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红袍下每一片肌肤都布满伤疤。 这只是外伤,骸骨的运动让地下坍塌,她先是被埋在了下面, 然后当骸骨彻底挣脱来到地面的时候, 暗道暴露在阳光下,女巫得以逃走。 更加严重的是执杖主教用女巫来驱使安卡拉刚的骸骨,过近的接触不只带来龙病的传染, 她还被巨龙的魔法污染了。 万龙之父陨落时, 它的魔力无所归处, 所有生灵尽可取用。 龙的魔法是[不绝的火与暴戾的破坏],于是那个时代的世界被暴动与战争充斥。 海伦娜的每一寸肌肤与流动的血液都像被烙铁滚过一遍。 这是人类难以接受巨龙魔法的表现。 龙裔是万中挑一的人类,葛利沃夫残缺的血脉被龙血修补完整前,同样会在距离巨龙过近后沸血。 渔佬地的少年也只是触碰到祭献的鲜血就被烫伤难以治愈。 女巫没有血脉可以修补,也不会有万龙之父能够复活为她治愈。 她在将唯一的希望放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执杖主教看着这个女人。 她一动不动,好似冷静至极。 怎么可能, 执杖主教又想发笑,他们都是被污染的亲历者,在对方面前摆高姿态可没有什么好处。 “你将骸骨放出来的时候,赫尔国王就知道了教会一直用什么控制王庭。你侥幸逃到了这里,但绞杀所有教会信徒的王令已经传向各地了。” 女巫看着他,“我本想来结束你的性命,但看来你已经有更好的归宿了。” 海伦娜转身离开。 女巫在来见执杖主教之前赶去了密堡。 她曾试图在事情发生其他意外之前,将那里所有的炼金阵填补完整。 那些挣扎着的人被锁进炼金阵的中央,阵光亮起。 她唇角疲惫的微笑还未露出,就发现了不对。 炼金阵应该是连接阵眼与巨龙的单向线,可它们却像一个圆环,让阵眼中央的人魔法开始自我循环。 那些濒死的人,灰白色脸色甚至有渐渐恢复正常的趋势。 海伦娜的脸却渐渐苍白。 好像一切的出路都被堵上了。 执杖主教让信徒搀扶着来到外面。 海伦娜一直将最关键的信息藏在手中。 巨龙最终由谁来解决——龙裔。 她未曾对任何人提起过,但执杖主教看她身处如今的处境,还看似胜券在握,不免生疑。 “龙裔…龙裔…我们是不是已经接触过了呢?” 他喃喃道,一把抓住身旁的信徒,“我们的人被王庭追杀前最后的消息是什么?” 信徒:“海伦娜离开撒刚后,被以撒刚为首的城邦通缉了。” 老人嘶哑声音自语道:“嗯这是正常的,她杀了撒刚的城主……撒刚,撒刚……” 信徒将他搀扶回屋里。 他想要陪伴在一侧,但执杖主教将他赶了出去。 信徒只好离开,在门外休息。 他知道主教不愿让人与他呆在一个房间看到他扭曲的肢体。 但主教的精神状况已经与日俱下,龙病的疯狂再也难以被抑制,方才不过是见到女巫提起了精神。 他回头倾听。 房间里的老人不时自语,又或笑或哭。 执杖主教在草席上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撒刚……撒刚……多么熟悉,一定还在其他人身上听到过。” 虫蚁从草席上沙沙爬过,守在墙角的蜥蜴弹出长舌将它卷走。 如鬼魂般的老人慢慢抬起头来,“啊,是他。” 他沉声笑起来,门外信徒担心的影子晃来晃去。 “葛利沃夫。” 信徒听到一个名字。 他起先觉得耳熟,随后就立刻想了起来。 早在女巫出现说她可以令巨龙降世前,曾有一个雇佣兵被关进赫尔高庭的著名的吊牢。 吊牢从赫尔千年前建起后,就无一人能够逃脱。 石塔高垒,却只有一圈盘旋而上的楼梯。 所有牢房都没有地面,一根麻绳拴在墙壁两侧,中间一人大的笼子。 这个雇佣兵本来不起什么眼,他原本只是一位贵族重金雇来的撒刚佣兵。 赫尔的派系争斗向来凶残,一家败落一家起,他的好身手与对金钱不在意的态度让大人们觉得他十分好用。 于是一柄好刀竟然可以在旧主败亡后,新主毫无芥蒂地拿来使用。 他换了几位雇主,赫尔的水越搅越浑,最终王庭插手,清算一番后发现了这个家伙,投进了吊牢。 这本来不值得什么关注,赫尔每年投进吊牢的人数不胜数。 但他逃走了,这就足以让他们又惊又疑。 没过多久,就听说他在逃往赫尔边境的时候,在牢中尚未恢复的伤残人士,十分倒霉的被阿尔伯德首相留在北地的人手抓走了。 于是赫尔多了一张葛利沃夫的通缉令。 信徒在门前窝成一团。 这片大陆冬夏长,阿尔伯德以南的地方还能有短暂的春秋,赫尔就只剩下冬夏了。 很快了,熬过这一个月就等到夏天了。 他挤着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他一下向后倒在地上。 执杖主教嵝着背,低头盯着他。