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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她那个半吊子师傅自从龟壳碎了以后便再也没出现过。 怕是无颜面对自己吧。 呵呵.... 蓦地，她觉得眼眶有些痒涩，她怎么有点想哭..... “怎么，想着成为正棂派的大恩人，高兴得哭了？” 容槃嘲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元棂惊醒，想起身后还有人在，赶忙狼狈地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痕，又对着空气长舒了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心情。 不过是这世间多了一个算计她的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稳住心神后才回头望向一旁说风凉话的容槃。 他脸色铁青，薄薄地唇角难得地挂着一抹黑血，连往日梳戴整洁的头发都垂落几束下来，细瘦的腰身靠着冰冷的石墙上，漆黑的眸子好似寒潭般深沉，仿佛眼里还飘荡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似嘲讽，又似取笑。 元棂看出他受了重创，想着他好歹也救了自己，抿了抿嘴，还是跌撞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什么还要白费力气救我？” 对于容槃，两人的关系是友是敌，她一直捉摸不透。 容槃听着她的话，凝眸望着她，沉静了半响，略带着狼狈的声线从他薄唇中吐出：“谁说没有的。” 元棂呼吸一滞，原本还慰问自己两人是朋友的话，也瞬间淹没在呼吸中。 眼底泪光在一刻在也忍不住的打转起来，她生怕被容槃嘲笑，连忙垂下头，努力抑制住泛涌的泪腺，掩饰着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那....那就好，我还不至于死那么快。” “哦不对，我已经死了。” 容槃听着她的鼻音，瞧着她扭捏的眉川，深邃瑰丽的墨眸划过一丝苦笑。 一时竟有些失语。 就在这时，她脚下的青石板中突然出现一道梵文，夹着发亮的金光从青石板徐徐升起。 速度不紧不慢，却直接穿过她的脚底伴随着一股钻心的灼烧感缓缓穿过她的脚心。 “嘶！！什么东西？！” 元棂来不及掩下悲伤就被刺得痛叫一声，下意识跳了起来，这时的容槃却一脸阴沉的将她拉到自己身侧，目光死死地盯着她身后。 元棂抱着脚底连连吸气，转身贴在石墙上，刚想咒骂，放眼望去，瞬间惊在原地。 只见，密密麻麻，星罗棋布的梵文闪着金光，直立着从地上徐徐升起，眨眼间，原本空荡荡的长街竟瞬间布满了梵文，而就是这些看似柔和的梵文，再与游荡在坊巷中的戾气，冤魂相触的瞬间，竟直接将是其吞噬得一干二净。 看到这一幕得元棂惊恐的望着自己只被灼出一个小洞的脚心，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容槃在慢一步的话，可真不敢想象其后果。 “往昔所造之恶业，皆由无始嗔痴.......” 伴随着梵文的出现，一阵悲悯的佛号突然响彻在酆都城的上空。 却犹如巨钟在元棂脑中炸开，然后一阵接着一阵。 元棂痛苦地捂住双耳，那佛号犹如尖刺一样，刺痛着她的脑袋。 容槃望着满天升起的金光，心却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地割开，悲伤，绝望，自嘲像喷泉一般撒了出来。 不止元棂，整座酆都城的鬼皆是同样的症状，本是欢快，热闹的城道上，那些没来得及闪躲的鬼魂，只来得及传出哀嚎，便消逝在天地间。 霎时间，凄厉的惨叫声附在森冷的阴风上传遍大街小巷，绝望地逃窜在诺大的城中，可密密麻麻的焚文却逼得他们无处可逃。 一如百年前，那些虚伪的修真人封锁酆都，给他们安上无虚有的罪名，审判，屠宰他们。 绝望，不甘，怨恨再一次占据他们的心间，慢慢的一股巨大的怨念，从酆都城四面八方凝聚而来，戾气瞬间暴涨了几倍，但伴随而来的还有徐徐升空的金文。 “师叔？师..师傅....” 阴灰的天空下，戾气，凄厉悲鸣声充斥天地间，断枝乱影，残壁破屋上围站着一老一少垂眸诵经的僧人，而在他们身后还有数不清的僧人弟子。 个个口诵佛经，向城中经文源源不断注入法力，织成一个巨大的法网，将整座酆都城囚住。 万梵噬魂，千鬼厉嚎。 这一幕碰巧被匆忙赶来的顾子鉴看到，曾在佛门修行的他自然也知道此为佛门杀阵。 望着屋檐上熟悉的人影，疾驰的身形瞬间僵在原地，鬼嚎声，眼前数不尽的鬼魂令他想起先前在竹林中，谢尹讲的故事。 ‘白柳行为了除掉正棂派，屠了一城百姓。’ 黑眸倒映着一张张满是不甘怨恨的鬼脸，愤怒，无助，想要反抗，却在净化一切邪祟法力面前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 顾子鉴看着这一幕，却觉着莫名的压抑，他指尖动了动，随即又想起什么般。