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忽然意味深长的望了元棂一眼,继而接着说:“一直到他临终前才说出其实当年去酆都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妖祟,而是玄灵派为了灭正灵派设的陷阱。 此趟玄灵派当时的掌门白柳行早就在酆都布下陷阱,将整个师门的乃至灵魄都锁在酆都那个无生门阵中,连同那原本的一城百姓,皆困死在酆都,又用三天三夜的时间猎杀百姓的冤魂积攒功德,摇身修炼至瑶光境度化成仙。” 谢尹讲得平静,在场等人除了敛着眼帘,掩盖眼中杀意的容槃,无不震撼。 元棂急忙启动龟壳召唤太一。 没想到竟阴差阳错找到当年之因。 太一沉默了一息,“我已经在听了。” 元棂压着惊乱的心神,问:“要不要跟祖师爷说下?” 太一望了一旁已经气得周身发抖的杨霄,暗叹了一声:“你祖师爷犯了仙规,领罚去了,先听他把话说完吧。” 谢尹记起当初爷爷干枯的脸颊上老泪纵横的模样,轻叹了一声继续道:“他也想烧香禀报祖师爷,可此法在酆都的时候师叔们已经试过了,那仙界仙官早就被收买了。此香到不了祖师爷手上。 后来,爷爷将师门的法器都授给我,他说如果我愿意修道,那就想办法降此事禀至仙门,如若不愿,将他尸骨撒在酆都的城门下,陪着哪里镇守着的师兄,师弟们,同他们说,谢锺愧对他们的寄望。” 那一字一句无不透露着当时他老人家的无助与绝望。 元棂一瞬间红了眼眶,她咬着牙,恶狠狠地瞪向一旁呆若木鸡的薛瞻。 没有想到这玄灵派掌门竟然恶毒到这种地步。 顾子鉴抿着嘴,似乎亦感同身受。 薛瞻顿时冷汗连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一年前才拜入玄灵门。” 谢尹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后来我继承爷爷的衣钵,拜入正灵派,却不敢烧香拜师。只是默默地带着他的骨灰出发酆都,十年前,我途径琼州的时候,实在因囊中羞涩,又听闻此处有一户富商重金保子,于是便上门一试。” 顾子鉴微微沉下思绪,果然还是跟舅舅有关。 “我替那孩子推算了命道,发现其子是仙界仙童,只因凡了错事才被贬下凡尘,修十五载人道再返回仙界。那陈起鸿一听便更是不愿意放其归仙界,于是请求我做法保其子再活十年,只要他取一状元郎光宗耀祖生一子嗣,便放他仙归。” 说到这里,谢尹嘲讽的轻笑一声,“我当时亦是鬼迷心窍,便答应了他,让他去找来一自愿与他年龄相仿的孩童,让其同睡同吃一起十日,那陈起鸿照做了,而我却不知那童孩不过是他骗来的。 后来,我将杨家携的天魂,命魂,三魄换到陈立言身上,又将陈立言的唤杨家携身上,倘若陈立言命数将尽,届时仙界中人也只是来取他的天魂。到时只要贿赂一下阴差,那这样两人的性命便都可以保住。” “我以为此事便就作了,谁知次日杨家携的母亲找到陈府想要领回杨家携,陈起鸿也不阻拦,后来我一打听才知,原来杨家携并不是自愿的,而是来府上陪读的。 那陈起鸿只是担心寻一个普通之人与陈立言换了魂魄后,会失去原来的聪惠,便将主意打同样聪慧的杨家携身上,诓骗其母来府上陪读。” “得知真相后,我既恨陈起鸿骗我,亦恨自己为何会鬼迷心窍出此主意,后来我找上杨母。将事情全盘脱出,那杨母愤恨交加,随我至陈府要求将两人换回来。 陈起鸿表面同样了,背地里却下毒毒死了我们三人。我靠着一颗灵丹才勉强从黄土中爬了出来,但那杨家携的父母已经化作厉鬼去找陈起鸿寻仇,可我先前已经应了陈起鸿的要求为陈府设了一道结界,鬼祟根本就靠近不了。” “再之后陈起鸿发现杨氏夫妇化为厉鬼后,便请了玄灵派的道士坐镇,那道士得知我正灵派弟子,便发了疯屠杀我,我负伤将死之际,杨家携的父母魂飞魄散前跪求我一定要庇佑杨家携。后来我无法,只能自己设了道法将自己炼制成一具飞尸。” 谢尹双眼放空,望着前方娓娓道来,神色时而阴森,时而嘲笑,时而内疚。 听得元棂失了声,薛瞻如鲠在喉,顾子鉴身形微微一晃,“所以,陈府这些年所死之人皆是你所为?” 谢尹眼底闪过一丝嗜血,平静道:“是又如何?” 顾子鉴神情忽然冰冷了起来:“又何故连累他人。” 谢尹听出了他声音的质问,他微微扭过头,神情思索着打量着他,忽然厉声问:“陈起鸿是你什么人?” 元棂看了看两人,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她欲上前捂住顾子鉴的嘴。 顾子鉴却挺直了腰杆坦坦荡荡地承认:“他是我舅舅。” 谢尹闻言嗤笑了一身,越笑却越阴森,他身形一闪,已经转眼扑至身前,张开手掌就直扫向他。 顾子鉴凝神,眼底亦是闪过一丝怒气,素掌迎了上去。 元棂急忙闪到两人中间,一手抓一个握在手上,急忙道:“师叔手下留情,我还是他娘子呢!” 谢尹闻言顿时愣着,呆呆地看着满脸认真的元棂,语气透着怀疑:“你,跟他?” 元棂心中暗叹了一声,却是认真道:“他是俗家弟子。” “.....这样。” 谢尹扭头看了看顾子鉴,脸上的怒气还是忍了下来,最终收回利爪。 