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离付的钱,我看他是这样啊。” 生在边境混乱领域的魔术师难得沉默了,他咧嘴露出小虎牙,揉了揉蠢姐姐的头:“他病的不轻。” 他自然地拉起少女的手,然后用一个铜板买到了三串糖葫芦——他一串,她一串,布偶小猴子一串。 江乔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了。她崇拜又深切的目光把纪枯看得脸一红,不过带着面具,他心态坦然地拉着她又逛了一个糕点摊。 一份藕花糕是3铜板。 江乔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有钱有经验”的弟弟,准备自己从小猴子身上拿3枚铜板。 纪枯淡定:“只剩下一枚了,老板开个张吧。” 神明:??? 谁料老板真的将刚出炉的美食交给了她。 少女恍恍惚惚地把纪枯拉到一旁,磕磕绊绊:“你…你骗人。” 老成的少年骗子毫无愧疚:“这叫计谋。” 他长在东西大陆的交界处,鱼龙混杂,别说是砍价——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都不算稀奇。他看着目光渐渐灼热的少女,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他又带着江乔用一枚铜板买到了顾厌离一袋银子买到的东西。 抱着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窗花、珠钗、水粉还有团扇的江乔傻眼了。 神明彻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弟弟,你好厉害。” 被夸的魔术师神色不变:“是顾厌离有病。” 他心里笑的打滚,七皇子这个蠢货想表现自己财大气粗哄美人一笑,殊不知他讨好的人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物价是什么样的。现在显得像个有病的冤大头。 骗子少年毫无廉耻之心地在少女面前表达了对七殿下精神状态的担忧。 “他这样花钱,以后江山给他都要被败光。” 好像很担心国家社稷一般,纪枯沉重地摇摇头,用余光瞥见江乔也颇为忧虑的神情,心里的邪恶小人又一次笑的猖狂。 他们最后来到了古董字画摊。 一个被放在精致匣子里的宝瓶标价一锭金。 而纪枯只剩下一枚铜板了。 江乔看了那个瓶子几眼,老板立刻就谄媚地迎接上来:“贵人喜欢?这是西大陆来的东西呢。算是个小法器,只是年头久了…是前朝流下来的。” 他是浸淫此道的行家。 这话说的——法器、古董,每一句都没提价格,却每一个字都在谈价值。 江乔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只是看着那瓶子上的花纹微微出神。少女将它拿起来,地下有一个烧制的落款,是旁人看不懂的晦涩字迹。 【远山清溪和小狗】 仿制瓶子的人相必是看不懂,所以才照猫画虎歪歪扭扭地刻上去,并不如原版那般精致用心。 但她还是垂下了眼帘,连糖葫芦都没再吃了。 纪枯以为她是嫌贵,问了价后嗤笑一声:“纹路在这里断了,你封底用的泥是祁州产的,刻字的刀不出5枚铜板,我看是昨天烧的。” 少年随手拎起瓶子再转了一圈:“这锈是你裹了酱油埋在土里一夜弄上去的吧。” 他不仅说了工艺,还准确地说出了埋的时间和深度,摊贩老板讶异地张了张嘴。 古董贩子狡辩道:“这这这…你胡说什么?” 可是心虚地压低了声音:“少侠,价格好谈。” 纪枯再一次看了眼瓶子,他想起这玩意为什么眼熟了——三年前有人委托他盗走了拍卖行里的真迹,那群废物追了他三年。 不过,骗子大盗认为真迹也丑。 可是看着江乔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它,他随手抛给老板最后一枚铜板。 “走了。” 说罢,把瓶子从盒子里一拿,塞进笨蛋姐姐的怀里就把人牵走了。 他走出不远还在嘲讽着瓶子的做工和审美:“哎呀,你喜欢这东西不是有的是。真搞不懂它这么破旧你还爱,关键还一个假的……” 神明一下子不走了。 她垂着眼睛,摸着那个落款,觉得她这个便宜弟弟怎么这么烦啊。 纪枯叫了江乔几声,她都没有回复。少女漂亮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真生气了?” “一个破瓶子怎么了?多丑啊。仿品做的一般,真品更差的。” 他伸手去拉,漂亮的小姑娘委委屈屈地闪开。 却只是抱着瓶子不撒手,显然是记恨他吐槽这丑东西的事情。少年也来了脾气,冷笑一声径自把人丢在了原地,独身消失在了人海中。 天色有点暗了,神明低落地让141给她导航。 可是走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林府。 她可能有些迷路了。 凡间的人总是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她也不像纪枯那样对这里那么多的规矩如鱼得水。 江乔手里的糖葫芦开始化了。 “啧,真能乱跑。” 她猛地回头,一只丑陋的小猴子站在墙角,从墙后面滑稽地出场鞠躬,手里拿着一束玫瑰:“别生气了,狸奴姐姐。” 小猴子笨手笨脚地从身后端出一碗暗红色的液体,泛着腥。 “我错了,原谅我吧。” 手被简单包扎过的少年眼角带着疲惫,斜斜地倚在墙角,手里拿了个新的糖葫芦。 花,血,和糖。 骗子笨拙的讨好手段。
