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被撵得鸡飞狗跳,昨晚祖宗累得洗漱完,披肩都没摘就睡着了。 唉!她一边挖地,一边叹气。 她那柔弱迷人,貌美娇气,倔强不屑,又怂又刚,生活还不能自理的公主祖宗啊。 真是受了九皇子那厮的苦…… …… “东方青枫,你给我站住!”阙清月好好地躺在屋子里的摇椅上,刚要睡着,他就拿了个东西,黑乎乎的,还往下滴粘稠的泥,差一点就滴到她衣摆上了。 气得她,手都发抖。 “这是药泥,我拿给你看看。”东方青枫一手握刀,背在身后,一手拿着药泥:“三七说这药泥可护肤,你要不要抹一下?”他站在那儿,最后说出他的目的:“你都睡一下午了,该起来了。” 阙清月看着他,什么药泥拿给她看看?他就是想要把泥抹她脸上,还说这么好听! 她的手紧握扶手,咬牙切齿。前天,他拿了只跟树一个颜色的蚱蜢,昨天,拿了一把可以入药的屎蛋,今日,不知道又从哪捅了黑泥过来。 真是欠欠儿的。 要她运动是吧,好,她就给他活络活络筋骨,她扶着椅子站起来,抓起身上的披肩,甩了一下,就追着他,从屋子里,追到屋外。 两人一前一后,东方青枫分寸拿捏极好,只差一点点,每次只差一点点,就能让她追到,却总是追不到,直到一处地面不平的地方,阙清月身子晃了下,东方青枫见到,脸色一变,回身伸出手臂,眼明手快地将她扶住,将这个云朵一样软的人,搂在怀里。 还未等心跳加快,阙清月就抬手打他的头,堂堂一个九皇子,就像元樱说的,欠收拾,欠她祖宗收拾。 东方青枫一边怕她站不稳摔到,一边又试图挡她手,结果发现,这浑身没二两力气的小祖宗,打来打去,也不疼。 最后,只能任打任骂,还能怎样,她打几下就累了。 果然,打了几下,阙清月就累了。 她喘着气,看东方青枫连躲都不躲,好好好,她手没力气,可还有别的东西代替,拿着披肩,回身转了一圈,用披风打着面前的东方青枫,赌气道:“让你敢吓我,让你拿虫子,让你拿黑泥……” 东方青枫伸臂看向四周,要挡不挡,她左一下右一下,在那解气地抽着玩。 “让你追我,让你追我!”只抽了一会,她就累了。 这会儿,脸也红了,气也出了,气血也匀了,汗也冒出来了,药效起效了。 东方青枫的任务也完成了,他气定神闲地收回手,“好了,我带你去隐仙谷周围逛逛。”说着,低头看着她那张起了红晕的鹅蛋小脸,极温柔地对她说,“累了吧,带你去看风景。” 阙清月气得喘气:“我不去,我走不动了。” “我背你。” “我不!” 但反对无效,元樱刚挖好一块地,起身就见到九皇子那厮,背着祖宗延着泉水边的石头,一窜一跳。 每窜一下,一落地,祖宗都“啊”的一声,气都被敦出来了,“慢点,你慢点!我叫你慢一点!” 她看到,祖宗咬着牙,用臂肘勒着东方青枫的脖子,往后扯。 东方青枫竟然怕痒,脖子立即夹着她手臂,两人在较劲,阙清月使出全身力气,反劲勒他。 只坚持了一小会,背上的人无力,泄气地将手放下来,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乖乖地任他带着她在隐仙谷风景美的地方,转了一圈,东方青枫还给她摘了一枝金兰,让她拿在手上。 她一边逛,看着风景,一边摇着手上的金兰花。 待到元樱终于挖完了燕荔阳的那块地,抬头再看的时候。 东方青枫那厮带着祖宗游谷回来了,他在前面慢步走,祖宗跟在后面,拿着披风,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他。 他回头不知说了什么,又惹到祖宗,祖宗气得推他,然后转个圈,将披风抽向他,看着比平时活泼多了,都不像祖宗了。东方青枫倒是任她打,不还手,偶尔他手一抬,抓住了披风的软穗子。 祖宗力气小,使劲抽,抽不回来。 “你放开,放开,我说你不对吗?你后背的骨头咯了我一路,我胸口现在还痛,我让你背,让你瞎背,你还反抗!你反了!”一边抽披风,一边抬脚,踢了他两下。 反正别人不知道,元樱瞧着,东方青枫那厮被打得,耳朵都红了。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你打你打吧。”他将披风松开了,时不时缩下肩膀,装作被打很疼的样子。 演得可逼真了,祖宗那力道,还有人比她更清楚吗?根本就没打着!装可怜,装!这厮就装吧。 元樱站在那望着,直到展开扇子慢步过来的鹿三七,与砍完树的刘司晨,一同走到元樱身后,三人脑袋凑一起,看向不远处玩闹的两人。 再迟钝如刘司晨,如今也看出来了。 只有元樱这个傻妞,还不知道。 元樱仍懵懂地看着,似乎觉得哪儿不对,又觉得没地方不对,数次陷入到疑惑当中。 她旁边的鹿三七,轻笑一声,摇着扇子,看向那对着阙氏小祖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九殿下。 这份宠溺,让这位冷漠的九殿下,仿佛多了几分温情,就像世间所有普通的男子一般有了情,有了爱。 他出生在自古无情的帝王家,本就情意浅薄,后又失母佑护,十二岁离京,小小年纪看遍人情冷暖,饱经霜雪,历尽沧桑,见多了世人的负心少情,薄情寡义。