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鹿冲在最前面,这件事情本就因他而起,追究起来他和夏宁都逃不了责任。 “人还活着吗?”景鹿问。 “景鹿殿下怎么会这么问呢,您应该是巴不得人死掉才对,”一名辟邪族人说道。 “哪里的话,”景鹿笑笑,“我虽然和小叶姑娘打赌,但也只是觉得脆弱如人族一般的生物,被压在这地下应该凶多吉少,从未有任何想要诅咒人族死亡的心情。” “殿下真是说笑,”那人针锋相对,“在这种情况下,旁人只会担心被压在底下的人的安危,哪里还有闲情逸致何人打赌?殿下不把人命当一回事,才会做得出如此荒唐的举动,况且这房子为何会从蜃楼掉下来,是何人所为,景鹿殿下心里不清楚吗?” 景鹿舔了下嘴唇,尴尬道:“说来惭愧,此事的确是因我而起,所谓赌约也是荒唐之举,先不说这些了,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吧。” 虽然他这么说,周围还是免不了一些争议声,另外两个皇子也跟看笑话似的,在旁边打量着景鹿,不予置评。 太后点头道:“先救人要紧。” 两名身材娇小的无忧族人钻到了底下,找到了昏迷的顾北音,一前一后抬着顾北音出来。 他虽然昏迷着,但气息还算稳定,想来是被剧烈的震动撞昏了头,身上除了一两处皮肤擦伤,并无其他外伤。 人抬上来的一刻,禾叶香飞扑到小北身边,摸了下他的额头,确定他还有气息,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快将她救醒。”禾叶香朝太后说道。 “放心吧孩子,她没事,”太后偏过头朝大皇子君琰说,“君琰,你去唤醒她。” 君琰眉头拧得很紧,看上去就像太后给他提了一个非常过分的要求。 “君、琰。”魇族太后正色道。 “母后,”二皇子景鹿站出来,彬彬有礼地说,“景鹿愿意效劳。” “你且站着,”太后语气冷了几分,双手端在身前,挺了挺胸,望着君琰道,“你想闹到什么时候?” 君琰垂下眼睑,顺从地走到顾北音面前,抬起一只手在他额头上轻轻摸了一下,像避之不及一般、很快又收回了手。 细小的、电流般的光从顾北音额前注入,他立即睁开了眼睛,双目聚焦在君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君琰端着袖子站到一旁,甚至懒得多看人族一眼。 顾北音环顾四周,发现多了很多不认识的人,却也不慌不乱,目光落在地位最高的那位女子身上,声音不卑不谦:“想必您就是魇族太后了。” 太后微微颔首。 顾北音道:“多谢施救。” 太后面带笑容,并不多话。 “小北,”禾叶香守在他身边,“你还好吗?有没有感觉任何不适?” 顾北音目光柔和,注视着禾叶香,温声道:“我没事,你呢?” “房子砸下来的时候,我刚好在厨房里,”禾叶香摸了摸小北的头,“你被房子砸中居然还能完好无损,这运气真的很逆天了!” 顾北音点了下头。 他一贯相信自己的运气,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算是基操了。 “景鹿殿下,”禾叶香转头朝他说,“我赢了。” 当着众人的面,景鹿低头笑了笑,语气温柔地说:“是啊,看样子我得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禾叶香站直了,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去,语速缓慢地说:“当着太后和大祭司的面,还请您重复一下您的承诺。” “承诺?”景鹿琢磨了一下这个词。 “需要我提醒你吗?”禾叶香面带笑容。 “不,”景鹿一侧嘴角抽了抽,望了太后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整个魔域都知道我景鹿喜欢与人打赌,输了就是输了,我愿赌服输,我答应你,既然如今太后选中你为魇族之后,那另外三名人族女子的性命将由我来保护。” 旁人看热闹似的,还在打趣着景鹿。 整个千浮岛都知道,景鹿殿下聪明圆滑,没有人能从他手上讨得便宜。与他打赌那必然是要亏的。 这名人族女子不仅主动和他打赌,还赌赢了。这下景鹿面子上怎么过得去呢? 禾叶香竖起一根食指,面色从容地说:“不对,景鹿殿下,你错了。” 众人哗然,景鹿道:“这是何意?” “你忘了一个最重要的条件,”禾叶香放慢语速,字字清晰地说,“是在他们三人离开千浮岛之前。” 景鹿脸色沉了下去,众人亦是一脸莫名——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离开千浮岛?” “这里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这太荒唐了!她简直在痴人说梦!” 禾叶香注视着景鹿殿下,含笑道:“殿下一诺千金,想必不会和我耍这点把戏,既然答应了在他们三人离开千浮岛之前照顾好他们,我想只要他们住在千浮岛,您一定会尽心尽力履行承诺的。” 景鹿殿下脸色又沉了几分。 可恶!原本他以此来取笑她的荒唐,没想到反而变成她的把柄了! 千浮岛人心各异,除了他以外,肯定还有人盘算着杀这几名人族女子,到时候他要怎么应对? 要一直守在这几名人族女子身边,保护他们的安危吗?!那简直就是折磨! 良久没等到景鹿的回复,太后皱眉道:“景、鹿。” “是,”景鹿喉结上下滚了滚,轻轻地说,“的确存在这一个条件。” 