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樱在后面小跑跟进来:“等等,门还没关呢。”转身掩上了门。 阙清月利落地将外衫脱了下来,跟元樱吐槽:“这个东方青枫,你说他是不是疯了,真是惹不起他,手里拿着鱼,他竟然……”她回头望向元樱。 元樱正缩着脖子,站在一边斜眼看她。 阙清月看着她那表情,她手将外衫扔到一边,只着里面的贴身孔雀蓝斜襟长衣,腰间一侧系着带子。 她说:“你那是什么眼神,有话说。” 元樱皱着一张脸,她凑近小声道:“祖宗,那东方青枫,他毕竟……是个皇子,你说,怎么也不能,踢,踢……”他啊。 “你踢了他,他要事后翻脸怎么办?” “这皇子的脸,听说那是三月的天,说翻脸就翻脸的,不都说,伴君如伴虎吗?” 阙清月深吸一口气,在桌前缓缓坐下。 然后抬头望她:“哟,你还知道伴君如伴虎呢?谁教你的?”这话是这么用的? “那,那我还不是天天在你身边,跟你学的……”元樱赶紧到书桌前,给她倒了杯茶,让她赶紧消消气。 阙清月看着元樱将茶杯放到她面前,总算静了下来,她道:“他现在只是皇子,还不是皇帝呢,我踢他,那是有原因的,皇子也得讲道理。” “不过你说的也对,鸡蛋焉能碰石头,我不该跟他动手……”阙清月拿起茶。 虽然平时说元樱傻,但她也不是真傻,她是单纯,刚才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哎,她真是气晕头了。 说完见元樱还站在她书桌前,瞪大了眼睛,担心地看着她,她才轻声道:“你放心,就这点小事,他还不至于翻脸。”若皇子就这点肚量与城府,早几百年骨灰渣都不剩了。 见祖宗气定神闲了,元樱才舒了口气。 阙清月眼神左右看了看,然后望向箱子道:“你去拿件外衫,浅蓝的那件,我要穿。” “好咧。”元樱立即转身去拿。 …… 刘司晨瞧着殿下被踢了两次,殿下也只是本能地躲了两下,没有丝毫反击,好似让着她,就让她打两下出出气罢了的意思。 待人气走了,刘司晨才走过去,问道:“殿下,你怎么又惹到她了?”那阙家祖宗,虽然嘴巴厉害了些,但也讲理,殿下若不是真做了什么,她也不至于打殿下…… 毕竟她家那个元樱傻,元樱这个主子可不傻,而且精着呢,要不是真气着了,以软碰硬这种事,她估计懒得做。 毕竟两个人的体型差…… 殿下虽瘦,但那宽肩都快抵那祖宗一个半了,更不要说身高,东方青枫这身高,普通男子都只到他的下巴。 就算让那个祖宗打,她大概也不想,那得跳着高去打,怪不得她用踢的…… 东方青枫闻言,横了他一眼,低头咳了一声道:“那是鱼甩尾,水溅到她身上,后来那鱼,又落到她衣袖上了……”他说完,一甩袖子,仿佛与他无关,从头到尾是那鱼干的,关他什么事。 刘司晨:…… 东方青枫看了眼四周,没什么人,他转身正色地站在甲板上。 手握住船栏,望着无边海域,偶尔海面上有几艘船舰驶过。 船上的旗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其它九位镇守史,联系上了?”他问道。 刘司晨跟过来:“只有伏晓镇守史与商酌镇守史两人没有回应。” 东方青枫道:“查到他们是谁的人?” “好像是五皇子和八皇子……” “哼,手都伸到镇守史这里了,我那五哥和八哥,到底许诺了他们什么好处?对镇守史而言,黄白之物还不至于让他们与我对上,他们明知道我的实力,遇到我,他们必输无疑,难道是登基后,许诺给他们封侯进爵?可笑!这等空头承诺,难道我不可以?” 东方青枫面对海面,冷哼一声。 “殿下,这两位虽然投靠其它皇子,但其它六位镇守史自然站在你这边,再加上阙氏,此次回京,您就有了与其它皇子抗衡的能力。”毕竟七大镇守史手下的关系网,天察卫,都能为东方青枫所用,再加上阙氏在朝中相助,可以说,朝野内外都有殿下的人。 “所以他们才会想尽办法要杀了我,阻止我回京,我倒偏要回去看看……” “殿下,若这么看,阙姑娘也很危险,如果他们杀不了殿下,会不会对阙姑娘动手,毕竟她如果出事 ,殿下与阙氏也就无从说起。”兴许还可能结下仇怨。 “嗯,她身边要随时有人,绝不能让她落单。” “还有殿下,当年的蟠龙山庄的事,很可能是宫里那几个高位嫔妃……” “嘘。”有人来了。 东方青枫突然一个眼色,刘司晨立即闭嘴禁言。 果然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嘿,个高那小子,我观你气机,杀机密布,乃晦肃之气,故杀机一发,剥极而复,以此往复,你的未来,必有死劫啊。” 人未道,声先至。 东方青枫转身看去,后面走过来的是一敞杯的红衣老者,头上梳着乱糟糟道髻,腰上别着一串青葫芦,走路时还会发出响声,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这老道,说什么呢?什么死劫,会不会说话?”哪来的神棍…… “欸,我可没有胡说,虽是死劫,但有一人可解你的劫。”老者道。 东方青枫负手而立,上下打量他一番,最后落在他腰间青葫芦上:“不知这位道长,你说的是何人?” 