他曾无数次在战场出生入死,救人火水,但他遇险无助时,恐怕无一人救他。 救世人,世人无一人相救的这份苍凉,让他看起来那般冷漠无情,铁石心肠,可有一日,他遇见一人,舍命救人,冥冥中吸引着他,直到那人同样舍命救他,无论那份情,是什么情。 朋友也好,男女也罢,对他而言,想必都是弥足珍贵的吧。 所以才会这般,任她放肆,毫不还手,只因这份情,此时必是刻骨缕心,永不能忘…… …… 阙清在隐仙谷里休养了半月,身体差不多好了。 离开隐仙谷前一日,元樱去隐仙谷里撒欢一圈,回来路上采了不少野花,打算拿给祖宗看,祖宗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回来时,路过隐仙谷的凉阁。 凉阁建在泉水之上,中间有个凉亭,长桌木凳,天气好时,可以坐在那里品茶观景。 祖宗与东方青枫就坐在那儿,他今日一身玄色劲装,身段高而修长,宽肩窄腰。 正坐在祖宗对面。 祖宗今日,穿着一身葱绿织锦的衣衫,颜色甚是鲜艳,曼妙身姿,衣摆飘飘。 寂静的亭院中,她悠然地看着手中的画本出神,头顶处发髻比平日稍低一些,随意挽绑插了根翠玉簪,有种温婉的气质流露出来,就如同画本中描述的绝色佳人一般。 桌上,还放着炭火炉,炉上热着茶,身姿迷人不自知的自家祖宗,正边看画本,边端正地坐在庭院品茶。 一阵风刚好吹过,祖宗低首,侧颜仅露丹唇与颌角,美得如梦似幻。颊边垂落的每一根发丝,都在跟着风儿轻轻舞动,有种惊艳的破碎感。 元樱看着都觉得,祖宗,她是真的美…… 东方青枫如以往一样,坐在她对面,几乎天天面对这一幕。 风一直吹,祖宗额处的发,被风吹到眼睛上,妨碍她看画本了,她捋了两下,有些不耐烦。 元樱就看到,东方青枫伸出手,轻轻地帮她拂开打扰她品茶的那一缕发丝。 祖宗没有发丝打扰,继续低头看着画本,他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祖宗。 元樱望着这一幕,看着那风一直在吹,他的手就那么一直举着,指尖小心冀冀地挟着那一缕发丝,直到风停下来,也没放开。 元樱那一瞬间,仿佛开窍了一般,她明白了,原来如此,就像那个客栈外的神棍说的一样。 那根本不是风动,是心动…… 是东方青枫的心在动。 他喜欢祖宗! 这时,祖宗看完画本,翻过一页,然后抬头看向东方青枫,然后低头抿唇一笑…… 那一笑,东方青枫不自觉地也翘起唇角,不眨眼地深情望着她,好似这样能看上一天,也不腻。 元樱:…… 啊啊啊啊祖宗啊,我那迷人又娇气的祖宗。 你就不要在东方青枫面前散发魅力了!别笑了啊!这谁受得了啊?东方青枫这人虽然看起来不好女色,可他到底是个男人啊! …… 离京城越近,路越好走,五人与燕荔阳和谷主山屹舟告别,离开了隐仙谷,一路走官道,在回到京城前,经过的最后一座城,是骆丹城。 到了骆丹,才算得见京城繁华的一丝端倪。 不提官道两旁时不时的客栈,饭馆,就说这一路上,一行人几乎没有野饮过,随便走到哪儿,几乎三里一茶铺,五里一小栈,无论打尖还是喝茶,还是点心,应有尽有。 官路上的行人也变得多起来。 五人进骆丹城前,竟然遇到三拨成亲的队伍。 一路吹吹打打,喜气洋洋。 “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易婚配,易嫁娶。”鹿三七骑着马,摇着扇子道。 刘司晨在旁边开口:“那是因为这骆丹城内,有条特别有名的河,名叫爱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爱河?”鹿三七不明所以,“那是什么?” “那条河上,有许多画舫,有情男女,晚上会偷偷去画舫上谈情说爱,凡是在爱河里谈过情的男子女子,最后都成亲了。” “所以,那条河后来被称□□河,寓意骆丹城的有情男女,只要在爱河上游过,此生定会共结连理,永沐爱河。” “哦,原来如此。”鹿三七没来过京城,更不知骆丹,自然不知晓这些事。 “那成亲的人这么多?也与爱河有关?” “估计是吧,爱河这个传说,流传久了,骆丹城周围的村镇有人成亲,新人都会来骆丹城的爱河一游,讨个彩头,比较吉利。” “永浴爱河,有意思。”鹿三七摇着扇子,看来这自古就没有不迷信的人,民间最迷信的莫过于那句,讨个好彩头。 东方青枫坐在马上,看着走过去的三队迎喜队伍。 民间百姓的喜事,办得通常热热闹闹,随行的人皆穿红衣,连轿子都是红色的。 他目送那些轿子离去,几人才再次动身。 马车内的阙清月听到声音,也掀起轩窗的帘子,向外看去。 她手一掀,外面正好走过一支成亲队伍,这一户人家,应该是大户人家,请得人特别多,陪嫁箱子拉了很长一支队伍,那轿子里的新娘,估计也闷到了,在里面撩开盖头,也掀起帘子向外看。 正好两队交错时,二人同时掀帘,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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