君琰面无表情:“你如何保证人族能离开此地?” 三皇子花容轻轻地哼笑。 景鹿垂着脸,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旁人议论纷纷,一片聒噪,太后启唇道:“人族寿命不过百年,对魇族来说,不过弹指间岁月,景鹿既然答应了叶香姑娘,这百年间得悉心照顾好另外三名人族女子才是。” 景鹿额上皱起了纹,眼睛瞪大了,“母后!” 魇族太后道:“有何不可吗?” 景鹿绝望道:“儿子想去死。” 众人哄笑,看到骄傲自负的二皇子陷入如此窘迫境地,这下所有人都精神起来了—— “能让二殿下履行诺言的方式,恐怕只有这样了。” “不过百年而已哈哈哈,只能委屈委屈二殿下了……” 景鹿面如土色,幽怨地看向禾叶香。 禾叶香莞尔,“二殿下,我本意可不是让您照看他们一辈子,您应该懂得。” 难道她还想拿夏宁之前的口头承诺来说事吗?景鹿舔了下口腔,“我不懂。” “那夏宁殿下应该懂的。”禾叶香望向太后,带着笑意。 太后左右四顾,问三皇子花容:“夏宁呢?” “没见着。”花容低声回答。 “奇怪,”太后若有所思道,“往常这种场合,夏宁最喜欢来凑热闹了。” “她应该想办法处理她的难题去了,”禾叶香一手支在另一只手手背上,扶着下巴,缓缓道,“毕竟,昨天这个时候她可是答应过我,一定会想办法……” “闭嘴!不准再说了!”夏宁的声音突然出现,她骑在一只鸟背上,纵身一跃跳到禾叶香面前,双手叉腰,鼻尖都快怼到禾叶香脸上。 禾叶香往后退了半步,笑着致意道:“夏宁公主。” “不准你叫我,”夏宁气急败坏,红着眼睛指着她说,“你这个卑鄙的、可耻的人族!” 禾叶香往大祭司身边躲了躲,夏宁越发气不过,骂道:“你区区一个人族,凭什么在千浮岛猖狂?!” 禾叶香皱起眉,显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躲在大祭司身旁,手肘不小心碰了下他的衣袖—— 靠得近了,她闻到大祭司身上一股白梅的清香,似有若无,仿佛消散在飘散的雪花里。 大祭司并未多看她一眼,拿着手杖拦在夏宁面前,那清冽的嗓音道:“不得无礼。” “她坑我害我,放肆到本公主头上来了,此等人族,应当即诛杀!”夏宁厉声道。 “殿下你讲讲道理,”禾叶香皱眉说,“是谁害我在先?怎么反怪到我头上来了,难道还要我当着太后和大祭司的面说出来吗?” “你说了也没人信!”夏宁道,“这里我是公主,他们难道不肯相信我的话,转而去信你这个人族的鬼话?!” “宁宁,”太后温声道,“叶香是我选定的魇族之后,也是你未来的嫂子,不可对她如此无礼。” 夏宁眉头狠狠一皱,失声道:“什么?” 太后面容祥和,点了下头。 “我不同意!”夏宁脸气得发红,“此人若是当了魇后……我,我以后……” 太后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以后还怎么过日子?!难不成她堂堂一魔族公主、要被一人族女子欺负吗?! 这话夏宁说不出口,气了半天,指着顾北音道:“她呢,为什么不选她?魇后这样重大的人选,务必要选一位性情温厚、听话乖巧的吧?难不成让她到蜃楼来,压我们一头吗?!” 太后温声道:“论辈分,魇后与魇皇平齐,是要压你们一头的。” 夏宁愈发懊恼,禾叶香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还冲她笑了笑。 夏宁气坏了,反而指着太后骂道:“你就是故意的,你想找个能管住我们兄妹几个的,你觉得这个人行,你觉得她能管住我们!你看看她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太后皱起眉,温声唤她:“宁宁,” “你这个婆娘,你就是这么卑鄙!你走着瞧!”夏宁气冲冲道,“你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管住我们?!” 眼看着夏宁都指鼻子瞪眼到太后头上了,大祭司却不制止她,任她肆意妄为,而太后更是惯着她,委屈地说:“宁宁,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禾叶香咋舌,到这个地步,太后为什么还要宠夏宁? “宁宁,”太后朝夏宁走了几步,牵起她的手温声道,“宁宁,你别这样闹好不好?” 夏宁嫌恶地撇开她的手,骂道:“别碰我!” 太后并未生气,眉尖皱得更紧了。 她对待三位皇子的态度,以及对夏宁的态度区别,让禾叶香忍不住怀疑:只有这夏宁公主才是太后亲生的吧? “颂宁,”禾叶香压低声音,用只有耳边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太后是不是格外宠爱夏宁?” 颂宁趴在她耳廓上方,应声道:“嗯!夏宁、不喜欢太后,太后……太后,喜欢夏宁!” “原来是这样吗?”禾叶香感觉很意外,却很快理解过来了—— 难怪夏宁一上来就发这么大火,以她的身份,她肯定可以说服魇后放走人族,但是她自尊心极强,不愿向魇后求情,所有才导致眼下这种局面。 禾叶香灵光一闪,以极快的语速、伺机开口道,“夏宁公主!你答应我的,想办法求魇皇或者太后,让他们同意放走另外三位人族女子,你可别忘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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