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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丽莎原本只是帮凯尔温加固他的防御，但当她来到地面上时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不少，深渊物质早就透过圣骑士的防御渗了进来，她很快知道了神父已经来到了蓝草村，并且带着村民们离开。当她随着稀稀落落的人群往村口走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两个落单的人。罗莎的状况肯定不对劲，这一点米丽莎一看就能明白，但看着身后似乎越来越汹涌的深渊物质，她的直觉告诉她把他们两个，尤其是罗莎，带离会比较安全。 伊恩恢复了点冷静，来不及表示感谢，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就往村民逃难的方向走去。米丽莎稍微一顿，往罗莎的后领塞了一片银叶，原本已经攀附上肩膀的深渊物质稍微有所退后。 然而，终于跟上逃难村民的三个人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是这样的场面。跟在他们背后的是愈来愈汹涌的深渊物质，而在他们面前的是来自神殿的神术屏障，以及数位高阶神职人员。他们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视，最终聚焦在了罗莎身上。 而罗莎在此时又莫名地恢复了知觉。也许是神术屏障过于耀眼的光芒刺激了她，她终于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样，过度惊吓让她甚至都没有发出尖叫。 “我，我，我要死了吗？”罗莎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人，“告我到底怎么了？” “你看，还有没被控制的感染者，亚当·奥登，你似乎漏了一个？你想把感染者放过来？你到底想做什么？”希特里城神殿的大主教嘲讽着，心里却有些不安，他之所以能立刻发现突然出现在人群末尾的那个感染者，并不是用肉眼感受到的，而是一种莫名而强烈的直觉，那个女孩身上似乎蕴藏着难以言喻的邪恶和危险，至于这种直觉从何而来…… 赛伦在周边其他神职人员诧异的眼神中走过了屏障，来到了逃难村民中间。这行为有些鲁莽，但没有任何其他人阻止他，一方面他是所有神职人员中地位最高的那几位之一，另一方面他们确实也希望快点解决突然出现的不确定因素。 “光明神在上，大主教！您，您要做什么？”伊恩惊恐地看着气势汹汹径直而来的赛伦主教，控制不住地想要后退，但看到罗莎仍然一脸迷茫的惊恐，又勉强地把罗莎往身后拽，尽管她身上的深渊物质似乎又想要袭击他，但他觉得径直走来的大主教显得更恐怖一些，“她，她还——” “她已经没救了……邪恶的种子已经在她的□□里生根发芽，”赛伦流畅地说道，类似的说辞像是刻在他灵魂里的本能，在需要的时候可以脱口而出，“我需要尽快消灭邪恶。小牧师，把她交给我吧。” “没救了！”伊恩似乎被吓到了，他没顾得上他面前的是位大主教，结结巴巴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没救了？您为什么要带走她呢？” 赛伦皱起了眉。他可没想到有人妨碍他，那种强烈的直觉还在不断侵扰着他，逼迫着他动手—— “别动！” 突然的，有两种不同的力量将赛伦大主教手中的神术光芒击退了回去。一种是与神术光芒有些类似的浅金色流光，温和但强硬地消减了赛伦大主教手中的神术光芒；另外一种力量则没有任何可见形态，但赛伦能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推开了，并且与那个被污染的女孩彻底隔绝了开来。 在奥登神父所开辟的小路和神术屏障之间，突然又出现了两个人。一位是身材高大的剑士，光芒屏障背后的神职人员们大部分都认得他——晨曦骑士，当今大陆上的四位圣骑士之一；另一位则罩在黑袍里，始终背对着人群，刚刚那句“别动”就是她喊的。 “米丽莎，麻烦你挡一会儿深渊物质，彻底挡住它们，隔绝它们就一小会儿。麻烦你了。”凯尔温对米丽莎说道。 米丽莎一下子睁大了而眼睛，但还是很快答应了：“好。” 凯尔温又然后又转头向远处的奥登神父说道，“神父，快点带活着的人走出那道屏障。” 奥登神父点了点头：“我正打算这么做。” 凯尔温又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在准备工具的露西尔，示意道：“开始吧。” “晨曦骑士凯尔温·托瑞达阁下，您欠我们很多解释呢。”赛伦大主教忍住了没有发作，但脸已经气得彻底扭曲了，“昨天希特里城的闹剧，今天您又想做什么！” “稍安勿躁，大主教阁下，我们知道您是为了西海岸的安全考虑，”凯尔温脸上堆起圣骑士职业性的笑容，“我们也是为了救人，我们的根本目的是一致的。所以不用担心，等结束后我会向您详细解释的。” “你——”赛伦大主教想往前走，但却像是被看不见的物体完全拦住了，而当他转身时，看到的画面几乎让他心跳骤停。 奥登神父撕开了那道神术屏障，那些难民们正迅速地从破洞里逃出去。屏障另一边的神职人员想要上前阻拦，但他们无法对这些难民使用威吓或是用武力逼迫他们从漏洞里钻回去，这是不被允许的——神职人员可以无视，可以拒绝，可以使用防御，但绝对不能对无辜的平民主动出手。这些难民虽然是感染者，但并不是罪犯，他们最多只能让这些难民留在原地。但这已经足够了。 赛伦大主教难以置信地看着亚当·奥登。这位“乡野村夫”的能力超乎他的想象，神术屏障是好几位助教联手立起来的，虽然并没花太多精力，但也绝不是一个神职人员凭借自己的力量就可以破坏的。他又想到那么多被感染的难民都是靠着亚当·奥登一个人的力量遏制了感染……不禁有些咬牙切齿：“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没人回答他。所有人都在做当前最要紧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到目前为止，我在故事里想表现的宗教组织可能更像纯粹世俗的官僚组织 所以正统的官僚组织被我隐形了（x
