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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外头的人就说话了：“老二媳妇，我们这东西可不是给你拿的，你收到屋里去了，我们可怎么办？” 王氏一愣：“不是给我们家的？” 外头的村民说：“这是给你侄女和她的几个师兄的。” 王氏一听，脸拉得老长：“给我侄女的难道就不是给我的？？” 外头的人也懒得和王氏啰嗦，直接就扯嗓子喊。 “沈奶奶，沈奶奶，咱们乡亲们求你个事，麻烦你出来一下。” 沈奶奶站起身往外走，顾南之他们想跟着去，结果被沈奶奶拦住。 沈奶奶表示：“不必出去，我来应付。” 沈奶奶一出去，就看到院子里站满了甜水村的乡亲们，每家每户还带着老人和孩子，一看到沈奶奶出来，呼啦啦全都跪下了，整个院子乌泱泱趴了一片，就剩孤独的王氏在人群里异军突起，格外地显眼。 沈奶奶叹气：“你们这是做什么？” 下面的人喊道：“沈奶奶，求求你了，让星晚把我小女儿也带走吧，我们大人不奢求修仙了，给孩子一个机会吧。” “是啊是啊，我家二丫，从小就聪明懂事，保证能让大家不会对她失望的。” “求求你了，沈奶奶，看在我们是乡里乡亲的份儿上。” “求你了沈奶奶，孩子是咱们的未来啊！” 面对昔日朝夕相处的乡亲们，沈奶奶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她神色变了几变，才沉声说：“这事，我做不了主。” “什么？！星晚是你的孙女，那几个人少年是你孙女的师兄，关系这么亲，怎么就做不了主了！” “因为星晚已经被我们卖掉了，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我做不了她的主。” “这……这……”陈家媳妇一脸迟疑，“那你生病了，她还不是管你了，那管管我们也不是很过分啊，我家孩子能干活，能吃苦的。” 沈奶奶还是一味拒绝：“不行，他们仙门进入有规矩的，得师父同意才行。” 仙门没这规定，但是沈奶奶必须要替大家拦下来，她知道自己乡亲们什么样子，送进去一个，剩下的就心安理得不努力了，而被送进去的那个就得帮衬一家子，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小星晚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人，也感觉有点怪怪的，她拉拉沈奶奶的衣服。 “奶奶，又不过年，干嘛都一直磕头呀？” 沈奶奶哑然失笑，转头对跪在地上的人道：“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但是跪着的人不肯起来，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这要是万一被选中了，祖坟都要冒青烟了，值得一搏。 小星晚还是奇怪，对下面的人说：“叔叔婶婶，大爷大娘，你们都起来吧，地上多凉呀。” 地面的人一阵感动，多善良多好的孩子。 听起来好像大家都很喜欢小星晚，但其实现在这些捧小星晚的人跟当初那些背后骂她天煞孤星的人是同一拨的。 这就有点有趣了。 顾南之见星晚不明白怎么回事，沈奶奶也不肯告诉她，就把她抱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这些人，想和你一样，进云镜山学仙术呢。” 小星晚一愣，低下头没有说话。 沈奶奶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南之，她没想到顾南之会把这种事情随便告诉星晚，这些复杂又阴暗的事情，怎么可以就这么说出来呢，小丫头才多大啊。 沈奶奶以为小星晚会伤心，但是小星晚却没有难过，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对顾南之说：“南之师兄，如果他们真的适合去云镜山，那就去吧。” 顾南之也有些意外：“这里有很多人，你应该都不喜欢吧。” 小星晚点点头：“但是这和师父收徒是两回事呀。” 方小北笑了：“你还挺大气。” 小星晚说：“我没有生大气。” 温溪哈哈笑了起来，摸了摸小星晚的头：“没错，我们小星晚没有生大气，我们小星晚最大方了。” 趴在下面的人看他们聊起天来，也不叫大家起来，未免都急躁，但是又不敢爬起来，就都撅着屁股在那里趴着，场面有点搞笑。 王氏在旁边想说话又不敢说，她也想让自己闺女去修仙，她也想变年轻。 但是自己这个亲婶婶都没好意思说，这帮人就先跑到这里唧唧歪歪了，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王氏想到这里很生气，一叉腰：“你们这些人，平日里没什么事都不上门，现在有了好了，倒开始跑来占便宜了，要不要脸。走走走，都滚出去。” 王氏说完，满脸堆笑地凑过来，跟小星晚说：“丫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堂姐堂妹都是好的，为什么不带她们回去呢？这些人都是外人，咱们才是最亲近的。” 跪倒的众人心想：最不要脸的人是你吧。 底下陈家媳妇不乐意了，抬头就骂：“当初你连饭都不给小丫头吃饱，小星晚去我家，我还给过她烤饼吃呢，你呢？？” 这话说的没错，陈家媳妇确实给过小星晚吃的，虽然她也有点怕这个「天煞孤星」，每次给完吃的就赶紧让小星晚走了，但到底还是心疼的孩子的。 顾南之问小星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小星晚点头：“陈家姐姐还给我送过两次旧衣服，但是她们好像很怕我，不敢和我太接近。” 顾南之点头，转头问：“收徒这事，我们做不了主，但是如果你有其他所求，可以说说看。” 陈家媳妇一脸兴奋，连连磕头：“谢谢仙人，谢谢仙人。我家老母亲病得瘫在床上三四年了，就想再站起来一次，恳请仙人帮我。” 顾南之点头：“走，去看看。” “哎，好！”陈家媳妇一骨碌爬起来，都来不及拍身上的土就往外走。 顾南之抱着小星晚跟着陈家媳妇，其余跪在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这仙人走了，咱们跟着还是不跟着啊？ 琢磨了半天，王老二家的犹犹豫豫道：“要不，咱们等着吧，这样显得心诚。” 大家想了想，也对，就都还是撅着屁股跪在那里了。 王氏才不怕呢，她一向横冲直撞惯了，谁敢拦她，就急吼吼地跟了上去。结果刚走几步就被沈奶奶喊了回来，不情不愿地站在院子里。
