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皮皮起了一身的冷汗:“那么,以你看来,现在进入峻榞地区的三家,究竟哪家实力最强?” 永野想了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论打仗,狼族肯定最行,说他们以一敌十也不为过。北关有平鲸王人马的支持,人数上肯定多于南岳……” “所以三方之中,南岳最弱?” “也不一定。”永野看着窗外,“几百年来,南岳崇尚独立修行,部族之间联络松散,短时间内集合不了多少兵力。但是——跟着贺兰去鹆门的都是真永时期的旧部,战斗力绝对不差。狼族那边很多人染上瘟疫,而且还在蔓延,能打仗的究竟还剩下多少,值得怀疑。倒是青桑的几个亲信……青阳、子阳还有关鹖比较厉害,平鲸王和他的四个儿子也都能打,此外还有灵鸦和豢灵师们助阵。要我说的话,贺兰的主要对手是北关,不是狼族。平鲸王此番过来,就是为了借助狼族消灭贺兰,然后一统南岳,为自己儿子继位扫清道路。” 皮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也是狐族的一员,这么重要的战事,为什么我不能参加?贺兰若是战败,无论狼族还是北关都不会放过我啊。” “祭司大人临走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最坏的情况。”永野的语气十分自信,“请放心,万一发生了什么,我们会带着你全身而退。” 皮皮眼睛眯了起来:“我们?” “当然。保护你的不止我一个。” “可是——”皮皮心中还有很多疑问,永野的目光忽然移向左前方,呶呶嘴:“看,那不就是花青旗吗?” 花店门口站着一个笑盈盈的女子,抱着一大捧牡丹,看见他们出来,亲切地向她们招手。 *** “我从奶奶那里买了一大把花儿,她可高兴了!多送了我两朵不说,还给我了一张贵宾卡。” 两人在花店的接待室里坐下来,花青旗接过皮皮泡的花茶,高兴地说道。 与往日不同,今天的青旗化了个靓妆,闪亮的唇彩晃得皮皮眼都瞎了。那一头瀑布般的长发被编成十几个小辫,串着五彩的珠子,挽起来聚在头顶,用一只镶满水晶的发簪卡住。 看得出她着意地打扮过自己,面色红润,目光喜悦,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 她居然没去车站送别,皮皮不禁又想。 “你没听我的劝告,仍然选择留在这里。”花青旗一面喝茶,一面淡淡看着她。 皮皮不接话碴:“你没去给你哥送行?” “我还有病人需要最后一个疗程,过几天我也去峻榞。昨晚陪他们喝了很多酒,”她指着自己脸,“看,现在脸还是红的。对于我们南岳人来说,这些年都是和平年代。以前天天打仗,哪有什么送行不送行的。送行——是你们人类的礼仪。” 皮皮笑了笑,更正:“我也是南岳人。” “嗨,说到打仗,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青旗看着窗外的阳光,觉得刺眼,将窗帘拉了拉,“你还没出生呢。” 猜不出这话的用意,皮皮只得默默地喝茶。 “我们花家从不欠人情。你救了我,我帮你治好祭司大人,让你们今后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就是我的报答。哪知道中间出了错,情况反而变糟了。” “不是你的错,”皮皮摸了摸她的手,“你尽力了。” “总之是我的任务没完成,而且我讨厌失败,”花青旗凝视着皮皮的脸,“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有一个补救的办法。” 皮皮眸子亮了:“什么办法?” “有个人也许能帮到你。”青旗的手指不停地在茶几上划圈圈,“他叫何采骏,曾经是甜水巷的总教头。” 几百年前,甜水巷是狐族冰奴们的住所。 “要知道,你遇到的问题其实很多冰奴也同样遇过。她们的主人经常克制不住自己,会一不小心……提前结果掉她们。”她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皮皮的眼皮眨了一下。 “我不是冰奴。”她说。 “你和冰奴一样,来自人类。” 皮皮的身子向前倾了倾,双手支颐:“请继续。” “何采骏是昆凌族里一位著名的巫师,当年与青桑同门学艺,轮辈份算是青桑的师弟。可是他脾气古怪、性情放诞、得罪了很多人。职位也从昆凌族的大护法一路贬到甜水巷总教头这个不起眼的小官。” “他认识贺兰?” “认识。何采骏地位如此之低,基本上没机会跟贺兰搭话。这位老兄倒也没什么野心,官大的时候没见他干什么正事,整天沉迷于各种歪门邪道。到了甜水巷,却忽然清醒过来,发明出一套训练冰奴的办法,极大地提高了冰奴的寿命,避免了她们与主人之间的悲剧。——从那时开始,甜水巷名声大振,从那里出来的冰奴,不旦姿色绝伦而且武艺高深,她们身上‘人’的一面渐渐被‘狐’的一面取代,肝脏也变得不那么具有吸引力了。从那以后,一些冰奴与主人之间有了健康良好甚至是持久合睦的关系。” 皮皮不禁想起了钟沂。她如此能干,武艺又如此高强,和沙澜方氏四处飘泊,亲若一家,莫非她也被何采骏训练过? “他训练的方式很残酷,却相当有效。真永之乱时,狐帝兵力不足,这些冰奴跟随主人们参加战争,有两位还立下了赫赫战功。那段时间可以说是何采骏名声最响的时候。只可惜没过多久他就得罪了贺兰觿。” “哦?” “你的某位前世听说了这位教头,不远千里地找到他。