嘴!”没想到羽雪会突然出现,羽宁连忙呵斥。 在他们面前不是普通妖邪,担心羽雪惹得巫羲发怒,羽宁将羽雪的剑拦下,随后歉意道,“对不住,她年纪尚小,比较鲁莽。” “大师兄!”羽雪不服气,“我没有!” “没有什么!”羽宁恨铁不成钢,他忙去俯身作揖赔礼道歉。 “对不住,还望您莫怪。”羽宁说道。 巫羲呵呵一笑,抬眼看向那小姑娘,说道,“说什么外话,既然他是你们师叔,我自会给他一个面子,好让你们日后多多为我们在你们师父面前美言几句才是。” “想得美!”羽雪连忙呛道,但被羽宁拉着往回走。 “今日叨扰,还望山主莫怪,我们先行告退。” 注意到了他的称呼,巫羲不甚在意,她看着小兄弟拉住小姑娘往山下扯,一前一后,样子也是够搞笑的。 见那两人离开,花萝才出现在巫羲身边,唤道,“主上。” 巫羲淡淡“嗯”了一句,看着离山的人影渐渐消失,她才说道,“我倒甚慕他们。” 闻言,花萝将头低得更下,默默守在她身边。 …… 山林间的夏季,微风轻轻起,穿过与山比高的树木,又穿过比人还高的杂草,最终只吹起女子发尾的红丝线带,风一吹,铃铛跟着一响。 巫羲将发尾梳到自己身前,拿着尾端铃铛,清脆悦耳的声音随即停了下来。 “花萝,你看看,多歧殿外的草木生长的就是比别处要好上不少。”巫羲还站在那山头,扒开那长草,二人皆可见多歧殿。 多歧殿座落令丘西,东山南面,阴寒阴凉之地,一天之中,只有当金乌西落之时,才会短暂的照耀。但巫羲将一山头移其之上,随着草木延高,多歧殿完全处于极阴之下。 但这里的生灵却还是长得比别处好。 山下飞来一只幼鸟,歪歪斜斜地往多歧殿方向飞去,临到殿外几步之远,幼鸟翅膀忽有了力气,又稳稳当当地直飞入进殿内。 花萝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下感叹不已。 一个凡人却拥有重塑生灵之力,□□凡胎,体内却拥有至纯灵力,在这世间,她只见过一位与他一样。 花萝下意识看向巫羲,却见她正闭着眼。 巫羲闭上双眼,开启冥视,冥视下,一切生灵都难逃她眼。 然后,她就看见,围绕着多歧殿出现的一片生机,金黄圣光从殿内泛出,延绵至殿外四周,沿着墙角的地方,都出现新发芽的生灵。 这在两年前,是还未出现的。 长时间的福泽覆盖,确实会让一处地方生变,圣人的纯灵会孕育出新的生机。 然而在令丘的北面,万物生灵向阳而生的地方,却在失去生命。 一面生,则一面亡。 天地本是在混沌中孕育而生,它们也不可能永远活在纯净灵力之下,生生死死,本是自然规律。 此时的生机,未必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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