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匕首,起身离去。 刚才老头哼起的小曲儿在她耳边不断地回响。 天空阴沉,前路茫茫。 沈望春这边也是刚刚处理了冒牌货,那冒牌货死前气急败坏地跟他放了狠话,说她一定会回来的。 沈望春琢磨着,就这个水平,还回来做什么?等着被二次羞辱吗? 还是回去修炼个十年八年的再出来混吧。 他加快脚步继续寻找萧雪雎和陆鞅的身影,那东西不安好心,若是没认出来,被缠上肯定没好事。 他心中一慌,赶忙安抚自己,他这不是担心萧雪雎。 他是担心陆鞅。 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沈望春回过头,见到是萧雪雎,皱了皱眉:“这么快就又来了?” 萧雪雎停下脚步,面露狐疑。 沈望春单手环胸,另一只手摸着下巴点评道:“这次倒是比刚才像得多了,这下又要怎么诱惑本座?是要叫本座夫君,还是——” “夫君?”萧雪雎眉头微蹙。 沈望春的声音猛地停下,他呆呆看着眼前的萧雪雎,嘴巴半张,像个傻子,当他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一张脸霎时间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匆忙背过身去。 明明知道她不是在叫自己,只是一声询问而已,沈望春的心脏还是难以抑制地剧烈跳动。 果然是恶心! 他按着胸口,五官扭曲,一会儿咧嘴,一会儿闭眼,看起来实在滑稽,半晌过去,终于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回过身,以拳抵唇咳了一声,对萧雪雎郑重道:“本座刚才是认错人了。” 他想了想,感觉这样说还不够,补充了一句:“本座以为是陆鞅。” 萧雪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最后只是嗯了声,没说其他。 沈望春盯着她的那张脸瞧,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什么来。 她信了吗? 她真的信了吗? 他心里忐忑,自己刚刚看到她来的时候到底都说了什么呀! 过了会儿,这件事仿佛已经彻底过去,沈望春从枝头拽下一片叶子,佯装无聊,随口问她:“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她看到的会是谁呢?是唐云承?是秦弈?还是什么他不知道的其他什么人? 萧雪雎缄默着,那首曲子好像又在她耳边响起。 那是她师父从前常哼的曲子。 就在沈望春以为萧雪雎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忽然听到她道:“我师父。” 沈望春哦了一声,被撕成蝴蝶形状的黑色叶子从他手中掉落,他的嘴唇动了动,又想不到自己还能说什么。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小路往前走去,远远地看到陆鞅站在树下,正在重重捶打树干。 陆鞅察觉到他们,转身快步向沈望春走过来,道:“君上。” 沈望春应了一声,看了一眼他在树干上锤出来的深坑,随口问他:“你看到的是什么人了?” “那个……”陆鞅五官皱起,表情有些为难。 沈望春本就是随口一问,也不勉强:“不想说就算了吧。” 他停了一下,有些好奇问:“不过你是怎么识破他的?” “我问了他一个问题,他没有回答我。”陆鞅失望道。 沈望春颇为同情,眼前又是一个可怜人,便对他说了一句:“节哀。” 陆鞅叹气,这件事压在他心里几十年了,本来以为今天能够得到一个确切的结果,没想到又是一场空梦。 “走吧。”沈望春说,他们依着之前的队形,重新上路。 有了不久前的教训,这下沈望春不敢走神儿了,只是望着萧雪雎的背影,又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的事,萧雪雎那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她信了自己没有? 传来传来某种轻微的异响,像是在咀嚼新鲜的血肉,沈望春神色严肃,凝神细听。 咔嚓—— 霎时间,一道水幕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沈望春眼疾手快,伸手拦腰将前面的萧雪雎往后一带,最前面的陆鞅却是反应稍慢,闪躲不及,被那水幕喷了一脸粘稠的液体。 水幕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两侧延展,眨眼工夫横断整个前路,水幕之上浮出一颗颗硕大的眼珠,无声地看向来人。 沈望春折断一根树枝投向眼前的水幕,水幕荡起涟漪,将树枝整个吞入,咀嚼的声音再次响起,不久后喷出一坨木渣来。 沈望春:“……” 他又试着攻击那些眼珠,眼珠会像水泡一样破裂,但是马上会有新的浮出,无穷无尽。 沈望春看了看四周,短时间内怕是找不到其他的路。 “想要从我这里过去,你们中必须要留下一个人来陪我。”水幕中忽然有声音道,这声音像是千百个人一起发出来的,有哭有笑,又无悲无喜,它怀着深深的恶意问道,“你们谁要留下?” 沈望春听了这话,转头看看陆鞅,又看看萧雪雎。 他的目光转了一圈后,回到陆鞅的身上,深沉道:“陆鞅,你是本座最看重的属下。” 陆鞅听到沈望春这么说,一点儿都不觉得开心。 这话听着实在耳熟,好像前不久刚听过。 没啥好事。