第37章 蓝草村（12） 露西尔其他什么都没管，她动作迅速抽出了早上的那把小刀，又从不存在的口袋里拿出了几瓶药物。她让罗莎躺在地上，但罗莎身上的那些深渊物质，或者说——拉莫尔废弃实验地的那个法术核心，并不想让她如愿，女孩在它的控制下不断地抽搐，无法完全躺下来。 露西尔皱紧了眉头。法术核心说到底只是一种特殊活化了的咒文，可以放在任何地方运行，但长在人身上是最可怕的,有些咒文甚至会在人身上产生不可逆的变异。一般的法师,没能力也不愿意做出能在人身上运行的活化咒文，只有拉莫尔这样的疯子……以及继承了他的疯狂但却没继承他的智慧的那些傻子才会做出这种事。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寄生在人身上的法术核心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对于拉莫尔这样的死灵法师制作的法术核心来说，活人血肉从来都是最好的材料。如果没有长在罗莎身上，地底的深渊物质本不会如此快就蔓延， “我要死了吗。”罗莎又一次问道，这次是肯定句的句式。尽管她在抽搐，但她的话语却清晰起来。 “不，你可以活下来。我们会救你的。”露西尔拧开了一些药瓶，看着罗莎浑浊的瞳孔认真地说道，“但是会很疼，非常疼，疼到你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这不是你本该遭遇的……我很抱歉。” 露西尔没说即使罗莎死了，她仍然要完成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对于长在罗莎身上的咒文来说，尸体并不比活人来得更难利用，尤其是刚死的、新鲜的尸体…… 露西尔深吸了一口气，她手中的刀就对着罗莎之前被感染的腿部割了下去。罗莎猛得倒抽了一口气，黑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而出，而混合在液体状的血液里的，还有漆黑的半固体，乍一看它似乎与深渊物质没什么区别，但那只是精心设计过的伪装，若是上手触碰，能感觉到它截然不同的特质，它会自行活动，会企图逃脱。露西尔在血泊中强硬地捏住那半固体的物质，用力往外一抽。 女孩开始惨叫。 而被半精灵拦在后方的深渊物质，如同受到感召一般，扭动得更加激烈了。这明明是一场救援，但鲜血和凄厉的叫声却让场面看起来更像是纯粹的施暴。 “……已经结合得很深了，要是抽得太快，会把血肉和内脏也一起抽出来。”露西尔一手按住激烈挣扎的女孩，一边用身体的力量压住她的腿，往外抽取着活化的咒文。她提前布置的那些药物防止了罗莎失血而死，但不能也不可以减轻年轻女孩的痛苦。 “我还能做些什么？”凯尔温问道。之前露西尔告诫过，在核心彻底离开身体前，无论是神术还是来自圣骑士的圣光，都会对它造成刺激，变得更难剥离，加重被寄生者的痛苦。因此他甚至上手帮忙都做不到。 露西尔，闭上了眼睛——女孩的惨叫声像钢针一般扎着她的心，而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让她保持清醒。” 凯尔温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了几片白色的小圆片，那是他从北地回来时一直带在身上的，可惜剩余不多了：“这东西应当不会影响你吧？” 露西尔表情有一瞬间缓和：“对！快喂下去！” 吃下药物的瞬间罗莎的眼神有一瞬恢复了清明，虽然疼痛让她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但她还是尽了全力喊了出来： “……伊恩先生！” “我在！” 伊恩有些慌张地跑了过来。出于某种责任心，伊恩并没有离开这儿跑回老师身边去，但他也不敢接近，一方面怕妨碍圣骑士他们的忙碌，另一方面……罗莎的惨叫声让让他感到害怕，他不愿意看到那画面—— 但他现在看到了这噩梦般的画面。罗莎身上到处都是不断起伏的黑色物质，几乎辨不出哪里是四肢哪里是躯干，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还能认出模样来。 “我，我一直没有告诉您，我，我……” “我知道，你……你喜欢我，我知道。”伊恩觉得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孩，为此稍微撒一点小谎也没有关系，“我也——” “不，不是的，我要坦白，我并不是，并不是，完全出于喜欢你，才想接近你的……”罗莎断断续续地说道，她的脸上也开始浮现黑斑，但她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其实我一直，很想去巨山脉外面看看，伊恩先生…….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和我讲了好多西海岸那边的事情，我就一直想成为你那样的人，我很羡慕你呢，伊恩先生，我在想，如果能走到你身边我是不是也能……” 罗莎突然失去了意识。 “罗莎！”伊恩叫了出来，看着昏过去的女孩，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他想起来第一次来到蓝草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五年前，还是六年前？奥登神父第一次允许他跟着他一起出去，那时候他对这位将他养大的神父其实并不真正了解，还以为是去做什么大事，刚到蓝草村的时候很兴奋。那时候他就住在罗莎他们家里，他记得自己对着这个女孩讲了很多在西海岸边生活的见闻，并不是出于好感，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看似丰富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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