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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先生，楼上贵客有请。” 斯卡洛眯起眼睛。 上钩了。 斯卡洛带着方悦来到二楼，停在了一扇暗红色的重门前，侍者有节奏地敲了五次门后，门向内打开。 最先入目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从这个角度看去，一楼的宴会厅一览无遗。 落地玻璃前有一把真皮的座椅，座椅两侧站了八个高大的保镖，在门口还站着两个黑衣保镖。 门口的保镖上前对方悦进行搜身检查，确保她的身上没有任何金属制品后，将一张名卡递给了斯卡洛。 “你可以走了，这个omega我们拍下了。” 厚重的木门再次关上，斯卡洛看着方悦单薄的身影消失于门后，眸色沉重，不明缘由的情绪在压抑的胸口中暗潮涌动，青白的指尖捏皱了印着的烫金花体字的名卡。 “先生，请随我一起去办理手续。” 使者弯着腰说到，斯卡洛点点头，将名卡放进了他手上端着的红绒布托盘中，跟随他的步伐离开了二楼。 任务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但斯卡洛心绪复杂没有一丝轻松的释怀。 在门合上的闷响声中，一直背对着大门的皮质座椅转了过来，方悦看见加密资料中的目标人物出现在了眼前。 法内。 “你叫什么名字。” 法内倚靠在皮椅上，夹着雪茄吞云吐雾，和资料上一样的灰瞳打量着方悦，从头到脚览过一遍后，视线停留在她紫水晶般的眼睛上。 方悦怯懦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心下了然：他的右眼是义眼。 法内右侧的刘海微长，遮住比左眼稍浅的瞳色，偶尔扫过右侧眼瞳的发尾并不会给他带来不适。 法内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方悦的回答，欣赏着躲闪的紫瞳中漫溢的恐惧。 “方悦……” 方悦小声地回答道，声若蚊蝇，用余光观察着周边房间里的人。 法内的座椅两侧一共站着八个身材壮硕的保镖，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从腰间的褶皱看，应该是配备了□□。门侧的两个保镖，体型没座椅边的保镖那么高大，但也十分精壮。 方悦心想：从外貌看，座椅边的八个应该是alpha。法内喜欢干净的omega，甚至不能容忍别的alpha碰触他的猎物。门边的两个负责给omega搜身的很可能是beta。 如此配置的安保团队，法内确实很谨慎。 门外有侍者的声音传来，说手续已经办妥，法内挥了挥手，门边的两人立刻打开了门，恭敬地弯下腰等待着法内的动作。 法内慢悠悠地站起身，行至方悦身边扣住她的下巴抬起，一口辛辣呛人的烟雾喷洒在她的脸上，方悦侧过头跌坐在地上捂着嘴猛烈地咳嗽着，双肩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沿着脸颊滴滴滚落。 法内似乎被她的痛苦取悦到，勾起了嘴角，迈出了房间。保镖们跟着他鱼贯而出后，门口的两人上前架起了方悦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方悦被蒙住眼睛推上了一辆车，经过一个多小时寂静无声的车程，方悦又被拉出了车，跌跌撞撞地走了十几分钟，进入了一个室内的空间。 温控器尽职尽责地创造着舒适的环境，方悦又被推搡着上了一个楼梯，几经转弯后终于听到法内发话了。 “都出去吧。” “是。” 方悦沉默地听着：从声音判断，附近的保镖仅剩两人了，这应该到了法内享用omega的地方了。 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在身后响起，法内的气息越靠越近，方悦感受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脑后动作，脸上的眼罩被取下。 方悦在一片黑暗中不适地眨了眨眼睛，瞳孔重新聚焦，在看清房内的环境后心跳骤停。 空旷的房间里有一张双人床，床边的两个柜子上诡异地摆满了散发着消毒液味道的医疗器具，而房间两侧打满了架子的墙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只只透明的玻璃罐，罐中五彩斑斓球状物体在明亮的房间里散发着幽静的光芒。 是眼球。 凄厉的尖叫声响起，方悦激烈地挣扎起来，转身想拉开房门逃离这个荒诞的地狱，手腕传来的疼痛感却禁锢住她，让她不能移动分毫。 法内很满意方悦的反应，紧扣着方悦的手腕，眼角眉梢都是兴奋的喜悦：“你的眼睛真漂亮啊。” 法内拉扯着方悦，将她扔上床，浓烈的alpha信息素在房间中炸开，法内欺身上前，将少女无助的绝望尽收眼底。 法内一只手用力地扣住方悦的脖子，另一只手却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感受着手心颤抖的肌肤，指尖逐渐向上，触碰鸦色的眼睫，病态又痴迷地说着： “你一定会成为我最棒的收藏品……” …… 门外的两个保镖对房内传来的哭喊声与物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早就习以为常，omega声嘶力竭的呼救与求饶是法内大人行事时最爱的背景音乐。 房内的动静愈演愈烈，门外的保镖平静地想着：今天法内大人的话好像不多啊…… 忽而，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惊动了保镖，他们立刻敲响了门，除了少女的尖叫外再无回应。 