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似乎不止给过顾厌离这个许诺… 清溪的表情变得有些心虚,再早一些的时候,这个誓言属于那个冷漠又强大的神明。 ——小姐,你看这个瓶子的时候,想的究竟是时间大人还是…… 神明的头开始痛起来,她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突然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趴在床边干呕了几声。 她没有吃晚膳,所以什么都吐不出来。 江乔现在特别想见一些人,她想找林清河,想找141。这些问题不是她擅长处理的,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逃避。她不想再思考了。 气压闷闷的让人有些燥热,这是盛夏的雨季,空气里已经有了潮湿的味道。她趴在被子里,委屈的想要落泪。 突然,窗户被人猛地从外面打开——一个黑色的身影带着一身煞气跳进来,对上了江乔呆滞的视线。 剑客扫过大殿的装饰,眼神定定地落在她怀中的瓶子上。 “果然,陶桦没有骗我。” ——你要找的人,在宫里 那个妖里妖气的男人是这么和他说的。只是紫禁城前段时间太过混乱不易下手,阮亭玉才拖到今日出现。少年为了历练而接下了旁人的委托,奉命找到纪枯和丢失的瓶子。 现在,人赃俱获。 就在阮亭玉还在沉思的时候,江乔也在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对方把自己裹在黑袍子里,看不清容貌,只能感受到他身上凛然的杀气。画风格格不入到好像走错了片场。 她忍不住开口:“嗯…你来晚了,顾厌离已经死了。” 真是个连业务都不太熟练的刺客。她难得有些黑色幽默,告诉这个倒霉的家伙宫门马上就要落锁了,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顾厌离? 剑客藏在面罩下的面容狠狠皱眉,此事难道和澧朝的皇帝也有关系?不过的确如此,如果没有官家的支持,一个小小的盗贼又怎么敢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 所以他沉声道:“不要啰嗦了,纪枯,你要把宝瓶交出来。” 江乔呆住了,江乔震惊了。 她指了指刺客大哥又指了指自己:“我?我不是纪枯。” “那你是谁?” “你不是刺客吗?你找纪枯干什么。” 剑客也震惊了,谁和她说我是刺客。 阮亭玉气不打一出来,他堂堂正正一个行侠仗义的剑修,怎么会做这等龌龊之极的事情。他将面罩猛地往下一拉,露出一张天使一般的娃娃脸。 “纪枯盗走了宝瓶,我如今要带它物归原主。” “你既然与此事无关便不要阻拦。” 他说话说的非常有气势,不过江乔看着他那张有些眼熟的娃娃脸,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不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遥远的事情。 她的神游惹毛了少年剑客,他一生行走江湖最讨厌别人盯着他的脸看。他明明有世间罕见的修行天赋,剑道方面也是一片坦途,但是却偏偏长了一张完全没有威严的容貌。 剑修心性坚韧不在意外表,可是…哪怕丑陋他也不要这样……这样可爱的长相。随着面罩被撤下,他微微卷曲的栗色发丝也露了出来。 江乔也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眼里除了震惊,还有宽恕和慈爱……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少女此刻无比想说出那句至理名言——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可剑客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阮亭玉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微微咬牙:“你自己识相些,我不打女人的。” 神明糟糕一整天的心情难得因为见到故人而变好,便也不在意这个小辈的冒犯。她当着阮亭玉的面慢悠悠地把瓶子收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问:“你怎么到这来了?” 林清河呢?怎么没陪着。 看起来也并不认得自己的样子,应该是小时候的事情都忘了。 她上上下下看了少年一圈,突然生出了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的感慨。 阮亭玉觉得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只不过顾及着是个姑娘才放轻了语气,他已经强调了很多次:“我受人之托,要带宝瓶物归原主。” “可我就是它最初的主人啊。”神明挥了挥手,驳回了小辈的无理请求。 两边信息差不同步,这话落在少年耳朵里反而成了她无理取闹的证据。他涨红了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然,果然师傅说的是有道理的。 女人都是老虎,一定要远离。而且只有入世才能入道。 不下山,他怎么能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他心里默念口诀,终于将自己的本命灵剑祭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握在了他手中,远远地指着床上的姑娘。 他想:我就威胁一下,她一定会怕的。等她怕了,我拿走了宝瓶再给她道歉。 谁料江乔笑的更开心了,这剑还是林清河打的,她眼熟的很。神明心里存了捉弄的心思,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自己的身份如实说出来。 蓦地,外面闪过一道刺目的光。 片刻之后,雷声轰然而至。 阮亭玉一下子捏紧了手里的宝剑,没有让人看出他的异样。 但是少女却笑了。 这孩子从小怕雷,两三岁的时候还必须得钻进她屋子里,林清河怎么哄都不肯出来。 她把自己的被子掀开了一个小角落:“哎呀,你过来吧。”
