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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见奥登神父。”伊恩拘谨地对门口值守的修女说道。 “奥登神父还没有来。再等一会儿吧。” 修女面无表情地将伊恩再次逐了出去。伊恩无奈地抱着行李开始在周边溜达。他从没有来过东部城镇，西海岸的人们普遍不怎么关注外面的世界，他也只是在神殿的课本上学过一些基本的地理知识。 东部城镇在四百年以前由十几个勉强可以称为国家的地区组成，因为帝国军队的到来，它们结束了不知道持续了多少世纪的混战。如今那些城中蛰伏的□□就是曾经的那些国家掌权者蜕变而成的，因此无论比起西海岸还是南方，东部地区的治安情况非常糟糕，。 然，与之相配的是一塌糊涂的经济——虽然这里有整个帝国最庞大最发达的纺织业，但贫穷却是这里的主调。 伊恩只是随便走了几步，便遇到了四五个宿醉刚醒的酒鬼，以及从肮脏小巷里钻出来的浑身发臭的流浪汉。冬季的寒风带着湿气卷过街巷，伊恩瑟瑟发抖地拢了拢身上的衣物。 幸好东部的亡灵灾害不如南方和西海岸严重，否则这里恐怕会成为击溃整个帝国的重灾区。 一条河流横贯修女院和市政厅之间，河水静静地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悦的腥气，伊恩皱了皱鼻子。身为一个光明牧师的直觉告诉他河里有些不对劲。 他小心翼翼地往河岸边靠了过去，那里只有一根细小的护栏，随便一个成年人都能轻易翻过。 有人在他背后拍了一掌。 “啊啊啊！” “不要往河里看。” 伊恩差点就掉了下去，他转过头，正满脸怒气，却在看到来人是谁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老师！您怎么在这里？” “我正要去修女院，就看到你在路边。”奥登神父说道。 伊恩小心地望着他的老师，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老师和上次见面时有些不一样了。虽然仍然是五官深刻的脸庞，半长的灰发，朴素的白袍，但从内而外的气质似乎发生了改变。 伊恩无法具体地形容出来，只能说，曾经他和奥登神父对话时没有任何压力感——虽然对方是他尊敬的老师，但奥登神父向来是个足够平易近人的长辈；而现在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有些不敢看奥登神父的眼睛。 “您叫我来达斯克邦，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呀？” “没什么，有一些小事需要你做。” “就是，老师，我那边还有罗莎需要照顾，我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我好跟罗莎说一下……” “哦，罗莎。我知道了。”奥登神父无悲无喜地自言自语着，“不会很久的，伊恩。我在这里是要募集一些资金。” “募集资金做什么？” 奥登神父叹了口气：“南方的不少神殿倒塌了，需要重建。” 伊恩脑袋里一下冒出了很多问号。 “为什么南方神殿倒塌了，需要您来重建啊？” “这是我的责任。” “啊？”伊恩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奥登神父从河边的阶梯往下走去，一步一步踏进了冰凉的河水里。 “老师，您去做什么？” 奥登神父没有回答他，只是径直没入了河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达斯克邦（3） 露西尔蹲在河底的一具尸体旁边，圣骑士则在不远处整理其他尸体。 他们在清晨时分继续混在搬运尸体的□□队伍之中，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他们从小水道往河的方向走，竟然走到了一条人工挖出的通道。根据他们步行路程的计算，这条通道正好在河床底下。 里面堆满了大片的尸体。 “他们都还很年轻。”凯尔温感叹道，“而且都还死了不久。” “是的，这是他们在变成灰袍人之前的模样，我在找那个关键点，”露西尔不停地更换着手里的法术，“等它们变成灰袍人了我就没办法了——现在的状态，他们应当是做了初期的防腐处理，我在解析他们的处理——啊，该死！” 露西尔短促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凯尔温回过头，看到那具地上的尸体抓住了露西尔的胳膊。 “没什么大事。”露西尔小心翼翼地切开了那条胳膊，让它放开了自己，“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想破坏你的身体。” 露西尔转头对凯尔温解释道：“上面有隐蔽的诅咒，我差点就被它抓住了。” “不要太急。”凯尔温安慰道。 “但是我怕来不及，这个通道深处全都是尸体，我不知道在这里堆积了多久了——你闻到尸臭味重吗？” “有腐烂的味道，但是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这里完全没有虫子，连一条蛆都看不到。”露西尔皱着眉，有粗暴地把那具尸体拖到了一边，“有一些尸体已经完成了转变。我现在只勉强抽出了一部分他们用来做转变的咒语，但是还需要找转变程度更深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露西尔的话，从通道深处传来似乎是骨头摩擦的咯吱咯吱声，干柴般的人从黑暗中走过来，眼神茫然。 那似乎是个刚刚“复活”的死人。