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互相看看,露出思索的表情,在防窥写字板上唰唰唰写写停停。 “我写好了!”翟洪广满脸激动,不知写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玩意,率先举手,“可以直接亮出来吗?” “那就从你开始吧。”谢思妄微笑着放下笔。 翟洪广立即翻过写字板。人们的目光触到三行字,瞳孔放大。 只见狗爬似的字潦草地写着: A. 幸北吃过屎。 B. 唐翟吃过屎。 C. 幸北和唐翟吃过对方的屎。 “咔嚓”一声,幸北的手指骨恶狠狠地响了一下。 唐濯扬手就打,然而翟洪广早有准备,抱着写字板躲进一堆懒人沙发后面。 “你他妈把我名字写错了!”唐濯无处发泄地举着拳头,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但是幸北的就没写错!” 幸北:……?重点在这里吗?年轻人攀比心不要这么强吧? 幸北惊恐地发现,整间屋子的目光都诡异地集中在她和唐濯身上。 “你们不会真以为我们吃过屎吧?”幸北感觉浑身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其他人依旧用那种诡谲的极度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们。梅萧干巴巴地“哈”了一声:“你们要是没吃过,他为什么会想到写这个?” 幸北暴怒:“谁他妈知道屎王的脑回路为什么这么想?” “可是从游戏的角度讲,总不能没有一条是真的吧?”赫连莲恍惚地望着三条命题,似乎在试图从其中找到一条她的三观可以接受的,却失败了。 明纵悄悄碰了碰幸北:“你不会真吃过吧?” 幸北愤怒地回过头,看到明纵跟她说话竟然下意识捂着鼻子,简直要气死:“如果我吃过屎你还爱我吗?” 明纵:“……?” 把自己命根子给她的时候都没迟疑的明纵,却在这个时候迟疑了。 明纵顿了无比漫长的两秒钟,仿若下定决心般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仅此一次,还是要定期吃啊?” 幸北:?! 幸北气笑,横眉冷目看着明纵:“再说一句话我让你后半生定期吃屎。” 明纵顿时抿紧嘴,仿佛下一秒幸北就会往他嘴里塞屎。 “从概率的角度讲,假设我们没有先验,只能掷骰子决定,”谢思妄认真望着写字板,一本正经地分析,“如果C是对的,那么A和B都是对的,所以一条为真的概率是2/7,两条为真的概率是2/7,三条都为真的概率是3/7……” “等一下,你的样本空间大小凭什么是7啊!”幸北崩溃,“应该是8才对啊,凭什么排除三个都错的情况?” “哦。”谢思妄很理所当然地眨眨眼,“刚才说了,不可能都是假的啊。” 幸北:“?凭什么不可能?四舍五入我和唐濯必须有个人吃过屎?” 唐濯:“反正不是我。” 幸北用被背刺的震惊眼神瞧了唐濯一眼,干脆你不仁我不义,无赖一瘫:“反正不是我。” 唐濯委屈地看看幸北,小眼神会说话,仿佛在请求幸北把这个锅背了。 幸北翻了个白眼:拒绝。 唐濯苦兮兮地又看了遍翟洪广的写字板,忽然眼神放光:“等等!我知道了!这题选B!有个叫唐翟的人,然后他吃过屎!!!选项故意混淆,这题和我跟幸北没关系!” 房间里沉重的空气随着这句话流动起来,赫连莲呆滞的电眼眨了眨,仿佛碎裂的三观终于拼凑完整,如释重负:“所以只有一个正确命题,是选项B,那个唐翟吃过屎。” “哈哈哈,原来如此啊。”梅萧局促地干笑几声。 其他人像是甩脱手上沾上的屎一般,迫不及待纷纷按了“1”的按钮,代表只有一个命题是对的。 “都选完了?”翟洪广环视众人,见所有人点头,猝然满脸的痛心疾首,“正确答案是零啊!同志们啊,你们上没上过学啊,你们是文盲吗,这个字,”翟洪广粗壮的手指戳着写字板上面的“翟”,“是多音字啊!它除了是我翟洪广的翟,它还是唐濯的zhuo啊!就是幸北和唐濯他们都没有吃过屎啊!天啊你们竟然真的以为战友吃过屎,你们就是这么看待战友的,我真的好痛心……” 满屋子的人一张张脸都是三观震碎的表情,配上翟洪广不停说他们是文盲的训诫,竟然出奇的和睦。 “这段到时候剪掉。”导演沉声道。 “啊?”剪辑师正看戏看得乐不可支,回过神,“为什么啊?” 导演狠狠地敲了剪辑师的脑门:“有点政治敏感度吧!这么有味道的一段,明星的神格还要不要?天赋者的名誉还要不要?会不会有观众被恶心到带话题刷脏话寄刀片?上面会不会把我们全组封杀了?” 剪辑师看了看镜头,有点不舍:“可是很好笑欸,上面不至于这么没有幽默感,观众应该也……” “你是二傻子吗?就知道好笑!”导演又狠狠抡了他一下,“一个节目想要存活,重点不是做得多好,重点是不能出错!你喜欢没用,要让男女老少贵贱贫富所有人都能接受!” 年轻的剪辑师捂着脑袋,看着监视光屏,一边继续偷偷傻乐呵,一边暗下决心,等他以后翅膀硬了,一定要开个自己的工作室,不怕得罪大多数人,专门迎合和他一样小部分人的喜好。
