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泼淡漠的绿眼睛让拉兹罗的心刺痛了一下,他话里带了讥讽的语气, “这么说切茜娅有一天也会把我忘了吗?” “那怎么会呢?”切茜娅欢快的笑起来,“您起码还有神明的身份呢。” 没人能摸透切茜娅的心思,她喜欢谁,不喜欢谁,在面上全都看不出来。她待谁都是那种轻佻的热情,令人不由自主的深陷。 他得不到切茜娅,拉兹罗忽然清楚的意识到,就如同他以前的女人得不到他一样,切茜娅对他再热情,也只不过是一时的兴趣。 切茜娅碰上了拉兹罗银灰的眼睛,那银灰变得极淡,好似透着哀伤。 切茜娅低垂下眼帘去,认真的咬着种子饼。 拉兹罗和她一样是出入情场的人,她可不会相信这个。现在更重要的是,她要知道神明的之间的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今天神明的相处真的是太反常了。他们之间避不交谈,好似完全认可对方在切茜娅身边的存在。 切茜娅仔细思索着,不,她向来是被神明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他们是绝对不会心甘情愿与别的男人共享的。 她虽然不清楚具体缘由,但是隐隐约约能猜到,神明大概是因为她生病而达成了暂时和平相处的协议。 这可真是太好了,切茜娅愉快地想到,这样她就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亚迈伊蒙,能帮我拿一下餐巾吗?”拉兹罗忽然开口说。 亚迈伊蒙平静地将餐巾递给了他,在他们短暂相触的一刹那,亚迈伊蒙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切茜娅丝毫没有注意到亚迈伊蒙的表情,她欣慰的想,果然,他们不会在她面前吵架了,起码在她生病期间是这样。 在切茜娅看不见的地方,亚迈伊蒙□□了插在手心里的针。他刚刚正是用这只手拉住切茜娅不放。 对此,亚迈伊蒙友好的抬了一下他身边拉兹罗的手腕,他避开切茜娅询问的眼光,对拉兹罗说:”小心点,衣服不要碰到酱汁。” 拉兹罗回应的笑容极为僵硬,他在桌子下面掰回来了错位的腕骨,近乎咬着牙说:“谢谢你。” 亚迈伊蒙温柔的说:“不用谢。” 拉兹罗坐的离切茜娅近,他一偏头,咬去了切茜娅叉起来的巧克力小酥饼,唇角若有若无的擦过她的脸庞。 切茜娅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他,拉兹罗眯起眼睛,“切茜娅,你的巧克力为什么比我的甜?” 切茜娅丝毫没料到他的居心,只以为酥饼是真的不一样。 她叉起来拉兹罗盘子里的一个,怀疑的咬了一口说,“没有啊。” 为什么切茜娅吃他的不吃我的?瓦勒斯卡嫉妒的看着拉兹罗,他果断伸脚过去,皮鞋后跟狠狠压在了拉兹罗的脚趾上。 拉兹罗装作拿起膝上的餐巾,手伸到桌面以下的时候,又一根尖针飞了出去,扎在了瓦勒斯卡的腿上。 瓦勒斯卡微微站起身来,“拉兹罗,请把黄油递给我。” 在他手垂下去的功夫,已经拔|出|来了腿上的针,恶狠狠的扎了回去。 拉兹罗忍住将碟子扔到瓦勒斯卡脸上的冲动,剜了他一眼说:“不用谢。” 切茜娅满意的看着这幅兄友弟恭的画面,手肘托着腮说:“你们的关系可真好。” 少女一头金发辉映着略显苍白的面颊和淡粉色的嘴唇,透出了几分天真可爱的傻气。 亚迈伊蒙赞同的应答道:“是的,我们的关系变好了。毕竟我们是兄弟,是不是,拉兹罗?” 这时拉兹罗正在使劲拔|出|来插进骨头缝里的针,疼的脸扭曲了一下。 他对上切茜娅的目光,挑起嘴角说:“是,我要感谢我两位哥哥今天早晨的悉心照顾。” 吃过了早饭,切茜娅觉得更精力充沛了,她已经在这间屋子里闷了好几天,很想出去走走。 “城里还在流行黑死病,最好不要出去。”拉兹罗说,“但是可以到花园里转一转。” 切茜娅也在忧虑瘟疫的问题,便向拉兹罗说:“你可以陪我出去吗?” 瓦勒斯卡踩着拉兹罗的脚站起来,把切茜娅的椅子转向自己说:“我可以陪你出去。他有别的事情要忙。” 拉兹罗很快的接上了话,“我都忙完了,瓦勒斯卡。我可以帮助她避开我的神力。” 那双灰眼睛挑衅的看着瓦勒斯卡,隐去了没说出口的下半句话:你什么都不会。 亚迈伊蒙从旁冷眼看着,他已经想好了,只要瓦勒斯卡死缠烂打跟上了切茜娅,他自然也有了要跟去的理由——“他是两个兄弟都在那儿”。 瓦勒斯卡抿唇看着切茜娅,“你不在这里我会无聊的。” “你有亚迈伊蒙陪着你,”切茜娅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我的房间里有象棋,你们可以下棋玩。” 亚迈伊蒙:“?”