保镖们立刻撞开门冲了进去，正对着房门的玻璃窗破碎一地，冰冷的夜色涌入房内，令两人心下一凉。 巨大的双人床上散落着医疗刀具和破碎的布料，受惊过度的少女还在不停地颤抖哭号。 法内不在房间里。 一个黑衣保镖立刻冲出房间触发警报，另一个急忙上前按住了衣衫不整的少女，严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法内大人在哪！说！” 少女惊魂未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软绵绵的指尖指向破碎的窗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有……有人闯进来……带走……大人。” 黑衣保镖立刻追问道：“什么人！有什么特征！大人还活着吗！” 少女无助地摇着头，颤抖的牙关咬着舌头，语无伦次地说：“不知道……我不知道……黑衣服……说爆炸……家人……报仇……” 是爆炸案受害者的寻仇！ 黑衣保镖获取到信息后立刻推开了少女，和匆匆上楼的其他人同步情报。 还在经历剧烈情绪起伏的少女虚弱地倒在一边，脸埋在床单里不断抽泣，紫色的眸中，一片清明。 他们果然是beta，对现场完全没有起疑。 明明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一丝omega的信息素啊。
第7章 夜幕深沉，法内的宅邸里灯火通明。 方悦在一阵兵荒马乱中被请进了一间卧室，虽说是请，卧室的房门却在她进入后立刻上了锁。 方悦打量着这个房间的布置，整个房间从家具到装潢全是纯白色的，房间内纤尘不染，应是有人时时清扫，打理。 这应该是法内招待“收藏品”的房间。 方悦想起克莱因说omega在法内手上撑不过两天，看来法内并不是次次都像今夜那么急切，还未招待她一个惴惴不安的夜晚就将她带去了“收藏室”。 方悦拖沓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床边，一个迅速的转身将藏在掌心的玻璃碎片置向屋顶，直直击中隐匿于一片纯白之中的监控器。 终于脱离了监视，方悦终于挺直了蜷缩着的脊背，推开玻璃窗，挽起破碎的裙摆，飞身跃进夜色。 距离三点还剩两小时十二分钟。 为了搜寻法内的下落，宅邸里所有的武装力量都出动了，在诺大的庄园内摸查着可疑的踪迹，保镖们甚至穿上了机甲，随时准备应对寻仇者的报复。 没人想到破碎的窗户只是惑人的陷阱，而他们四处找寻的法内就在那间收藏室中，被方悦敲晕绑好藏在了床下，绑他的紫色绸缎还是方悦从礼服裙上亲手撕下的。 方悦避开成群结队的武装人员，翻进了一个房间，在一片漆黑中摸到了一个巨大的袋子，满意地点点头，拎着袋子离开了房间。 庄园的主宅一共有三层，除去招待外宾、举办宴会的一层和保镖佣人往来频繁的二层，法内的卧室和存放资料的书房在三楼。 方悦看着从法内手腕上剥下来的终端，跟随房屋内部的结构图指引穿梭在监控的盲区间，来到了三楼的书房。 方悦在收藏室时就翻查了法内的终端，谨慎的alpha并没有用终端存放与炸弹相关的资料，翻来翻去占据终端内存最大的全是他钟爱的“收藏品”相关的图文视频。 看来还是有必要去书房翻找一番纸质资料。 方悦来到书房门前，拿出了她最新获得的“藏品”按开了指纹锁，在终端响起书房被开启的提示时按灭了终端。 新“藏品”很好用，小巧精致，便于携带，方悦很感谢法内在终端与宅邸内设置的都是指纹锁，方便了她的行动。 方悦闪身进入书房，关上了门，调出了终端上的夜视器，对堆积如山的文件资料展开了搜查。 …… 斯卡洛带领协作队潜伏在距庄园五百米处的密林里，出手打晕一个又一个冲进潜伏阵地的保镖，眉头紧锁。 法内的保镖为什么接二连三地离开了庄园，庄园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法内想要做什么？ 斯卡洛沉默地抬腕看了一眼时间：02：03。 方悦已经被带进宅邸两个多小时了。 斯卡洛的指尖摩擦着方悦的终端，冰凉的终端早已失去了主人的温度，安静地待在斯卡洛的口袋中。 斯卡洛想起方悦在拍卖场时颤抖的肩膀，心中没由来的感到烦闷。 他知道方悦是装的。 那些恐惧，那些颤抖，莹润的眼眸与划过脸颊的泪珠都是她装出来迷惑敌人视线，引诱敌人上钩的。 她毕竟是个alpha，即便穿着再像omega她也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不会因为其他alpha放肆的视线而感到恐惧，也不会因为一两句轻蔑的话语而感到慌乱。 但如果她面对的不只是alpha呢？ 如果她面对的是一个心狠手辣，扭曲病态，发现自己被戏耍欺骗，正怒火中烧的恐/怖/分子呢？ 她会感到害怕吗？ 斯卡洛想起方悦在会议室的话语，想起她自告奋勇的提议，想起她强硬地打断少年的话坚定说着：特战队既然救你回来，就不会让你去送死。 她会后悔吗？ 在暴露身份被折磨虐/杀时，她会为那一时的仗义执言而后悔吗？ 战场是残酷的，不像文艺作品中那样恢弘悲壮，没有那么多的英雄主义赞歌来描绘英勇，更多的是用凄凉哀戚的悼文来送别死亡。 她是第四军校的学生，在不久的将来会踏上战场，惨烈的牺牲是弱者逃不开的命运。 她终有一天要面对，只不过那一天就是今日罢了。 斯卡洛望向远处灯火辉煌的庄园，忽而脑海里闪过带着兜帽飞身扑向自己的身影。 可能她并不是一个愚蠢又急功近利的人，她只是一个不适合做军人的、善良的少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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