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婴此时方觉得自己和师兄,碰到了玉京门的秘密。 ……被发现了,搞不好会被灭口。 缇婴立即拽住他手腕:“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我们这就走。你不会想要多管闲事,连累可爱的我吧?” 江雪禾一怔,莞尔,顺从。 其实他根本不想知道玉京门的秘密,知道的越多,恐怕越难以脱身。只是之前跟踪那个师兄时,鬼迷心窍,总觉得前方有什么吸引着自己,十分亲近。 正是那不知名的吸引,才让江雪禾着了道,几次被控制。 而他发现问题后,几次看神魂中的烙印,只看到隔一个时辰,印记便加深一分。不知是否和此地秽息有关,只是再这么下去,恐怕真的出事。 他已经在这几个时辰中,不断尝试,试着解开这个咒。只是这天下可以控制人心的咒术太多了,江雪禾试了几个,反而让印记更深。 怕连累缇婴,他不好再试了。 但是……确实该离开了。 江雪禾被缇婴牵着手去排队,他想起一事,再次叫住她。 缇婴忍怒:“怎么……啦。” 她回头,一重火气还没发出去,一道清光罩下。她识海倏忽一震,清凉万分,又晕然十分,酥酥软软,骨血激灵之下,让她身子晃了一晃。 她握着江雪禾的手,双目迷离。 江雪禾冷淡地扮着陌生人:“你没有受到控制,恐怕会在登台时被人发现。我将一缕神魂寄于你身上……并没有进入识海,只是帮你掩饰气息。” 缇婴似懂非懂,故作懂了,认真点头。 江雪禾侧过脸,轻轻缓口气。 方才神魂碰触时,多亏他一直警惕非常,一碰就走。但那一瞬的激荡刺激,仍让他手臂半麻,被缇婴牵着的手无意识松了又紧。 幸好她不懂。 ……可惜她不懂。 -- 为了防止意外,江雪禾让缇婴走在他面前。 缇婴登上台,学着其他那些被控制的师兄们的样子,默默跟在队伍中,又在靠近阵眼前停一下。需要停两个呼吸时间,便可继续走,跟着其他弟子走出这里。 她唯一忧心的是,其他弟子虽然被控制了,但是他们眉心的那道朱点,正好用来充作“引魂香”的作用,带他们离开这个群阳阵。 可缇婴没有被控制。 她身上自然没有引魂香。 那师兄的一缕神识相寄,真的能带她离开吗? 他不会是…… 站在阵眼旁,缇婴猛地一惊,她克制着回头的冲动,却忍不住用眼睛瞄了一下身后的江雪禾。 他难道是要全力帮她出去,自己一个人被困在此吗? 那怎么好——缇婴进来,本就是要带师兄平安出去的。 缇婴在一刹那心神失守,努力搅着混沌的大脑,快速思量着对策。 而正是这般心神不宁时,她眼睛在瞟身后江雪禾的脸时,不小心瞟到了阵眼下的丛丛秽息。 她在那些秽息中,看到了一张渐渐成型的脸。 那张脸被秽息包裹,皱纹丛生,胡须拉长。在缇婴看到的时候,那张脸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向缇婴看来。 恶意满满的没有实形的眼睛,捕捉到了缇婴。 那张脸,露出阴沉的笑。 ……陈长老! 陈长老的脸,长在阵眼的怪物身上! 缇婴一慌,被吓得后退一步。 骤然间,狂风大作,那张脸倏地从阵眼下冲出,向缇婴袭来。无数阴森的、呓语的呢喃化成一漆黑无比的漩涡,在阵眼中扩大,接着吞没阵眼。 它们狂奔而来,幽声:“看到我了。” “放我出去!” 缇婴惨叫一声,心神还在震惊这怪物是不是无支秽,无支秽长着和陈长老一样的脸……她挥出怀中的符纸,想拦住怪物一二瞬息,但这怪物不是五毒林中的酸与可比的。 符纸挥出即变暗,根本没有拦住怪物一息,秽息漩涡便吞没了缇婴。 电光火石之际,江雪禾只来得及抓住小师妹的手腕。 连他也对抗不了那阵眼中冲出的怪物,与缇婴一道被吸了进去。 当二人一同被长着陈长老脸的怪物吞噬时,整个天地剧烈一震。 大地震动,山石扑簌,黄泉峰中失神的弟子们心神短暂恢复一瞬。 他们茫然片刻,不认识此地,然后还不等做什么,他们便看到光亮处。一个个年轻人在引魂香不着痕迹的牵引下,被带出黄泉峰。 这一切宛然如梦。 即使回到现实,恐怕也只偶尔会想起梦过一片昏昏之地。 而回到现实中的弟子们,一个个爬起来,便懊恼自己贪睡,误了弟子比试的时间,急匆匆向沉英台跑去。 -- 天地震动的一刹那时,沉英台上正鏖战不休。 两个不同门派的弟子各展神威,斗得你来我往。而台上观战的五大长老,各自心神一惊。 他们对视,然后目光看向陈长老。 他们惊疑不定,怕其他门派的人发觉,便用传音入密问陈长老:“封印松了?最近不是你在加持封印吗?” 陈长老心里笑意不断,已经预见到了什么。 但此时还不到时间。 