目光不可置信的望向屋檐上的莫斗，若说师傅不知道这些冤魂的由来，那么他又岂会不知？ 突然，一个稚气的声音无助的哭喊着：“母亲，母亲....” 顾子鉴下意识目光扫去，正好看到一道佛光径直吞噬掉他，在他三米后一个被绊住身子的女鬼凄厉惊吼，“吾儿！！！！” 但回应她的却是另一道绝望的怒吼。 没有鬼能逃出这星罗棋布的法阵。 而高楼之上的两人却依旧不为所动，继续加大法力，生怕晚了他们会怕一般。 顾子鉴蓦地僵在原地，这一幕与师傅常说的心怀慈悲，普度众生的佛法背道而驰，往日心怀苍生的他们如今却对着这些枉死之人下痛下杀手。 明明是玄灵派犯的祸事，为何会惊得佛门弟子，难道....他们也有什么秘密埋在酆都城？ 这一个念头，像一盆冷水，一瞬间把他的心浇得透凉透凉。 顾子鉴不敢往深想，将目光投向一旁忙着逃跑的鬼魂，身随心念，顷刻间施展出绿藤，将他拖到自己身前。 不管他们目的如何，眼下元棂也是鬼魂之身，得赶紧找到她。 “你们鬼王在何处？” 殊不知顾子鉴的动静一瞬间就引起了莫斗与他的师兄莫相的注意。 虽隔着几百米远，但莫相住持还是一眼看穿镇守在顾子鉴身上的莲台不见了，也察觉到到他丹田处的佛力被妖力吞噬得所剩无几。 见此情形他不由担忧的皱起眉头，往常温和的语气多了一丝不悦，转头叮嘱一旁的莫斗说“你镇守此地，我给他清清浊。” 说完不待莫斗回应便朝顾子鉴飞身而去。 莫斗想劝他两句都来不及，转眸不由一脸忧虑的看着底下的顾子鉴。 “不....知....” 那鬼痛苦捂住双耳，恍惚间似听清他的问话，却又很快被刺耳梵音声取代。 顾子鉴下意识皱起眉，正思索该接下来该如何，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威压。 顾子鉴警惕着回头，来人正是他的师傅，莫相主持。 他心底瞬间提着一口气，从小他就一直严厉要求自己学课，对他的敬意已是埋进骨子里，下意识乖巧的唤了声。 “师傅。” 莫相抿着唇，目光严厉地打量着眼前已是墨发及腰，浑身妖气的弟子，越看那是越恼火。 可他也听莫斗说了事情的经过，遇见莲台也着实在意料之外。莫说莫斗，若是他在现场也不一定能阻止他。 思索至此他微微合起眼底怒意，恢复祥和的神态，缓缓道：“你小师叔已同我讲了事情的原由，此事为师不怪你，待了却酆都城一事，你再随吾回去潜心修炼。” 顾子鉴闻言却沉默了起来。 莫相看他神色犹豫，且脸上红鸾星动，蓦地想起先前莫斗说的事，对了，他还成了亲。 于是皱起白眉，目光灼灼地审视他问：“你不愿？” 顾子鉴在心间踌躇着，好半响。还是抬起头直视着莫相的目光，“弟子有愧于师傅的教导，此番已于家中成婚，弟子不能弃她脱世。” 说罢便掀起衣诀笔直着跪了下去，一副任由他处置的模样。 此时，顾子鉴既决定向莫相坦白，也做好要承受莫相怒火的准备。只是往时夜夜担心的一幕来得这般突然，却没想到彻底将心念说出时，是这般的痛快。 岂料莫相却无比平静的回了一句，“罢了，既她已逝去，那就容你几日回府好好安葬她。” 顾子鉴楞了楞。 却又听莫相开口，“望你再回佛门时，能潜心修炼，断却此段偏缘” 顾子鉴身形一僵，不可置信的抬头盯着莫相：“您....您怎么知道她.....死了？” 莫相审视着他的面相，缓声道：“你的夫妻宫暗淡无光，红鸾星动却无形，其，非丧即缘断。” 说着他似乎想起什么般，眼底莫名闪过一丝杀机，在意识到失态后，又连忙念了句‘阿弥陀佛’ 顾子鉴闻言却有些生气，反驳道：“我去查过她寿命，她阳寿未尽。” 说着还想说些什么，抬眼正对上莫相尽是杀机眼底。 顾子鉴倏地沉下脸，嘴边地话也瞬间消音。 师傅一心盼着自己成佛，许是知道元棂死了才不同自己计较，若让师傅知道她此城刻就在这里，不知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莫相自是看出他欲言又止，他眯了眯眼，只是意味深长低喃，“成佛才是你的道。” 顾子鉴静凝望着他那严厉的目光，后背竟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起来吧。” 话音刚落，莫相就察觉到悬浮在半空中的经文有异常，瞬间警觉起来。 屋檐上有莫斗坐镇，根本无需担心，倒是隔的远的弟子，若是遇上些厉害点的邪祟，怕还是会招架不住。 思索间顾子鉴站起身，两人面前的鬼祟也在此刻被清除干净，只剩一地的落叶与尘沙。 莫斗收起法力，带着一根法杖朝他们飞身而来。 落地时他不动声色的扫了顾子鉴一眼，随即法杖递到莫相身前，“师兄，此处已无邪祟。” 莫相看着莫斗递来地法杖，忽而转头望着顾子鉴，“我听闻你机缘下得了一座莲台才至使成妖，可否让为师开开眼？” 顾子鉴愣住，他还以为师傅得知此事会大发雷霆呢，倒是比想象中的冷静得多了。 “莲台....被一朋友接走了。” 莫相眸光一厉，“是妖？” 顾子鉴摇了摇头，“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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