不知遇到什么情况,想让何采骏训练自己……” 与贺兰认识多年皮皮已经习惯了狐族关于时间的描述,如果他们说“没过多久”,并不是指“没过几天”,或者“没过两个月”,而是指几十年、甚至一百年以后。 她的眼睛眯了眯:“她成功了?” “她死了。” “……” “她事先没说明自己的身份,何采骏以为她只是普通的冰奴,就用贯常的手法训练她。没过几天这个女孩就在训练中意外死亡。” 一阵寒意浸入肌肤,皮皮瞪大眼睛,默默地看着她。 “这事终于被贺兰觿发现了,何采骏听到消息,一路逃到蓄龙圃乞求青桑的庇护。根据狐律,祭司不得面见青桑。何况当时已有南北协议,贺兰觿也不能北上。贺兰觿就公开威胁青桑,让她交出何采骏,不然就禁止昆凌族进入南。要知道,南方富有,蓄龙圃远在北关,很多开销明里暗里都依赖于几个南方昆凌大族的供奉。他们之间有很多金钱和货物的来往。贺兰觿知道这些,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青桑觉得犯不着为了个何采骏得罪贺兰觿,但她是个要面子的人,贺兰觿公开威胁,她立马答应,那也太丢人了。所以她就斩下何采骏身体的某一部分,派人交给贺兰,说人已经处置了,成了废物,希望贺兰看在她的份上留下一条性命。” “于是贺兰就放过了他?” “没有。贺兰不信,说可以饶他一命,但一定要见到这个人。青桑就派人把何采骏押到南岳。等贺兰见到他时,何采骏已经吓得半疯了……贺兰又废掉了他的一只手,这才算了结。” 皮皮深深地叹了口气。 “与他父亲相比,贺兰已经很仁慈了。可只要任何事情与沈慧颜相关,他就变得心狠手辣、不依不饶。” “这个何采骏,现在在哪?”皮皮问道。 “‘这位’,注意你的量词。”花青旗更正,“昆凌何家虽然不大,他是何家的老二,是狐族的贵族。” 皮皮想了想,微微皱眉:“就算我找到他,他与贺兰仇深似海,会来帮我?” “你不能告诉他你是谁。” “我身上有贺兰的种香。” “我可以让你身上的香味不显示。” “就算这样,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帮我?” “因为他欠我一个人情,”花青旗侧过脸去,轻轻地喝了一口花茶,姿势优雅地将茶杯放下,呡了呡嘴,“他不是疯了吗?我把他治好了。” 皮皮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他在哪?” “皮皮你先想好。”青旗一把将她按住,“第一,这事不能让贺兰知道,因为他肯定不同意。第二,你的身份不能暴露,何采骏知道了就算不敢杀你也会报复。第三,我不知道何采骏会用什么办法训练你,只知道他手下死过很多冰奴,也许你也过不了这一关,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贺兰不会饶了我……” 青旗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说来说去,关于这件事,三十六计走为上。你不肯走,一定要跟贺兰在一起,那么何采骏就是我给你出的下策。” “我选下策。”皮皮说。 ---- 好吧……我这更新的速度也是醉了……名声已坏。但我要说,我即将写到自己最不擅长的内容了,所以最近花了一些时间阅读资料。有很多童鞋说第三部 跟第一部很不一样。这是当然,因为我憎恨重复。《结爱》三部曲每一部的主题和侧重点都不一样,不管你们怎么看,我反正是放飞自我了:)
第32章 == 正午阳光直射碧空。 雨后的黑熊岭如水洗般清亮,远远看去就像一幅灰黄的水彩画。五月的南岳已入初夏,而峻榞的山顶还残留着积雪。裸露的山岩冒着寒光,上面浮着一层淡淡的白雾。山坡南面已有几分葱绿,布满了数不清的山杨、红松、白桦、云杉……林海茫茫、草木飘香,在呜咽的山风中哗哗作响,有种苍凉肃杀的景象。 黑熊岭座落在峻榞山脉以南,在这二十五万公顷的森林中是个不起眼的山头。因为下临卡迦河,守着峡谷的一道重要渡口而显得举足轻重。这一带气候阴冷、道路稀疏、沼泽纵横、人迹罕至,却是北关南下的必经之地。 明鹬的人马跟贺兰觿的援兵汇合后,一路穿过北关的防线,在崇山峻岭中跋涉了七天,才终于赶到黑熊谷——南岳北营的所在地。为了避开北关主力,他们尽量走弯路,一连淌过一片沼泽、两处湿地、还翻越了三座大山。 拖延的时间只好用一路疾行来弥补,一天只休息一个小时。 一路上除了恶劣的路况,还遇到过五次伏击:头四次都是与北关交手,最后一次遇到狼族。所幸跟着贺兰觿过来的都是真永时期的老兵,但也有二十几人的伤亡。贺兰觿自己的左臂也中了一刀,不知刀口涂了什么毒药,以他受灵之后的功力居然连日不愈,发炎红肿到弯曲都困难了。 峻榞局势紧张、联络中断已经有十来天了。在最前线战斗的北营战队由明鹬的大哥明乾统领。明鹬则带着剩下的兵力镇守鹆门。由于两营相隔太远,只能偶尔收到战报,以至于贺兰觿到了鹆门之后都不清楚前方的战况。 直到爬上第三座大山的山顶,终于看见明乾发来的镜语,贺兰觿才意识到自己严重地低估了狼族的实力。他以为逃到峻榞的狼族像北山家那样在瘟疫的折腾下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是老弱病残。而明乾却说光是围攻黑熊岭营地的狼族就有三百多人。他们若再晚到一天,北营驻军恐怕已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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