他便一脸疲惫地看着几个同门,道:“这几日,我被‘天目通’所累,精力不济。恐怕加持封印时力量不够,待此间比试结束,我再回黄泉峰,继续加持封印。” 几人看他苍老神色,不好再多苛责,只好点头。 但他们心神不宁,忍不住在继续观战时,一心两用,默默推算起来。 沈行川收到沈玉舒的传音入密:“哥哥。” 沈行川眉目不动。 沈玉舒却知道他一定听到了:“情况有些不对。陈长老看守禁制阵之前,是我在看守。我确定我离开时,禁制不至于松开。会不会有别的东西……” 她压抑着恐惧:“我是说,无支秽。” 沈行川淡淡道:“不会。持月剑还没有变化。” 沈玉舒忧心道:“你有没有发现,今日的弟子席中,少了不少人?” 今年新入门了不少弟子,长老们未曾将人认全。今日的比试,更多是内门弟子之间的较量。若有弟子不愿前来观看,玉京门也不会逼迫。 再加上其他门派所收的新弟子也混迹人群,坐在高台上的五大长老,一时间,未曾发现弟子少了很多。 沈行川抬起眼,向高台下看去。 他看到了仓促赶往这里的弟子们,他又随意一扫内门弟子,心神不禁停顿一瞬。 内门弟子中至少少了两人——江雪禾,缇婴。 沈行川用传音入密告诉沈玉舒:“我让月奴去查探一下。” 沈玉舒放下心,再次看向下方的弟子们,观察他们是否有异。 而内门弟子中,也正在吵—— 掌事焦躁:“江雪禾呢?缇婴呢?这比试只有内门弟子重要,不提黎步受伤昏迷不醒,我方又少了两个弟子,这怎么比?” 花时瞥他一眼:“少就少了。我代他们上场便是。” 掌事苦笑:“大小姐,人数不够啊。你一个人可以对敌二人,可你难道能车轮战吗?对面那些弟子,也都不可小觑。” 花时微皱眉。 她自然想傲慢地说自己不怕,但她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未必能一直赢下去。 此时,旁边一个噙着笑的声音插进来:“我来充个数,如何?” 掌事回头,眸子闪烁,看到说话的是一个风雅倜傥的少年公子。 是白掌教的私生子! 在那人插口时,内门弟子中,蒙着眼的南鸢姑娘,立时向那个方向看去。 南鸢说:“他不行。” 白鹿野捧心,哀伤:“南姑娘,一场‘天目通’中的比试,不至于让你我结仇吧?” 他对她眨眨眼,眼眸漆黑剔透,风流万分。 可惜对面是瞎子。 南鸢轻声重复:“他不行。” ……他不安好心,会搞砸这场比试。 结果管事看眼南鸢,想到如今情形,说不定比试结束后,南鸢就会被巫神宫带走。巫神宫的大小姐,自然不可能留在玉京门。玉京门再去一员大将,若是白掌教的这位私生子肯安分些,留在玉京门倒不错。 掌事便拉着白鹿野:“白公子便试一试吧。” 白鹿野弯眸,再次看南鸢一眼。 那日之后,重新用白布覆眼的少女,此时看到掌事并不听自己的,便也不再多说。 她是无欲之人,站在喧嚣人潮中,不染尘烟,空寂淡漠。 其他人在观战,南鸢则在走神。 缇婴为何不在呢? 她很少用自己对于天命的预测能力,此时犹豫片刻,她依然没有动用能力去追踪缇婴。 运用天命术去窥探他人命运,对他人命运加以佐控,正是她一直试图避免的。 她与自己的父亲不同。 她想走一条,不依靠天命的路。 南鸢“目光”从白鹿野身上挪开,平静地当做看不见自己再一次“看”到的染血婚服。她仰脸朝向比试台,专注地看起比试。 -- 缇婴醒来,发现自己和江雪禾置身一迷宫一样的地段。 她初醒来,便遭到妖兽袭击。缇婴手忙脚乱地打退妖兽,又忽感觉到震动,周遭石壁与天穹一同剧烈摇晃,她一抬头,看到丝丝缕缕金线织成一张大网,如同天穹。 而秽息从天穹外试图流入,无数秽鬼趴在天穹上,拍打着罩子。 金线所织的大网不能完全阻隔秽息,缇婴心神迷乱时,一只秽鬼挤过丝网间的空隙,向缇婴袭来。 一缕清风自身后拂来。 一只手画出一张符,那秽鬼撞在符上,尖啸一声,化成了烟雾消失。 但丝网摇摇欲裂,更多的秽鬼在上撞击。 缇婴没有功夫看那些,她回头便去扶身后盘腿而坐的师兄。 师兄仍然顶着陌生人的平凡长相,他显然比她早醒来,却一直在打坐。缇婴扶他时,见他面如金纸,苍白万分。 缇婴慌道:“你怎么了?” 江雪禾睁开眼,摇了摇头。 缇婴:“你不要逞强!我和你相依为命,你真的出什么问题了,起码要告诉我。你、你……你不小心连累了我怎么办?” 她说着便心虚。 她想起来,好像是自己与那长着陈长老脸的怪物对视了一下,那怪物发现他们,她和师兄才被卷入这奇怪地方……这又是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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