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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就在那里。” 扶璎面朝一个方向，那处淹没在海底黑暗中，仅凭双眼无法辨明区别。 二人游了过去，秘境将他们阻隔在外，并无开启之意。 扶璎稍加思索，将那枚妖丹亮了出来。 妖丹发出荧光，秘境之门感应其存在，缓缓张开一道虚无裂隙。 海水并未因秘境空间开启而倒灌，唯有手牵手的两人被一股远古威压包裹，还未待行动，便被吸了进去。 平定过后，扶璎睁开眼，那与古兽相近的气息充斥在五感之中，仿佛那巨大的海兽还安然待在此地，用万只眼睛凝视着她。 “璎儿，你还好么？” 此地虽暗黑无物，晏寻清却也感受到那仿佛来自世外的诡异气息，不由得关心起扶璎。 扶璎：“我没事，还很清醒。” 晏寻清点头，道：“此刻是否还能感受到那古兽呼唤？” 扶璎轻描淡写地摇摇头，“此地气息迥异，大师兄可曾见过？” 晏寻清：“未曾，但我隐隐觉得……此地好似不属于修真界。” 大师兄曾与混沌根修士交过手，却并不觉得这气息熟悉，看来不只是她被瞒过了而已。 漆黑秘境内，并未感知到其他生灵存在。扶璎小心往深处行进，晏寻清则时刻警惕四周，以防变故。 不知行了多久，乌黑浑浊的空间内倏然现出一点光亮。 走近便见一道圆形白阵，汩汩混沌气息自其中泄露而出。 “难道这秘境中的诡异气息，皆来自这阵内……不，或许是阵外。” 晏寻清斟酌道，这白阵外为何物，全然未知。 或许是一方小世界，或许是超脱修真界外的另一方天地，未知之境的神秘，对拥有神智的生灵而言总是充满吸引力。 却也以无形的危险震慑着人们靠近。 “大师兄，怕不怕？” 晏寻清没想到这姑娘先来问他。 他剑眉凛冽，轻佻笑道：“一心牵着璎儿，哪顾得上怕。” 扶璎嗤笑着拿目光扫着他，这阵后是什么，她也无法想象。 但她十分期待。 二人身影没入阵中，顷刻意识都似被洪流冲撞洗刷了一般，扶璎回神时，身旁已没了青年的影子，半握着的右手间也没了温度，空空如也。 她微微一愣，抬眸看向远方，只见一片空荡虚无，夜幕般的天地如两片广桥，相连之处泄出一线弧形天光。 星河流淌在高天与阔地，近得仿佛伸手可触。 这是……什么地方？ 超出扶璎认知，却又莫名让她熟悉。 她缓步行走，星河也似感应她的步伐一般，随她而流动。 耳畔静得可怕。 “大师兄？” 扶璎试着呼唤，虚无的世界，连回声也没有。 她并不慌张，出乎意料地感到安心。 这充盈天地的混沌之气，如同巨大的摇篮将她包裹，除了平静，她生不起半分其他情绪。 仿佛她随时都可仰躺长眠。 渐渐的，她看到星点漂浮空中的奇幻生物。 怪异、玄妙，修真界从无记载。 那海中古兽，是从此界流窜而出的么？ 她自己，是否亦从此界而来？ 不知不觉间，扶璎的神识融入这混沌天地，星辰之轨迹、生灵之细音皆映在脑海。 她便是这世界。 溺于深海，溺于宇宙，万物静止。 直到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她脑海间。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何其宏大玄妙，这便是混沌……” “我终于能够……袱姬……” 那癫狂的声音被抹去几段音节，变得扎耳又模糊。 扶璎蓦地睁眼，双目于混沌宇宙中，锁定那抹闯入的意识。 “找到你了，窥视者。” 诸葛怨痴狂的面容骤然呆滞，混沌包裹他的全部神识，他置身弧形天地间，渺小如沧海一粟。 他望着空中那双遮蔽夜幕的眼，目眦尽裂，激动得浑身颤抖。 “居然……是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双目灰败，失去所有神采，如断线之偶猝然破碎。 过后，扶璎空洞了许久。 再睁眼，她依旧处于这寂静的世界，神识归体，她又成了一个人。 刚才她竟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轻易找到了那位潜藏许久的窥视者。 不出她所料，是长厄殿的大妖。 诸葛怨想要触及她的神识、破解她的秘密，他便早该想到，最终遭到反噬的会是他自己。 她封锁了那人的神识意志，让他永世沉眠，直到她消亡于世。 此后，再无人可窥得她半分。 在与世界融合的那刻，扶璎掌握了晏寻清所在之地。 他在渺远的另一端，她寻了过去，找到他时，他以剑杵地屈膝坐着，俯首埋着表情，像是受了挫败。 “大师兄……” 扶璎呼唤他，白衣青年先是一愣，握剑的手紧了紧，而后才从发间露出那张俊逸面容。 “璎儿……终于见到你了。” 看到青年的笑颜，扶璎忽而顿了步子。 “大师兄，你怎么了？” 晏寻清站起身来，目光落在扶璎双眸，扯起嘴角道：“在这地方有些不适罢了，你……未感觉到异常么？” 