第104章 站起来的陈阿娘 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一张破旧的床挨着墙壁放着，上面堆满被子，被子倒都还算新，没有什么霉味，只是房间里没有一丝阳光，窗帘都拉得死死的，显得格外憋闷。 这厚厚的被子下躺着一个枯槁的老妇人，她全身瘦得皮包骨头了，双腿更是严重萎缩，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过了好一会儿，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觉得自己口渴了，转过头看，床头的桌子上摆着一杯水，她试着伸手去够，但是只差一点点，就是够不着。 她呼哧呼哧地用力挪动身子，但是无济于事，那杯子看似很近，但就差那么一点距离，还是死活触碰不到。 我是个废物啊。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陈阿娘躺在床上，老泪纵横，刚开始瘫倒的时候，儿子女儿都安慰她很快就能站起来。 但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她的情况越来越糟，她很着急地追问其他人，但是没有人能回答她。 大家都躲躲闪闪的，回避她的问题。 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天天看着自己媳妇嫌弃的眼神，女儿来帮个忙还要看媳妇脸色，她都百爪挠心。 陈阿娘恨不得马上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给儿女添乱，但是她又有一丝丝舍不得，她好怕自己走了，没人能疼自己女儿了。 自己女儿嫁的不好，婆家人事多，儿子是个没用的，不能替妹妹撑腰，自己要是走了，回头女儿受了委屈，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 谁能救救她，告诉她该怎么办？ 陈阿娘躺在床上老泪纵横。这时，房门打开了，外面的一缕阳光照了进来，随后走进来一个年画娃娃，大大的眼睑，红色的衣裳，头上戴着金丝攒珠的小步摇，一步一步走到陈阿娘面前。 然后她露出一个笑容：“陈家奶奶，你好点了吗？” 这怕不是自己要死了，所以天上的仙女来接自己了？ 这小仙女，多好看啊。 陈阿娘颤颤巍巍地说：“我渴……” 然后小仙女就转身去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你喝点吧。” 仙女说话，当然要听，陈阿娘拿过来一口气就喝完了。 喝完之后，总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一股热气在慢慢地上涌，冰冷多年的身体慢慢地暖和起来。 奇怪，这水应该是冰凉凉的呀。 不过好舒服啊，陈阿娘爬起来就磕头：“仙子在上，受我一拜。” 结果那小仙子眨眨眼睛说：“陈家奶奶，我是星晚啊。” 陈家奶奶一愣，再一看，眼前的小丫头果然是小星晚，她心里有点害怕，想起「天煞孤星」的传言，但是转念一想，自己都这样了，还怕什么「天煞孤星」。 于是陈家奶奶爱怜地摸了摸小星晚的头：“小丫头，是不是又饿了，你去找我闺女要点吃的去吧，别在她家待太久，她男人会打人的。” 小星晚却摇摇头：“陈家奶奶，你感觉好些了吗？” 陈阿娘苦笑了一下，刚想说自己好几年身上都麻木没有感觉的，但是她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身上有了感觉，尤其是双腿，有点暖融融的。 她伸手掐了自己小腿一把，竟然能感觉到疼！ 她的腿好了？？ 陈阿娘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腿，试着动了动，结果真的可以动。 小星晚说：“陈家奶奶，你试着扶着桌边站一下试试看。” 陈阿娘一脸诧异：“小丫头，你说什么呢，我这腿都废了，你让我站起来？” 小星晚瞪大眼睛点点头。 陈阿娘心想这不是瞎胡闹么，但是看着小丫头清澈明亮的眼睛，她却怔怔地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总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无条件地相信这个孩子。 罢了罢了，就算不行，顶多也就是摔一下，别让这孩子失望。 于是陈阿娘试着扶着桌子站起来，本来她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虽然身体还是不稳，但是她竟然还是站起来了。 她站起来了！！ 陈阿娘愣在那里半响，突然嗷的一声哭了出来，多年的委屈和崩溃在这一瞬间通通都发泄了出来。 听到哭声，外面陈家媳妇急匆匆冲了进来，进门就看到自己瘫了多年的娘站起来了。 顿时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半响才反应过来，扑上去抱住自己老娘哭成一团。 小星晚站在旁边一脸无辜，看见顾南之进来才无辜道：“南之师兄，她们不是我弄哭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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