顾子鉴却依旧蹙着眉,绷着脸似乎还在生气。 元棂见状扭头瞪了他一眼,横眉道:“你有什么好气的,你舅舅亦不是什么正经之人,不然他也不会跟妖修搅和在一起。” 元棂这一吼,顾子鉴气势瞬间弱了下去,他深吸口气静默地坐了回去,声音又随之响起:“陈管家说,你每个一月便杀一人,此事可是你所以为?” 谢尹冷哼一声,并未作答。 顾子鉴敛着眉,当他是默认了,目光冷凛地看着他:“他们皆是无辜之人,你又如何下得了杀手?” 谢尹闻言怒气顿窜飞了起来,他阴狠一笑,“无辜?全是皆知真相却依旧欺瞒我,皆知陈起鸿欲杀我却不阻止,你道他们无辜,那我们?我们就是该死之人吗?!” 说到最后,谢尹眸中血色大起,一阵狂风骤然起吹的四周的枝叶疯狂摇晃。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杯子碎裂的声音,众人下意识回头,却发现杨家携晕倒在地上。 虞芯与谢尹脸色一变,转生朝他跑去。 “家携!” 两人刚跑到他身边,他却忽然木然呆坐了起来,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似乎被什么东西召唤了一般,笔直地朝远处走去。 谢尹惊到:“不好,陈起鸿肯定在做法,召唤家携的肉身。” 元棂跟过来的脚步一顿,疑惑道:“陈起鸿不是死了吗?” 她记得此事陈管家在顾府的时候说过。 谢尹冷笑一声,“他被我打伤以后,肉身不保,便将他儿子陈立言的魂魄引了出来,自己则霸占了他儿子的肉身,他接下来便是要将家携的肉身去复活他儿子陈立言。” 在场之人三观皆被震碎了一地。 最大受打击的人就是顾子鉴,他脚下一虚,完全没有想到,昨天还和蔼可亲的舅舅竟然会作出如此阴毒之事。 几人说话之间,杨家携已经被魂识召唤着走出十米外了。 虞芯望向元棂,横眉道:“你还愣着做什么?” 元棂回神,即刻飞身挡在杨家携前面,执起手诀于他额前两指处画了道定神咒,“天地玄宗,万气本根,诵持万遍,覆映其身,金光速现,覆护其身。” 随着她话音一落,一道金光隐进杨家携的额间,他瞬间停住前进去的步伐,瘫倒在草地上又晕了过去。 元棂留意到他额间依旧鬼气衍生,不由蹙起眉头。 从鲲驭中取来朱砂沾在手上于他眉间画了一道金光符,而后转头:“他体内只有一魂两魄,终是不可能抵住他那边召唤的。” 顾子鉴沉压着脸,双眸阴沉,铁然怒极的模样。 “我去陈府,要回他的魂魄。”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便飞身离去。 元棂刚说等等,转眼只剩下地上的树叶簌动起伏。 容槃朝杨家携凑了过来,静静地看着他半响,轻叹道:“先将他扶进房中吧。” 薛瞻一听自觉地凑过来,架着他的手,半搀扶他进了房中。 虞芯顿时食欲全无,今晚若不是谢尹将事情的原由都说出来,她还一直以为两人是亲人关系。 她丢下树枝,转身朝屋中走去。 这时,谢尹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如若我有什么事,可否劳烦你照顾他?” 虞芯神色冰冷地扭头:“我没空。” 元棂却抓住他话中的重点,见他依旧想杀陈起鸿,不禁重重一叹,“师叔,不如……放下执念吧。” 谢尹面色凝重道:“我这样做,已经不在是纯粹为了私欲,昨夜我守在溶洞外趁他不备咬了他一口,本想要吸干他的精血,却被那妖修劫走。 今晨西城外有几十具干尸想来亦是他所为,还有两个时辰,他就会变成同我一样。以他的心性,容不得他存活于世。” 元棂愣然,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发展至这个地步。 虞芯闻言,素来清冷的眉目间显露出一丝厉色转头对元棂道:“这陈起鸿必须死。” 连听清楚原由的太一也跟着严肃道:“留不得。” 寂寂的晚风吹过院外,悉悉索索,须臾,元棂忽然对视着谢尹血红的瞳眸,目光平和地问:“师叔可伤过陈府其他人?” 谢尹一愣,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两人对视了半响,他问:“你信我?” 元棂一脸肯定地点头。 谢尹身形一晃,过去十年,无论陈起鸿在他身上泼了多少脏水他都不在乎,只是时刻想着将家携的魂魄带回来。还清这一笔债帐而已。这些年他有委屈,试图辩解过,亦会觉得天道待人不公,愤怒过,可随着时间流逝,他早就放弃争论, 只是没有想到过去十来年,有一天,会有一个人突然信任自己。 他动了动瞳眸,似乎想要哭,却流不出一丝泪水,只在眼框中干枯地转了转,随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有,我亦从未吸食过一滴人血。” 元棂一震,心绪骤然乱开,她满时心疼地眼前这个坚毅的师叔,究竟是这样的善念才可以逼得他忍住内心嗜血的欲望将杨家携抚养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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