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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看到颜婳将李秉泽解决了，她好像一瞬间也获得了新生一般，抬起了头，握着小姐妹的手，紧跟在江漫其后。 那几个受了重伤的男子一看到颜婳毫发无损地走进了客房，一个个脸色惶恐，不断往后退：“你别过来，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涕泪交下，各种誓言乱飞，哪里还有刚刚半分的桀骜不驯与张狂。 颜婳转过头，看向了林琼。 小姑娘巴掌大的脸上依然苍白，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沉沉地和她对视。 颜婳朝江漫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刀子，朝着林琼走近两步，握着刀尖将刀柄递给她：“你亲手杀了他，敢不敢？” 她神情严肃，一眨不眨地看着林琼：“末世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来得更为黑暗与沉重，没有人会永远在你身旁保护你，我们永远都只能自救。” “谁软弱一分，谁就被人欺负一分。谁强硬一寸，谁就能多前进一寸。” “你敢不敢，为自己，讨回这个公道。站起来，睁开眼，直面降临在你身上的苦难？” 林琼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却还是慢慢抬了起来，缓慢但坚定地，握住了刀柄。 颜婳嘴角上扬起小小的弧度，拉着她走了过来，在一个身穿蓝色短裤、被扶着靠在床上的男子跟前停下。 那个男子因为恐惧，五官扭曲得都快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长相了。 此时狼狈地一遍遍向颜婳和林琼求饶，向挤在客房外的那些幸存者求救，但原本和他称兄道弟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撇开了目光，没人敢为他多说一句话。 开什么玩笑，李秉泽都死了！谁还敢出头。 颜婳一脚踩住他的没受伤的那只脚，伸出手钳制住他胡乱推动的手，将其牢牢制住，转头看着林琼道：“知道心脏在什么地方吗？” 林琼急促地喘着气，看着那男子因为害怕起伏不定的胸口，点了点头。 “使出你全部的力气，捅下去。” “捅下去，杀死他，你就活过来了。” 所有人都看向林琼，虽然大家在一起生活了五六天，不过在此之前，谁都没怎么注意到这么个小姑娘，害羞、内向，就那么一点大，往日里都跟在几个姐姐的后头，并不打眼。 但现在看着她握着刀，站得笔直的身姿，几个也曾心生过邪念但并未施行的人，不禁暗暗庆幸了下。 那个蓝色短裤的男子已经哭不出声音了，他拼了命想挣扎，但颜婳的力气大得出奇，无论他如何挣，都挣不开，他前所未有地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为什么呢？他明明一直都是个老实人的啊，怎么会鬼迷心窍做出这种事来。 他打心里不愿意承认，其实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以前不做坏事，以前当“老实人”，只是因为自己没有什么本事，活得艰难。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满城尸山血海。 现在联邦律法已经不复存在。 现在依仗体型力气，他竟然也成了他人尊重畏惧的存在。 现在犯罪不会被追究了，因为已经没有人有精力来追究了。 现在……现在都末世了，无需再约束自己伪装自己，他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情了。 第一次犯错，是丧尸爆发的那一天，他一路狂奔，将同行的同事和凑巧在身边的人，一个个推向丧尸，换来自己顺利地跑上了逃生通道，来到了33层，捡回一条命。 有多少人因为他而死呢？当时太慌乱了，记不清了。 第二次犯错，是末世第二天，他抢了一个病弱女人的面包，因为她的反抗，他狠狠甩了她两巴掌，把她抽飞在地，她就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第三次……第四次…… 他的胆子越来越大，有时候甚至遮掩都懒得遮掩了。 他的行为被其他幸存者发现了，但他们并没有制止他、谴责他，反而对他挤了挤眼睛，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 他才知道，原来他们也做过这样的事。 原来不是他坏啊，末世里生存，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他只是和其他人一样罢了。 后来有人举报到了李秉泽那儿去，李秉泽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们别太过火了。 所以，他们没错的啊！ 欺负那些漂亮女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们平日里对他的示好，总是爱理不理的，总喜欢自矜地端着，哪怕到了末世，他都主动示好，告诉她们，他可以保护她们了，她们还是那副德行。 既然如此，那他只好让她们知道知道，这个世道，已经变了。 如果不是她—— 那男子又恐惧又怨毒地看向颜婳，如果不是她…… “噗”的一声，一股鲜红的液体飞溅，在他眼前晕染成片。 他感到胸前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传达到每一根神经，周身的力气在顷刻间散掉，剧痛之下，他甚至无法呼吸，眼前晕影重重。 好痛啊，怎么会这么痛，这么难受。 