红衣老者道:“呵呵,是何人我待会再告诉你,我问你,刚才与你在那边打闹的阙家女娃娃呢,带我去见她,多年前,在阙氏我还见过她一面……” 刘司晨见他不回殿下的话,反而要见阙清月,立即开口拒绝道:“你想见谁就见谁?你哪位啊,连名号都不报?” 东方青枫伸手拦住他:“他是隐仙谷的人。” …… 阙清月套上白色外衫,将腰间的带子系好,带子上栓着一颗青玉环,很是温润好看,自然垂在身侧。 内衫的衣领是孔雀蓝,外衫覆白衣,元樱在她身后,帮她整理衣服与头发。 她熟练地拿着玉梳,将祖宗的一头亮润润的头发,在后背梳理整齐,一直垂到腰间,几乎能遮住腰,长发摸起来,油亮润滑又软,使人爱不释手,然后她转到前面,给低着头整理袖子衣带的祖宗,梳理刘海,每一根都梳理整齐,顺在她脸颊两侧。 她刚打理好,船舱门被敲响。 阙清月抖了抖宽袖,头也不抬道:“元樱,开门。” “谁这是?”元樱放下梳子跑过去。 一开门就见东方青枫立在门边,旁边还站着一个矮个子,穿着有点邋遢,是个敞着怀的一个红衣老道。 那老道,一见到舱房内的阙清月,就眼冒精光,一双小眼睛,晶亮灼灼地望着里面的人。 阙清月正抬手理好发坠,门打开了,她顺势瞥了门口一眼,见到东方青枫时,将发坠没好气地扔到背后,接着看向旁边的老道。 目光落在他垂在腰上的一串青葫上。 七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隐仙谷的人。 她微怔后,走上前,双手交叠行了一礼:“白衣见过燕前辈。”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九岁那年,她第一使用月轮后吐血病倒,阙氏为她请来的那位隐仙谷高人,燕荔阳。 也正是此人,说她转世之身命有三灾,需要离开京城,去北刹七海之境,以七海天水镇其灾邪,镇上七年,方可回归,但也只能化去前两灾,最后一灾乃是天命,他化解不了。 “呵呵,七年不见了,你这女娃娃长得,越发有天人之姿了,呵呵,怎么就入了阙氏那等荣华世俗之地,当入我隐仙谷做个神仙才是……”红衣老道说着,走进舱房,寻了凳子坐了下来。 “前辈说笑了,我看燕前辈才是真正的得道高人,陆地神仙,您早已到达返璞归真,大隐隐于市的境界,若前辈没有挂那串隐仙谷的青葫芦,恐怕我都认不出前辈了。” “呵呵,好说好说。” 阙清月抚开宽袖也一起坐下来,东方青枫撩开衣摆在对面坐下。 “前辈这次过来找我,可有什么事?”阙清月问向老道。 “说来惭愧,我去西域半年,寻了些功效特殊的药草搓丸子,把身上银子都花光了。如今身无分文,最后一点钱,也交了房钱了,刚刚恰好在甲板见到你,就过来厚着脸皮想跟贤侄你讨点路费……呵呵。” 阙清月听罢并无异色,只是询问道:“那前辈接下来要去哪里?” “老道打算去灵猴城一趟,听说那边的猴儿酒美味,可入药。” 阙清月微一思索,回头对元樱道:“元樱,取五百两。” 元樱一听,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什么?五百两?”她还以为五十两就能打发走的,要五百两?灵猴城那是什么地方,光路费就要五百两?抢钱啊! 阙清月一个眼神看过去,严厉道:“还不快去。” 元樱憋气地转身去箱子里拿钱了。 五百两五张银票,阙清月还让元樱拿了些碎银,方便燕荔阳取用。 “前辈,这些可够用了?” “够了够了,多谢贤侄。”红衣老道满面笑容地将银票银子收了起来,“说起来,这次出门,实在窘迫,多亏许多旧友侄孙接济,才不至于一路讨饭回京,见笑了。” 阙清月扯了扯腿上衣摆,道:“燕前辈也曾助我,无需客气。” 老道呵呵一笑,看了眼阙清月身后嘴撅的都能挂酒葫芦的元樱。 他笑眯眯道:“老道虽穷,也不能白拿贤侄的银子,贤侄也知道,我是隐仙谷的人,最擅长搓药丸子,我见贤侄这身体有些抱恙,正好我手里有一葫才制成的千草大乌丸,可调养身体,补虚盈血,效果极好,正与你对症,就送你了。”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一只小葫芦,扔给阙清月身后的元樱。 元樱一愣,伸手接住打开一看,什么大乌丸,里面就是十余颗红色的小药丸子。 不过五百两总算没白扔,还能见到点回头钱,有药也行啊,祖宗说他是什么隐仙谷,听着这名字,应该也不是什么神棍吧?至少也是个医仙之流。 她将塞子塞上,拿在手里。 “多谢前辈了。”阙清月作揖。 东方青枫坐在那里,二人的话,他并未插言。 燕荔阳送了药后,观了眼他,又看了眼阙清月。 在这两人身上,看来看去。 “今日与你们相见,也是老天的意思,我与你们有缘。” “你们也知,隐仙谷的人,求得是长生,平日除了会搓药丸,就是穷得叮当响,赚点银子全拿来买药吃了,这么多年,长生没求得,老道倒也修成个神通,可观一人周身之气,天气,人气,鬼气,煞气,我皆可观,这也是我老道走南闯北的看家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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