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在你们带着风铃前去渔佬地的时候,女巫一定早就察觉到跟在你们后面的是葛利沃夫了,她却像不知道一样,任由他几乎追杀了我们所有的斥候。” 执杖主教困难的喘气,龙病同样灼烧着他的身体。 “她打算怎么利用他呢?” 林间小路上。 黑色的巨犬闲卧在道路中央,它将脑袋转过去,黑马被它唬得不敢上前一步。 老实说黑马不止不想上前,它甚至想将背上的主人甩下去:佣兵身上充满了龙留下的标记气息。 佣兵最后妥协的叹息,“好吧,但我们只能在城里待一晚。” 风将枯叶在地上滚滚推远,黑色巨犬消失不见。 少女几步靠近,抓着马鞍上了马。 黑马一动不动,她仰头看向佣兵,“快走呀。” 他叹气,抖抖缰绳,马儿向最近的一个城跑去。 少女低头看着他抓着马缰的两只手腕。 通常佣兵的护腕从不离手,但现在他的一只手上空空荡荡。 少女坐在马前,又不被允许抓缰绳和马鬃,于是只好抓着佣兵的手。 她原本抓着他的一只手腕,抓着抓着就摸进了他长衫的袖子里。 温暖柔软的指腹贪恋的摩挲着男人腕上的一处伤口,那里已经结痂了。 为了好得快些,佣兵不得不将护腕摘下。 现在他被她小手摸得浑身不自在。 佣兵忍耐许久,终于清清嗓子,十分正经的攥住她作妖的小手。 他板着脸对她说:“老实点。” 少女不解其意,只好歪头仰着小脸去瞅他。 他在这种单纯地注视下再次坚持了许久,嘴唇动了动。 她提前抢答:“老实一点。” “……很好。” 这也怪不得她。 是他路过这个城的时候,随口提及这里的风俗趣闻。 但倪克斯可不是听到男伴吹嘘游历经历后夸一夸就算了的小姐夫人。 她一定要自己亲自去看一看。 这种边城的领主一般不会理会王都发来的通缉令,他们甚至不会贴出来。 毕竟不会有人自找麻烦,这些事情就叫大领主们去操心吧。 在进城前,倪克斯就听到了歌声与鼓声。 进城后,热闹的气氛立刻迎面扑来。 她小声问:“他们在干什么?” 佣兵控制着马匹不被拥挤的人群与马车挤到受惊。 他为她解释,“虽然现在还是很冷,但再过一段时间春天就要来了,春天是很短暂的,人们希望她早早地来,迟迟再走,就会在冬天结束之前开始为迎接她做准备。” 小商贩们将货物高高背在身上,有的是木艺,有的是瓜果。 黑马被擦着它的鼻子蹭过去的一大包木拐杖打到,不得不后退几步,后面的人叫骂起来。 没多久它又追着一个果贩盛着果子的包裹磨蹭了许久,把人家的包裹咬得湿答答的。 佣兵牵动缰绳,让它向街边靠去:“算了,还不如我们自己走得快。” 他在一家旅店门前停下,买了一间房,然后付了钱,让旅店照顾好马匹。 正将银币放到柜前的佣兵感到自己的衣服被扯了扯。 少女抓着他的衣服,眼神看向外面:“看!前面的街上全是跳舞的人,他们还在吹笛子!” 旅店老板堆着笑,说道:“大人,您来我们城正是时候,历来阿尔伯德的第一朵花都是开在我们城,所以其他地方可没有我们这么热闹的节日。” 佣兵笑笑,他低头看到她盯着热闹的人群,眼睛转得忙不过神来。 他的大掌牵住少女的手,“走吧。” 前面热闹喧嚣。 两人没走多远,就被街边的小孩围住。 他们一人手中举着一柄雕刻好的木筒,企图让两人掏腰包买下。 少女接过来看了看,木筒不大,单手就能握住,很轻,中空,微微摇晃就能发出哗哗的声音。 “这是春天树叶的声音,哗哗响,一模一样吧?” “大家都买呢,您也买一个吧。” 小孩子们说。 少女望向街上,的确许多人都手拿一个。 佣兵付了钱,看她摇了摇木筒给他听,然后靠过来问道:“春天是这样吗?” 她诞生在秋天,被欧莎捡到的时候,已经见过北地的雪了。 他将少女的碎发拢到耳后,“阿尔伯德的春天不算什么,南方的春天才有意思呢。” 我可以带你去看。 越往前人群越拥挤。 当商贩都开始规规矩矩地在道路两侧安置摊位后,街道中央就是跳舞的人了。 就连演奏风琴与风笛的人都在快乐地跳来跳去。 女人们穿的裙子会在旋转下如绽放的花。 少女看得饶有兴致。 一段音乐结束后,人群停顿了一下。 她不解地来回打量,就听到欢快的音乐再次响起。 这次跳舞的人群慢慢散开,拉着街边的人们一同参与进来。 一个看着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孩踩着节拍来到两人身前。 女孩高兴地想拉住少女的手,邀请她一起去。 佣兵憋住笑意,看着少女有些拘谨的缩了缩,一点点地往后靠近他怀里。 女孩以为她害羞,鼓励道:“来呀!” 这下子少女一转身,整个人都藏到了他的身后,抓着佣兵的手臂往外看。 “哎呀。” 女孩忽然不好意地眨眨眼睛,“我还以为您是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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