它慢慢地走过来—— 然而下一秒，纯净、明亮的神术力量突然在这条地下通道里展开。 纯白的光芒迅速灌满，灼热的能量使得地上的尸体一个接一个地燃烧起来，并迅速化为灰烬。 “这……” 凯尔温望向光芒射过来的方向：“奥登神父？” “好久不见，圣骑士阁下。”奥登神父平和地说道。他从黑暗深处走来，袍子湿漉漉的，弥漫着一股水腥味，尽管他只是站在黑暗的通道里，却能弥漫着与众多死尸截然不同的圣洁气息。当他抬起头来时，他的眼睛里甚至在闪着光。 “您从沙漠里出来了？”凯尔温问道。 “是的，花了一些时间，弄清了而一些问题。我已经没必要待在沙漠里了。”奥登神父平和地回答着。 露西尔问道：“但你为什么要烧掉这些尸体？” “因为它们马上就要醒过来了。大法师阁下，您也能察觉到吧？” “是的，但是只是烧掉它们并不能解决问题。试刷实说，我刚刚还想找一两个样本解析它们身上的诅咒，结果你这么一烧，我没有样本了。” “我对你表示歉意。但是净化这些不洁之物是我的职责。” 圣骑士和法师不约而同地疑惑起来了——虽然含义上并没有问题，对于光明神信徒来说，沾染了亡灵法术的东西当然是不洁之物，但这不太像他们认识中奥登神父会说出来的话。 但不管怎样，黑暗的地下通道并不是一个适合交流的地方。奥登神父礼貌地邀请两个人回到了地面上，并且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们他想要修复南方神殿。 “至高神殿现在一定分不出精力来管南方那些被破坏掉的神殿。因此只能我来接手。”奥登神父平静地解释道。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奥登神父询问地看向两人。 “您打算用什么方法去修复那些神殿呢？”最后还是凯尔温提问道。 “罗耀拉家族四百年前的财产就存在这个修女院里，只有血统纯正的后人才能打开那个储物箱。我想现在就是正确的时候了。” “神父，您有照过镜子吗？”露西尔盯了一会儿奥登神父，突然问道。 “怎么了？” “你的眼睛似乎，刚才变成了绿色。”露西尔用一种不怎么肯定的口吻说道，“这是有东西在你身体里的信号——让我问得直白一些吧，你真的是亚当奥登吗？” 奥登神父微微皱眉：“我是亚当·奥登。当然，我是从西海岸，巨山脉的蓝草村走出来的，我记得很清楚。我只是在沙漠里得到了启示，你说我的眼睛怎么了？” 露西尔摇摇头：“没事……也许是我看错了。” “之前和你们同行的经历虽然称不上顺利，但那仍然是非常有意义的经历。但现在证实了那块圣石并非来自光明神，我想我也并没有理由按照它所给的启示行动了。” “圣石并非来自光明神？” “对，很明显，那块圣石例子光辉骑士艾莉娜·海姆斯的丈夫，德里弗特·银叶。虽然不知道他的企图到底是什么，但我也没有必要去探究了。摆在我眼前的有更重要的事项。” 与奥登神父的见面非常短暂。没讲几句话，奥登神父便转身进入了修女院；没有受到过邀请的两人则无法进入。 “奥登神父到底怎么了？” 因为河道底下的所有尸体都被奥登神父一发简单粗暴的神术彻底消灭了，于是他们圣骑士和法师原本的目标也消失了，他们只能离开这个地方。 “我也不知道。”露西尔说，“我以为他是被什么东西夺走了心智，但我刚刚悄悄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身上并没有类似的法术痕迹——这本身就有些矛盾，影响心智的法术大多和死灵法术沾边，但是他身上这么强烈的光明神术，又不可能容纳任何死灵法术。” “他在沙漠里经历了什么。”凯尔温说道，“应当是和四百年前的那位神选者有关系。” “奥登神父刚刚念了那个神选者的名字，对吧？已经离开沙漠了，他在念那个名字的时候却没有受到神罚。” 清晨的达斯克邦似乎仍然处在睡眠之中，修女院的大门一开一合，整条街道又恢复了宁静。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说对了。那块圣石的确不应该叫做圣石。而且它的制作者应当是德里弗特·银叶。” “在沙漠里看到那些事以后，我们得出的结论是：那颗圣石来自光辉骑士，难道不是吗？”凯尔温稍微有些惊讶。 “我起先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我想到，”露西尔摸出了那颗圣石，念出一个短促的咒语，上面再次浮现出文字。 ‘达斯克邦 费因特镇’ 圣石在阴暗的早晨散发着微光，浮动的文字没有任何变化。 “光辉骑士应当没有去过费因特镇吧，那个地方实在太小了。但是德里弗特去过，在六十多年前去过，只有他才有可能在这颗石头上记下这个地名。” 凯尔温拿过那颗圣石，上面的文字变成了科莱普斯——王都中心城的名字。他把圣石还给露西尔，那文字又变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 “我小时候见过他。就在费因特镇那里。”露西尔缓缓说道，“但是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谁。 “我也是了解光辉骑士了的事迹，听了米丽莎的说法以后，我才渐渐意识到，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个精灵应当就是德里弗特。” “所以说我是那位银叶先生希望我们能够毁掉所有的神殿？”凯尔温自然地想到了他们在沙漠里遇到的状况，那时候奥登神父捡到了疑似光辉骑士笔记的东西，笔记上希望他们能够毁掉所有的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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