第12章 陆鞅自以为已经明白了沈望春话中的意思,善解人意道:“君上是要属下留在这里?” 沈望春惊讶道:“本座怎么会把你留在这里?你可是本座最得力的属下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陆鞅是不太相信沈望春这话的,但这种时候,他也不好拆他们君上的台,只能暂且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要留下哪一个……”沈望春声音微沉,他眯眼瞧向萧雪雎,似乎是在琢磨是否要把她留在这里。 萧雪雎平静地回望他,黝黑的眼睛像是一湾深潭,她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沈望春丢下。 沈望春的心脏像是被银针狠狠扎了一下,他避开萧雪雎的视线,他想他还要报复萧雪雎,不能把她单独留在这里,不然以后找不到人怎么办。 他思索片刻,摩挲下巴,最后认真道:“要不就本座留下吧。” 说完他又看了萧雪雎一眼,他觉得好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无奈,紧接着她转头看向那水幕,千千万万的眼珠在那里眨巴眨巴,倒映出他们的身影。 听到沈望春提出的解决方法,陆鞅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不愧是君上。 虽然知道沈望春应当不至于真要跟这些眼珠子作伴,可作为一名忠心属下,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陆鞅拿出十二分的真诚,劝说道:“君上不可啊。” 沈望春淡淡道:“有何不可?” 他边说边走向那水幕。 水幕里的怪物嗤嗤笑了一会儿,问他:“你们决定好了?” “差不多了,但还有点细节需要再敲定一下。”沈望春说。 怪物沉默,它不能理解,这个问题需要细节吗? 沈望春拿着根树枝在水幕上这儿戳戳,那儿戳戳,没过一会儿,树枝就生生地短了一大截。 见沈望春如此磨磨蹭蹭,拖延时间,怪物的脾气不大好,这就急了,对着他们三人噗噗噗喷出好几坨黏糊糊的液体,像是鼻涕。 沈望春动作神速,扔下树枝回身带着萧雪雎闪避。 陆鞅就跟在他的身后,沈望春转身动作太快,正好挡住他的视线,他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于是他很不幸地再次被那东西糊了一脸。 沈望春在闪避那些液体时还不忘提醒陆鞅说:“陆鞅,回去后你该勤加修炼了。” “是。”陆鞅有气无力道。 看着边说自己是他最看重的属下,边紧紧抱住萧雪雎的沈望春,陆鞅此时心里有一大堆话要说,很想问一问沈望春,您说的是真的吗君上? 您敢不敢看着我脸上这鬼东西说话! 为了自己能在幽冥宫多混几年,这些话在陆鞅的舌尖转了一圈,又都作罢,陆鞅从衣摆上撕下一截布条,擦去脸上令人恶心的粘液,又向沈望春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水幕里的怪物已经都不噗噗噗了,君上还抱着他最恨的萧雪雎不撒手。 演的吧。 这一定是演的吧。 呵,男人。 颜色各异的眼珠浮在水幕上面,或愤怒,或失望,它们在等待新伙伴的加入,新伙伴都很好看,那对抱在一起的男女的眼睛格外好看。 有风吹过,水幕上却没有荡起丝毫涟漪。 “可以放开我了吗?”萧雪雎忽然开口问道。 沈望春一震,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还环在萧雪雎的腰上,他像是摸到了灼烫的火炭,立即放下手,连退两步。 “本座、本座……”他红了脸,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萧雪雎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转头望着水幕问他:“能把这里的水冻住吗?” 沈望春还在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没听清萧雪雎的话,等到她说完才反应过来,抬头懵懵道:“啊?” 萧雪雎说:“把水冻成冰,不用全部,先来一小部分试试,然后看看能不能破开。” 沈望春听完萧雪雎的话,情绪已经初步稳定下来,点了点头。 转身来到水幕之前,沈望春指尖泛起一道白芒,往上一点,水面迅速结冰,附近转动的眼珠也在顺便被冰封,失去神采,空茫地向四周看去,很是好笑。 怪物发出愤怒吼叫,是千百个人一同在尖叫咆哮,那声音几乎要穿透人的耳膜,粘稠的液体像是流星一般噗噗射来。 沈望春道了一声聒噪,随手撑起一道结界,将那些鬼东西全部挡在外面。 陆鞅看得目瞪口呆,有这招不早点用,他们君上的心是真黑啊。 他又偷偷看了萧雪雎一眼,见萧雪雎站在原地,看到眼前的一幕神色如常,没人能够猜透她心中的想法。 沈望春在撑起结界的一霎莫名有点心虚,他刚才确实是忘了还能这么做。他敛去脑中多余的想法,弯腰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冰面狠狠砸去,结果那冰面安然无恙,连一丝裂纹都找不见。 水幕里再次传来欢快的笑声,似乎是在嘲笑沈望春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沈望春扔下手里的石头,嘴角勾起,呵了一声,他抬起手,一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随手挽了个剑花,然后向着眼前的冰面挥去,刹那间剑光大盛,如同熠熠白日,照亮天地。 萧雪雎注视着沈望春这一刻的身影,深邃的眼眸好似一一汪春水,游荡着终年不会消散的薄雾。 陆鞅愣了一愣,他觉得萧雪雎似乎在透过沈望春看向别的什么。 他挠了挠头,重新把目光放回沈望春的身上。 咔嚓——咔嚓—— 平滑如镜的冰面上瞬间出现数道长长的裂纹,那些裂纹快速蔓延,彼此交错,只听哗啦两声,冰面碎裂开来。 沈望春再次挥剑,只听轰的一声,大大小小成千上万的冰凌散落在半空,映出一片迷离的七彩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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