第52章 去去去去…去哪? 阮亭玉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从方才的清明凌厉变得迟疑。少年的耳朵尖一下子红了个透顶,怀疑的视线在大殿里上下飘忽。 ——哎呀,你过来吧 被子掀开了一个角落, 露出其中温暖安全的内芯,床上端坐的少女从始至终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带着些无奈和包容,仿佛是他想过去一样。对方只穿着单衣, 竟然就这么把被子掀开了,仿佛在邀请他。 岂有此理! 可是…雷声真的很大。 被子对于可怜的孩子就像是一个难得的庇护所、牢固的安全区。 不过优秀的少年剑客坚守住了本心。 “你不要耍花招, 我不吃这一套的。”可恶可恶,山下的女人当真可怕。他身上的杀意就像是熊熊烈火遇上了瓢泼大雨,冷水一浇,什么都灭了。 背后,窗棂外突然又闪过一道剧烈的光。阮亭玉的瞳孔缩紧了一瞬,他惊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而下一秒——一双微凉的手盖住了他的耳朵。 少年愣在原地,他能够感受大地的震动,但是那剧烈骇人的声响却被减弱了大半。或者说他被眼前人吸引了注意, 害怕都没能来得及。 清溪在面对神界小辈的时候总是有用不完的好耐心,若是换了朱雀, 她早就把矫情的男人踢出去渡雷劫了。 可是也许真的是老了, 她已经有了老年人身上的特点——隔辈亲。 少女想到这个词,被自己诡异的想法吓的打了个寒颤,连忙猛地甩了甩头将这些糟糕的念头扔出九霄云外。阿弥陀佛,别这样。她只是替林清河照顾他的徒弟而已, 没错。 面对阮亭玉无比惊诧的表情,她淡定地来了一句:“你不是怕雷吗?我把被子让给你。” 少年都吓得结巴了:“不不不不用。” 他说完这句话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才又补充:“你怎么知道我怕雷?” 江乔怜爱地看了眼傻孩子,她难得有一点智商上的优越感。这么久了,终于遇到一个比她自己还呆的家伙了。 所以她非常慈悲地回答:“我看出来的。” 话说着,她已经把人一把塞进了被子里。 阮亭玉整个脸都烧起来,颀长的四肢都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自己。只能呆呆愣愣地看着替他围好“庇护所”的姑娘。被子里还带着淡淡的果香,有着能够一下子让人放松的安全感。 可恶啊…师傅…… 她太狡猾了,徒弟真的愧对本心,回去一定要抄经三百本苦练四十日。这次真的太大意了,不但被人看出了弱点,竟然被拽的时候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少年回想起方才完全不能拒绝的巨大力量,默默看了眼江乔纤细的手腕,心里腹诽着难不成此女有天生神力。 如果朱雀在,一定会怜爱这个笨蛋孩子——要知道鲲鹏变成原型都能被身为凡人的小姐按在地上爆锤,你一个刚入道的剑修拿什么和她比。 随着雷声渐起,猛烈的大雨也落了下来敲击在窗棂上。 阮亭玉这次却不是孤身一人呆在修道室,反而是在非常动摇修士心神、腐蚀修士意志的柔软包裹里。他暗暗骂了自己几句,可是自成年后第一次心中如此安稳,连清心咒的功效都远不及这一床锦被。 “教你练剑的人没有告诉你,剑修不一定要勇往直前吗?”少女看着像个惊慌失措的蚕宝宝的后辈,心里暗暗对林清河的教育方式吐槽了几句。 明明从小就怕打雷,怕的要死,却还是要强撑着。 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师父一句不好,阮亭玉的眉毛立刻皱起来大声反驳:“剑修以剑入道,天地之间最强的人当然要坚守本心。” 风吹的猛烈,少年的目光灼灼。 可是江乔却反问:“那你的本心是恐惧的话,又当如何?” 这。 阮亭玉愣住,但是片刻之后给出果断的答案:“那就拔除恐惧,斩断情丝。”没有情感自然不会有弱点,更不会被打败。 他说到最后反应过来,狐疑地看了眼江乔:“你一个凡人为什么会知道修行的事情。”少年真是被培养的极好,连质疑都显得彬彬有礼。他没有说你懂什么,只是单纯的疑惑。 江乔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她看着少年那张可爱的娃娃脸,慢吞吞地提示:“那你觉得教你入道的那个人…是个无情的人吗?” 当然…不是! 少年心性单纯,还在藏不住心事的年纪。听了这话显得呆滞万分,因为阮亭玉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着问题。 引他入道的老师是千百年来最为出色的剑修,在人间界有庙宇供奉称为剑尊。可是很少有人知道,林清河并不似传言中一般冷酷,相反,这是一个会笑会骂的鲜活长辈。 就好像,与凡人无异。 他陷入了沉思,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因为太过短暂而没能抓住。他果然是下一个剑道天才,仅仅是一句话就进入了某个玄妙的状态,开始重新顿悟师父命他入世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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