第47章 草坡 无论瓦勒斯卡如何劝说,切茜娅一口咬定下棋比和自己一起出去更好玩。 她拜托伊莲把国际象棋给神明找出来,便穿上裙子出门去了。 伊莲在神明痛恨的眼神下翻箱倒柜,恨不得把头像鸵鸟一样缩起来。 “不用找了,伊莲。”亚迈伊蒙声音好像结了冰,“我不想下棋。” 伊莲战战兢兢地说:“可是小姐想让我……” “你家小姐让你把针借给拉兹罗了吗?”瓦勒斯卡低沉的声音接了上去。 伊莲肩膀抖了一下,她惊恐地说:“拉兹罗先生硬要拿走,说他不会告诉别人……” “他确实没告诉别人。”亚迈伊蒙说,“只不过把针都扎在了我们身上而已。” 天啊!我的针居然被扎在了神明身上! 伊莲几乎要哭出来,他们不会因为我是武器供应商而杀了我吧? 瓦勒斯卡在她身边蹲下来,向她摊开了手,“拿过来。” 他俊美冷漠的脸就在伊莲头顶上,伊莲不敢抬头看他,双手哆哆嗦嗦地捧着棋盘放在了瓦勒斯卡手上。 若不是她是切茜娅的侍女,瓦勒斯卡早已经把棋盘拍在地上了。 他咬着牙说:“我叫你把剩下的针拿出来!” “哦哦哦……”伊莲慌忙掀开围裙口袋,从里面掏出了自己的针线盒。 “我就只有这一些了。”伊莲哽咽地说,“您能不能给我留下一根,我还要补衣服呢。” 瓦勒斯卡思考了一下,“切茜娅需要补衣服吗?” “小姐一般是不需要,但是我……” “那就不用留下。” 瓦勒斯卡把针线盒放进了自己的西装口袋里。 伊莲悲愤地看着瓦勒斯卡站起身来,内心想着,我要向小姐告状!暴|乱神连一根针都要抢! 倚在墙边的亚迈伊蒙似乎看出了伊莲的心思,他笑着说:“没关系,你衣服破了尽管给瓦勒斯卡,叫他补去。” 叫神明补衣服!我不要命了吗? 伊莲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连忙站起来逃也似的走出了房间。 “下棋吧,瓦勒斯卡。”亚迈伊蒙向他走过来,似笑非笑的说,“切茜娅觉得我们下棋会很开心呢。” “切茜娅不在这里,不用演了。”瓦勒斯卡讥讽地说,“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在我面前晃悠。” 亚迈伊蒙并不生气,他挽着自己的西服外套,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 “今天天气真好。”切茜娅同拉兹罗并肩沿着山坡走下来,有会瞬移的神明在身边,他们出城都不用坐车了。 拉兹罗替切茜娅擎着一把精致的象牙柄浅蓝小阳伞,海蓝色流苏在伞的边缘垂下来,摇曳的阴影落在切茜娅脸上,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可惜生病的人连呼吸都不顺畅。”切茜娅补充了一句。 拉兹罗垂下眼睛看着她,“切茜娅,你在怪我吗?” “我没有。”切茜娅矢口否认,“降临灾难就是灾难神存在的意义,这大概是人类的命运吧。” “可是我使得你也染病了,甚至还差点死去。”拉兹罗声音低了下来。 切茜娅想起来她跑出教堂的那个晚上。 先是亚迈伊蒙告诉她那天晚上拉兹罗很虚弱,不会有人被传染,所以她便没有戴面具。 又是喝多了酒,又是莫名其妙的走进了教堂,就是那么巧,还碰上了怀亚特,更巧合的是,她一开门,门外就站着一个黑死病人。 她原先以为不会被传染,直到回到房间,才发现刚刚过了午夜十二点…… 到底有多少巧合才能让生命中的一件事发生啊。 切茜娅仰起脸来,摇摇头说:“我真的不怪你,拉兹罗,这些都是没办法控制的事。” 他们踏着柔软的青草地,时候已经近了初夏,不远处羊群在山坡上吃草,野蔷薇一丛丛的开着,好像传说中的红裙小精灵,专门给夏神唱歌听。 “要是世界上有能控制命运的神就好了,”切茜娅一笑说,“那他一定是最强大的。” 拉兹罗顿了一下,回答道:“有的。” “我们的母亲,玛尔维娜,她的权柄就是命运。” 切茜娅愣了一下,她抬头看向拉兹罗。 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好像永远处在深冬,花在他周围开的那样生机勃勃,他诚然是一身贵气,然而还令人觉得寒气袭人。 她忽然想起来,他是在四岁上得了猩红热死去的。那应该会是个很冷的冬天。 她踮起脚来,理顺了拉兹罗鬓边的鬈发,“可是你们已经杀死她了,不是吗?一切都会好的,拉兹罗。” 拉兹罗垂眸看着她,他没有回答,将手从身后抽出来,把一个野蔷薇花冠放在了切茜娅发顶。 切茜娅惊喜的拿下来看,那花冠编的精致极了,碧绿的枝条如同翡翠,嫣红的花朵盛放着,没有一丁点损伤。 “天啊,你是什么时候编的?”切茜娅笑着说,“真漂亮!” “我用神力让它们自己扭曲起来的。”拉兹罗说,“植物的疾病也归我掌管。有一种病会让它们的枝干扭曲下来。” “真没情调!”切茜娅拍在了他的肩头,“说它是生病了就让我感觉不好看了。” “那我收回它们身上的神力好了。” 收回灾难神已经释放出去的神力不是一件令神明舒服的事情,以往神明几百年也不会这么做一次。 在1068年的圣格斯堡大屠杀之后,国王独身跋涉千里,头戴荆冠,脚穿草鞋,到奥林匹斯山来向神明请罪。表示愿用三年的赋税来向神明祭祀,长跪在雪地里请求瘟疫神拉兹罗·柯里昂不要在屠杀后引发瘟疫。 拉兹罗连面都没露,他拒绝收回神力,无论人们付出何种代价都不能改变神的心意。 拉兹罗想不明白,他居然会有主动收回神力的一天。仅仅是因为这样会使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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