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人脚下踩风迅速后退,司遥运剑而追,四乙剑尖直逼他下颌,紧追不舍。 直到把人逼上后山崖壁,他如同壁虎般几个几个攀爬跳到崖壁上方,未几四乙插入崖壁,“轰”一声响,火花四溅,前方被炸开一个巨大豁口。 蓝衣人一跃到不远处站定,眼中轻蔑也逐渐被凝重取代,“倒有几分本事。” 司遥抽出四乙,谦虚道:“本事没有,收拾你倒绰绰有余。”抬手又是一记攻击。 蓝衣人闪身避开,道:“招式都还未过几次,大话未免说得太早了。” 一神一鬼打得不可开交,周遭十里地受到打斗波及,土都被翻上三寸。 躲过司遥一记猛攻,蓝衣人五指一屈成爪状,指甲暴涨三寸,尖端泛着幽幽冷光,像是卒了毒般,掌心也附上浓浓祟气,朝司遥面门轰去。 司遥正往后退,就感觉腰身一紧,一缕墨发拂过头脸颊,顷刻被人揽着腰身躲过这击。 一把玄剑匆匆自视线闪过。 匡正剑从蓝衣人身后刺入,直把他腹部捅个对穿,司遥抓紧机会让四乙变成白绫,将他捆成一团粽子。 温如蕴自道观梅林中熏染的一身梅香还未散去,梅香透过发丝徐徐钻入司遥鼻尖。 温如蕴带着她落定后,司遥抓住他散落的一缕墨发,送至鼻尖嗅了嗅,半晌,她盯着一脸肃寂的温如蕴,眼中尽是是错愕,“我想起来了,你是?!”
第117章 “阿镜?” 多年未听过的称呼自司遥口中溢出, 温如蕴眼前一阵恍惚,总算从眼前女子身上找回了点熟悉感。 他想,他又是叫姐姐, 又是特意在身上熏梅香, 总算让她想起自己来了。 司遥看向温如蕴的眼里多了几分不敢置信。 方才小女孩倒在一堆尸体中的模样令司遥分外眼熟, 加之温如蕴道观内满院的梅树,以及他身上挥之不去的梅香, 封尘已久记忆也逐渐清晰。 以前司遥却实没有同哪个男子有过什么情爱瓜葛,因为温如蕴那时根本不算男子,只算个孩子。 恰恰她忽略了这一可能,只想着自己是不是忘了有过一段情债。 反观温如蕴, 他听见司遥叫出这个称呼时,只是目光悠悠盯了她半晌, 旋即道:“把人带回上天庭再说。” 此时可不是叙旧的好时候,司遥扯住白绫一端, 朝他点头。 蓝衣人被绑成粽子也依旧镇定自若, 他看向司遥道:“此番算我轻敌, 小瞧了你的实力。但是, 即便你绑住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 司遥一脸莫名, “我要你说什么了?我只负责押人,这话你留着给司法殿的神官说罢。” 毕竟审问这一类司遥可不擅长,她只会打架。把人捉到了送给上天庭,其余审问之事, 就与她无关。 司遥也不顾蓝衣人脸色是如何黑, 与温如蕴一齐回了上天庭。 把人交给司法殿后,二人踱步朝神武殿走去, 没用法力赶路,只为趁此机会谈个清楚,因为接下来,怕是没有如此多的时机供二人谈心了。 陆钰能够控制痋虫,想来是背后主子赋予的能力。他背后主子既是当初灭掉梵音国的凶手,也是朝金城下手的幕后主使,接下来,应该还会有城池以及村镇遭殃。 司遥与温如蕴要做的,就是去阻止他们屠城以及继续杀人。 菁华将她的话告知帝君后,帝君应该已经派神官下去驻守灵泽国皇宫,等着查清凶手,来个瓮中捉鳖。 毕竟宫内人多,为避免殃及池鱼,还是做足准备,确定凶手再捉人得好。 只是令司遥想不通的是,为何他屠村镇时不顺带收了这些人的亡魂,反而要去寻那所谓的“神弃之地”下手,另外收集亡魂。 他屠村镇意义为何,收集这些亡魂又是为了什么?五百多年过去了,梵音国百姓亡魂究竟还在不在? 眼下一切线索犹如绕成一团的麻线,不能一剪子直接剪断,也不能硬扯它,只能耐着性子,一根一根去将线条舒展开来。 想到这,司遥揉了揉胀突突的脑袋。 “头很疼吗?”温如蕴夹杂着些许担忧的声音传来。 司遥闻言转头,注视着他,道:“没,不疼。”停顿一瞬,她又接着先前的话题,向他确认道,“我说得对不对?你是……阿镜?” 温如蕴眼中情绪流转,最终点头,确定道:“对。” 果真是他。看着他眼中流淌的诸多情绪,这双眼,逐渐与脑海中那双眼相重合。 说起来,这也是一桩陈旧得不能再陈旧的往事。 一百多年前,司遥自上天庭去往鬼界准备上班,途经人界时,恰遇邪祟作乱,等她赶到时已经晚了,那一家子的人都殒了命。 于是司遥处理完邪祟后,顺带将这家人魂魄勾了去,一同带入鬼界,省得鬼差还要再跑一趟。 将魂魄丢给范七处理,自己转而去熬汤送魂。 差错就出现在这。 刚送完一个魂,大老远便听见范七那可怕的哀嚎声,声音之尖锐,似要将鬼界的天捅穿。 “大人啊啊啊!!错了大人!!!”声音由远及近,直逼耳蜗。 司遥捂住耳朵道:“够了够了!别嚎了!有话直说,什么错了?” 怀中一重,范七将一个人崽子塞进她怀里,“这个!错了!大人您勾错魂了啊啊!这是个生魂!!您快赶紧把人给送回去啊,晚了这小娃娃可就真死了!!” 司遥心中一咯噔,忙放下汤勺,举起怀中小人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小团子四五岁模样,睁着大大的葡萄眼,委屈巴巴地望着她,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 小脸精致得同瓷娃娃般,睫毛长长,柔顺的头发被白玉雁冠尽数束起,因刚哭过,鼻尖与眼睛还有残余的红。 