第92章 突袭 他死了 翟洪广的屎味训话结束时, 所有人都如蒙大赦。 幸北左右瞧了瞧,觉得时机正好, 不慌不忙亮出自己的写字板。 空气再一次安静,比刚才屎来屎去的时候还安静。 导演在后台糟心地捂住额头。 写字板上字体洋洒疏狂,依旧是三行: A. 谢思妄和赫连莲都是播种者。 B. 梅萧和荀荨都是播种者。 C. 幸北是播种者。 幸北早有准备,自然没有错过军部小队三个人一瞬间僵硬的脸色。 帝才学宫的人不是吃素的,已经从这段时间的动荡中感受到风雨欲来,全都屏息凝神, 紧盯着场上动态。 谢思妄反应最快,镇定自若地笑笑:“黑我们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搭进去啊。” 赫连莲挑了下眉:“你们天赋者学校都这么喜欢自黑吗?并且喜欢拿毫无根据的事情来自黑?” 梅萧则夸张地张大嘴:“或者……难道幸北真的是播种者?” 明纵故作疑惑:“不对啊, 幸北,你真的知道这题的答案么?你最多只知道自己是不是播种者,另外的四个人, 你真的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你真的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仿佛一句灵魂拷问,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军部小队的三人身上,面露沉思。 “喂,你什么意思, 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们当然不是播种者啦。”梅萧不悦地喊道。 赫连莲也怪里怪气地哼哧:“要我说这题出的就不怎么样, 比之前的还要哗众取宠, 以为我们会上当第二次, 开始对战友猜忌吗?” 幸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半晌, 缓缓咧开一个笑容:“哎呀,被你戳穿就没意思了,这题的答案也是零。” “切——” “哇你们天赋者学校的人真的是, 很差劲诶……” 房间里响起过分热闹的嘘声,军部小队三人脸上的笑尤为夸张和虚假,怎么看怎么像粉饰太平。 导演按灭今晚的第八根烟,吩咐:“往天赋者学校那几个人的酒里加点镇定剂。” …… 接下来的游戏中规中矩地进行,大家喝酒猜拳,空气逐渐升温,不同小队之间的人也开始击掌大笑勾肩搭背东倒西歪,沉浸在酒精和蛋糕奶油味渲染出的微甜微醺的氛围中。 导演后怕地抹了把汗。这下总算有足够的素材交差了。 “这段也剪了。”导演看着光屏中的幸北,有点怨念,不明白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为什么这么能惹事,哪怕睡着了都不妨碍她出状况。 此时幸北喝得昏昏沉沉歪倒在懒人沙发上,明纵也晕乎乎地斜靠在她旁边,头枕在她头上,本来这还没什么,可是全场唯一清醒的裴鹤见大家都醉了没人记得大冒险的事,一个清高冷傲的小仙男猥里猥琐地摸过来,痴醉地靠在幸北另一边,这强行加入的画面就很是辣眼睛了。 就在这时,幸北从半阖的眼皮缝里看到,赫连莲低调离席,似乎想去上厕所。 幸北呆呆地又躺了几秒钟,挣扎起身,还很有道德地托着明纵的头安置在裴鹤肩膀上,在裴鹤骤然间吃了屎的表情中一步三晃地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外面没有布置摄像头。 赫连莲在卫生间门口站定,微微侧过脑袋。 “有个问题请教你。”幸北缓步踱到她身侧,发现自己比对方矮了半个头,气势上劣势,便又悄然侧移了一步拉远距离,方才云淡风轻道,“我想问你,刚才我出的那道题的答案——有几句话是真的?” 赫连莲最近刚植的长睫毛扇了扇,无比纯真地看她:“你出的题,怎么还问我答案呢?再说了,你是不是播种者你难道还要问我?” 幸北更无辜地看着她:“我就是要问你。”顿了顿,加了一句,“这就是女孩子任性的特权。” 赫连莲:?? 幸北甜甜笑了下,凑过来抱住赫连莲的胳膊,仰着头:“你就告诉我嘛,你们军部这四个人,就你最好说话了。” 赫连莲的耳朵诡异地红了一下,随后气哼哼:“你对荀荨也是这么说的。” 幸北没有一点被戳穿的不好意思,眨巴着大眼睛:“荀荨去哪了?” 赫连莲沉默了一下。 眉眼艳丽、轮廓硬朗的美女扭过头,有点复杂地看了幸北一眼。 “你见不到她了。” 幸北的心缓缓一沉。 哪怕是最坏的猜想中,她也没想到…… “她死了?”幸北声线绷紧,轻得有些难过,“因为她……”警告了我? 赫连莲又沉默了一下。 “她早该死了。” 赫连莲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唇,“她的结局不是你的错,但是你如果像她一样,持续不接受真实的自己,你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赫连莲咽了下口水,意识到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了,摆出封口的姿态推开卫生间的门。 幸北连忙跟上:“什么是真实的我,播种者吗——” 她的话音戛然收于短暂的骤停。 “——梅萧!” 身边的人发出这辈子最为尖细的尖叫。 宽敞的洗手间正中央,汇聚成湖的血泊中,爱笑的男生微微睁着眼睛,瞳孔涣散。 “谁?”幸北眼尖瞥到她们身后窗边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立即跑过去跃上窗沿,然而窗外已然空无一人。 赫连莲已经扑倒在梅萧身边,声音颤抖:“他死了。” 闻声火速赶到的谢学峥对着手腕沉声下令:“有入侵者伤人,全员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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