扶璎思索一瞬，“或许是因为我手握那古兽的妖丹，只恍惚了一阵，并未有恙。” 她微不可见地拢了拢眉头，晏寻清此刻心境混乱，夹着许多难以辨明的复杂情绪，并非只是身体不适那么简单。 他究竟遇到了什么…… 扶璎走近晏寻清，扶住他的手臂，关忧道：“师兄状态欠佳，我们尽快离开此地吧。” 晏寻清冷静注视着扶璎，问：“这秘境中的怪异，你已查明了么？” 扶璎闻言斟酌片刻，道：“进入此方后，这妖丹中的古兽意志便未再影响于我，或许它只是想回此地看看而已。” 晏寻清：“何以见得？” 扶璎面不改色：“我在这虚无夜空中见到了一些奇异生物，我想，那古兽亦生于此地，却意外穿过了那空间阵法去到修真界，再无法回归，心有执念，故而才引领我来此。” 这自是她胡诌的。 她已知晓自己与这方世界同源，想要探寻更多，日后再来便是。比起那些，她更在意晏寻清的经历，是什么能让他如此失态。 “还需找到来时那道阵才行。” 晏寻清直起身，淡淡道：“我并无大碍，走吧。” 扶璎垂睫走在他身侧，双手拢回袖中。 “海底之下为何会有这样一方世界。” 晏寻清低头看着脚下随着二人步伐流淌的星辰。 “璎儿可有发现？” “我也不甚明白。” 扶璎如常道，“这虽是一方独立世界，却仿佛并不完整。就好像……只是随意捏造的半成品一般。” 晏寻清半眯起双眸，“不知璎儿是否听过许久以前的世间传说，说高天之上存在真正的仙界，神明、真仙皆生活于那端，与修真界与凡间迥然不同。” 扶璎：“这传说……我也听过的，可修真界自古以来，好似也未有人去过那所谓仙界一探究竟。” 她侧首看向青年，“大师兄想到什么？” “那传闻或许有其可信之处。” 他指向前方空地。 “世人从未突破过‘高天’，只将那苍空视作全部，但若那高天并非苍穹，而是指这方寰宇星河呢？” 扶璎双眸倏张，顿有所悟。 高天存在于海底之下，何其荒诞的想法。 正因此，求仙的人们才执着于仰望，从未想过探寻地下。 这处半成品一般的空间，或许便是世界之罅隙、连接之通道。 若她诞生于此，她是以何种目的来到世间呢…… 扶璎尚未想得明白。 他们在混沌中行走了许久，她倚在他身旁休息，他垂眸凝视，手中酝酿杀意，颤抖片刻后却轻轻落在女子头顶，压抑地摩挲，另一只手紧紧攥起，布满青筋。 扶璎忽然醒来，她感受到了转瞬即逝的冷冽之气。 周围并无威胁，唯有她与晏寻清二人而已。 她抬头打量着他，他眉眼之间显露一分疲惫，看向她时又化作笑意。 “大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这处空间时常乱我心绪，方才我便十分烦躁不安……是不是扰到你了？” 晏寻清扶着额头，脸色算不上好看。 扶璎摇头，安抚地按住晏寻清的手，心中疑惑难消。 “璎儿，还记得你我共同完成第一桩委托么？” 扶璎回神，又不解他怎的突然问起这事。 “记得，是在江台镇，委托人是姓李的老爷。” 晏寻清：“他要除去那堕魔，但最后，璎儿要我留了那堕魔一命。” 扶璎点头，“确有此事。” 她心中隐约感到不详。 青年定定注视着她的眼，“那堕魔少年，你可知他后续如何？” 扶璎眼眶忽张。 晏寻清神态如常，却好似用无形之剑围绕着她，剑指心脏。 她忽然明白了当初找到他时，他为何萎靡不振，心境混乱如麻。 他定然看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作者都这么努力了，小可爱们就点点预收嘛qwq，激励作者噌噌码字，开文早知道~
第57章 ◎去我洞府◎ 她的神识无意间与世界融合之时, 世界也让他觑见了她的记忆么？ 仅仅停滞一瞬，扶璎便拉回了理智。 她不知晏寻清知晓些什么，但他有此一问, 可见他目睹之事还不足他确认她的身份。 他不过是在试探罢了。 “那之后过了很久，我在外行动时, 又碰见了他。他面上魔纹已褪，还恢复了力量……我猜测他入了混沌天，本不打算与他深交，他却说我当年阻拦大师兄杀他，算是救命恩人，要回报于我。” “我所学的那空间法术，便是他授予我的。” “他心性不坏, 我便与他同行了几日，如今许久未见, 也不知他如何了。大师兄怎么突然关心起那人来？” 女子疑惑地看着晏寻清, 他从她眼中瞧不出半分端倪。 他之前在混沌之中看到一瞬记忆碎片，不过是扶璎与那少年堕魔并肩行走而已。 他始终认定是混沌天救走了少年, 与其相处的, 必也是混沌天堕魔。 可扶璎的回答, 天衣无缝。 仅仅这一条线索而已，他不该冲动……去怀疑她的本性。 晏寻清低叹, 将他所见画面如实讲出。 “所以我无比困惑，还当是这秘境造出幻觉来迷惑我。” “唔, 我却什么也没瞧见,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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