他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司遥,藏在锦袍丝绣下的双手无处安放,只能无意识蜷缩。总之,怎么看,怎么可怜。 司遥乍以为那户人全死绝了,便一道把所有魂全勾走,没曾想,居然还有一个活口。 司遥额头青筋爆起,内心暗骂了声“靠”,将小团子放进怀里。他下意识搂上司遥颈,将脸埋进她颈窝。 “范七,看好他们,我去去就回。”司遥得回去送魂。 范七道:“知道!我守着,您赶快去啊!” 不再废话,司遥闪身前往人界。 来得不算晚,还没有人来给这户人家收尸,满院的尸体倒了一地,司遥将整座府上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在一处地窖里发现了他的身体。 地窖口被一堆尸体挡住,男女皆有。 司遥将他的魂魄塞进身体,等他苏醒。守了没一会儿,小团子果真醒了过来,只是不知为何发着抖,双脸潮红。 她伸手在他额头一探,许是魂魄离体的缘故,导致他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此刻正在发热。 若是任由他烧下去,极有可能把脑袋烧坏。秉着负责到底的原则,司遥认命抱起他去找大夫。 这小团子自鬼界到现在一路就没哭过,只呆呆窝在她怀中,司遥疑心他是不是个傻子,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团子打着冷颤,说话却实清晰有条,“阿镜。”声音如霜打的茄子,焉哒哒的。 司遥道:“阿镜是吧,姐姐带你去找大夫好不好。” 阿镜将司遥搂紧了些,道:“嗯。” 司遥心想:听得懂她说话,不是傻子。 好不容易寻到医馆,阿镜又道:“姐姐,阿娘在哪儿。” 司遥身体一僵,总不可能直白告诉他,他阿娘死了吧,便拍拍他背,转移话题,“医馆到了,你怕扎针喝药吗?” 阿镜摇摇头,“扎针不疼,药苦。我怕喝药,不怕扎针。” 进了医馆,大夫给他看了病,司遥在外阁付药钱,小团子在内阁扎银针。药童趁此机会将他的药给拿去炉上熬。 不到一会儿,忽然听见一阵凄惨的哭声传来,司遥忙掀开竹帘往内阁去,阿镜正撕心裂肺地哭着,小脸通红,他右手衣袖被撩了上去,藕粉的嫩手臂上有许多银针。 给他扎针的大夫手中又是一枚银针下去,口中安慰道:“乖乖不怕,爷爷马上就扎好喽。” 司遥看着阿镜不远处,正在做鬼脸吓他的吊死鬼,心想:完了,还是迟了。 吊死鬼脖子被拉得长长,软趴趴的,面上是老瓜皮色,双眼突兀几欲脱眶,舌头也伸得老长。 见阿镜看着他被吓得直哭,玩心突发,鬼脸做得更起劲。 因为魂魄自鬼界走了一遭,现在阿镜的体质不同于以往,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脏东西。 阿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夫听着也心疼,道:“娃娃莫哭了,爷爷轻点!” 司遥一道法力打出,将这只吊死鬼打出药馆。阿镜哭声终于止住了,他看向司遥,朝她伸出左手,“姐姐,抱。” 大夫见司遥来了,道:“丫头,你是他阿姐是吧,赶快来抱抱他,这孩子方才哭得可厉害了,把我这心疼得哦!” 司遥无奈走过去,坐在榻上,下一刻怀中埋了个阿镜,司遥摸摸他顺滑的脑袋,轻声安抚道:“不怕了,不怕了……” 哭累的阿镜总算沉沉睡去,大夫叹息一声,“总算不哭了。” 扎完针,哄着他喝完药,等提着剩余药包出医馆时,司遥看着阿镜犯了难。 能看见脏东西,少不了一番哭闹,这样一下来,哪个人家肯要他?如果把他送去道观,现在又不是修炼的年纪,送去了也无济于事。 正想着怎么安排阿镜的去处,裙摆突然被人扯住,阿镜努力仰头望着司遥,道:“姐姐,我要阿娘。” 司遥看着看着,就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怵惕恻隐之心作祟,她蹲下,将他抱进怀里,叹了口气。罢了,先把他留在身边养几年,顺带给他壮壮胆子。 等大点了看看他有没有修炼天赋。若有,就送去道观,若没有,届时他的胆子也大起来了,想来见着一些脏东西也不会哭闹,就为他寻一户普通人家领养。 就这样,司遥把阿镜带到身边,鬼界上天庭两处跑。 起初他还会哭着闹着要阿娘,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渐渐明白,阿娘已经不在了,此后再也没问过司遥阿娘去哪儿了,只是黏司遥黏得愈发紧。 因为一些邪祟怨鬼身上的祟气和怨气是有味道的,司遥他们早就习以为常,可阿镜不习惯,于是司遥想办法做了个香囊给他挂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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