临死前的那一刻，他最后的念头，如果不是颜婳的话，他分明可以过得很好的，这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理想社会，他很喜欢…… 酷热的盛夏，又没有空调，即便有很多女性在，大多数男子都打着赤膊，露着胸膛。 林琼双手紧握着刀柄，刀尖在他的胸膛上不停颤抖着，她飞快地看了一眼颜婳，在她肯定的眼神里，心一狠，收回手臂又用尽全力，朝着男子的心脏狠狠刺去。 滚烫的血液喷溅在她脸上。 林琼将手中的刀子往他体内又用力推了推，才骤然放开了手。 她看着手上鲜红的血液，忍不住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江漫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朝颜婳点了点头。 颜婳利落地把其他几个男子都解决了，这才站起身来，看着大家道：“李秉泽说的话是真是假，你们自己判断，他早就联系了人，到时候也会有组织来接你们，要不要跟着他们走，你们也自己判断。” “他纵然有欺骗之心，但有一点没有说错，末日下，不自己强硬起来，那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我让他告诉你们真相，只是觉得你们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我杀了他，也不是觉得他对不起你们，仅仅只是因为他想杀我。” “我不会在这里多留，明天天一亮就会走，在我走后，或许还会有王秉泽，孙秉泽，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像他们这样的人，”她踢了踢身旁那刚被她处置了的尸体，“相识一场，希望你们都能团结起来，好好活下去。” “因为死去的人已经够多的了。” 颜婳说话，推开人群，朝着楼道走去，她原本住在16层，明早要走的话，得尽快去做些准备，顺便好好休息下。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林琼突然从江漫怀中抬起头，向前追出一步，大声喊道：“姐姐，谢谢你救了我。” 颜婳回过头，头发凌乱，脸上的汗水和喷溅的泪水斑驳混在一起，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清澈坚定。 她看着晚风下少女伶仃的身影，郑重道：“不用谢我，是你救了你自己。” 林琼一怔。 * 颜婳走后，33层迎来了一场大地震。 餐厅中心的桌上，燃起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蜡烛，两百多个幸存者围成了几圈，有人不断站起来，哽咽着坦白自己这几天来私底下遇到的各种不公正的待遇。 抢掠、猥亵、威胁、殴打…… 他们这才发现，短短几日时间内，看似和平友爱的幸存者组织中，竟然藏有那么多的肮脏和龌龊。 他们重新制定了一系列和平共处的规则和严厉的监督惩罚条约，对此前做过坏事的人施行惩处甚至驱逐，不知道是被刚刚颜婳的行为镇住，还是屈服于众怒，犯过罪的人都低下头接受了惩罚。 不过这些和颜婳并没有什么关系，颜婳一路摩挲着手上那一颗从李秉泽身上扣下来的晶核，感受着其中散发的澎湃能量，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回到房间后，她先去看了下床上的许清雅。 她白天里做的尝试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一个白天的高温下，尚未靠近，推开门就已经闻到了腐臭味扑鼻而来。 颜婳眼眸一暗，转头进了卫生间，将手中的晶核洗得干干净净的，而后掰开了许清雅的嘴巴，将晶核小心地放入她口中。 院长老奶奶特别喜欢给小孩子们讲各种故事，夜晚小朋友们想玩耍不睡觉的时候，奶奶就会给她们讲一些灵异的鬼故事，顺带传授了一系列当地的封建习俗。 在L33区的习俗里，死人的嘴里，是要塞入珠宝的，好让她们在地下，也能一路走好。 颜婳没有什么珠宝，这颗晶核，是她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也是她唯一能为许清雅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 等她收拾好背包，走出房门的时候，蹲守在她这层楼出口区的江漫立即站了起来，朝着她微微一笑。 “颜小姐，我能跟着你一起离开吗？你放心，我会开车，会做饭，遇到事不会乱尖叫，不会给你拖后腿，等出了岛，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就行，可以吗？” 她脸庞娇艳，不施粉黛，像一朵灼灼盛开的芍药，满脸期待地看着颜婳。 此时才凌晨的4点多，盛夏的天亮得早，此时已经微微透亮了。 颜婳看了江漫一眼，问道：“来很久了？昨晚没睡？” 她昨晚和江漫一起走的时候，有和江漫说过自己在十六楼，没想到她竟然会一大早就在这儿等。 江漫摇了摇头：“没有，3点多才下来的。” 颜婳眼睫一抬，语气冷然：“你知道和我一起走，可能会遇到什么吗？” 江漫笑了起来，声音里格外的洒脱：“当然知道啦，运气好，我们冲出酒店包围，运气不好，我们就加入楼下的丧尸大军，总之左右不过一字死，与其在原地等待，还不如去拼一拼。” 颜婳也笑了起来，虽然今天才第三次见江漫，不过人和人之间讲究一个缘法，她觉得和江漫相处，还挺轻松愉快的。 “那行，我刚好缺一个帮我开车做饭的，就一起走吧。” 颜婳满怀眷念地回头看了一眼被她整整齐齐安放在床上的许清雅，轻声和她告了别，这才轻轻关上了房门，好似她只是要出门一趟，而她只是睡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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