第29章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的林府——眼看着太阳落山, 纪枯明明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做些易容的材料,不知怎的想起那个笨笨的小姑娘,只得急匆匆又出了门。 将整个市集翻过来找一遍才在南辕北辙的小巷子里找到发呆的少女。 少年烦躁, 本想给娇气的姐姐一个教训,却没想到她垂着眼好像要哭了。分明是比他大,却被惯的还是个小孩。 ——我才不是担心她,只是丢了会被林辰竟那个变态记仇 他悄悄给自己辩解, 却很自然地划开那个固定的伤口,忍着痛冷静地看着鲜红汩汩流出, 他没有吝惜很快就把江乔需要的血给了她。 少年不在意她用这东西做了什么,他只是隐约知道江乔似乎在用血入药。 她生病了? 白玉面具遮住了少年不堪的面容,也遮住了微微拢起的眉心。 他端着血走到半途又停顿住,觉得这天下的良药多半苦口,所以拦下已经要收摊的商贩,拿了一支新的糖葫芦来。 失去精血到底伤了元气,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为了不被江乔看出洒脱之下的疲惫,少年把怀里的小猴子重新扔在了地上, 用鱼线操控者它走上去。 “我错了。” 啧,权宜之计。 “原谅我吧。” 道个歉又不会少块肉。 他心里乱糟糟地烦的要命, 可是江乔突然转身向他跑过来, 少女的裙摆和玉佩卷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耳畔的青玉坠子晃呀晃,眼睛比名贵的珠宝还要漂亮。 明明是自己赌气,现在却做出受害者的可怜样子。 太娇气了。 纪枯偏过头去,不看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你怎么才来找我…”她委屈巴巴地盯着纪枯, 但是却主动伸出了手。少年僵硬一瞬,良久才犹豫着缓缓牵着她的指尖。 冰冰凉凉。 她冷着吗?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生气江乔太过任性,嘴里不自觉地就开始责备:“知道自己不认识路还不等在原地。” 少女没出声,余光瞥过去,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纪枯的神色。 “冷吗?” “不冷。” 少年闻言睨了她一眼,正好撞见小猫偷偷试探的表情,他心里被逗笑——“这回知道回答了?” 神明长这么大只被三个人这么不客气地训过。 林清河是管家,算一个。小孩虽然任性了些,但是也知道神仆是在为她着想。剩下两个她都打不过,又有无数的陈年旧事在其中形成了天堑。于是摆烂的神明就放任自己不去管了,记仇只会让自己难受。 但是无论如何——纪枯都不能这样。 所以江乔很严肃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弟弟,我是姐姐。” 纪枯笑的更猖狂。 “所以呢?” 神明语气软下来,弱弱表示:“你要给我面子的。” 少女悄悄打量着周边的街道,因为月上树梢已经少了很多行人,但是仍有没有归家的路人在悄悄打量着这对俊男美女的奇怪组合。 “呦,还知道要面子。”少年粗粝的拇指突然捏了下她气鼓鼓的脸,看着少女突然涨红的神色,眼底的烦躁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等终于把人捡回了家,他把一直放在怀里的那个破瓶子递了过去。满意地看到小猫惊喜的眼神,她扭扭捏捏地说还以为弟弟不给她了。纪枯嗤笑,他怎么会是那么幼稚的人。 不过看着她轻易被一枚铜板能买来的东西讨好,少年意义不明地舔了下小虎牙。 然后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给她整理了下翻起来的袖口。 “今夜凉,早点休息。” 他白日里陪朝瑰,晚上又折腾了这么一大圈,神情里是不加掩饰的疲惫。 江乔突然说:“你等等。” 她没有再看纪枯,灵活地提着裙子跑到屋里,把林府给她准备的牛乳拿了出来。 少女也许是怕弟弟走了,所以跑的很急,在门坎处还趔趄了一下,牛奶在杯盏中晃荡两下洒出来,顺着她的指缝留下,却不知道她的皮肤同样莹白。 她绊的时候,纪枯下意识动了下,看到她重新站定后脸色才又臭起来。 “蠢。” 江乔这次倒没有生气,反而甜甜地笑了:“给你喝。” 她说: “我每天只有一杯的。今天给你。明天就不给了。” 少年冷笑:“你可真小气。” 她却捂着耳朵掩耳盗铃一般跑回房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纪枯没有立刻离开。 他望着手里的东西微微出神。 牛乳这东西金贵,所以在边境很少见。他五岁时偷东西被人打断了右腿,是一个普通的乡野郎中将他捡回去留下了一条命。 那个蠢蠢笨笨的老头说要给他偷一碗牛乳,想让他的伤快些好。 一去不回。 他拖着腿去,只看到了他被吊起来示众的身子——已经青紫僵硬。为着一碗对千金们如同米粥一般的牛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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