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屋内,这屋子长宽都两丈有余,里头只有一张床,一个缺了一角的桌子,两张破旧的木凳子,一个烧火做饭的小炉,炉上放着药罐,以及一个木衣柜,再多便无。 床边还坐着一个老妇人,发丝干枯,白发密布,脸上饱经风霜,眼角耷拉,双目无神,瞳孔泛着死灰,细细一看覆了一层透明白膜。 很明显这就是白小姐那哭瞎了眼的老娘。听见动静,她抬头似要朝门口望,奈何眼睛失明,只好问道:“坠儿,是谁来了?” 白坠答:“阿娘,来了个女道长,是来问吴家灭门一事的。” 白阿娘一听,反应大极了,怒捶床斥,“那畜牲被灭门是活该!我老头子被那畜牲害死的时候,怎的没有人来过问?如今畜牲被灭了门,立马就有人找上来了?!” “去去去,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要给那畜牲一家平冤,找别人去!别找我的坠儿!” 白坠抛下司遥,急忙跑到床前替她揉胸顺气,“阿娘莫气,莫气。” 司遥立刻解释道:“阿婶你别激动,我来不是为了替吴家平冤,而是为了金城其他百姓安危,吴家灭门至今,凶手还未找到,我担心这凶手是邪祟一类,所以特来问问白小姐走之前可有察觉什么异常之处。” 她着重强调不是为了替吴家平冤,而是为了其他无辜百姓。 闻言,白阿娘激动的心这才缓缓平复下来。 白坠拉开一张凳子,道:“道长先坐。”顿了顿,“我叫白坠,道长叫我白坠就好。” “好。” 司遥没有拂了别人好意,就着椅子坐下,见司遥眉眼间丝毫没有嫌弃之色,白坠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坐下后,白坠开始讲道:“我每隔几日都要回来看一次阿娘,顺便照顾她,每每这时,那吴狗便会派几个下人跟着。”说到这里,白坠满眼冷色,连声音都冷了几分,“说是照顾,实则监督,生怕我跑了。” “但是吴府一直都未有什么异常,若硬要说,那就是我最后一次回家省亲时,吴狗突然没有派人跟着我,我还在奇怪,第二日便传来吴府被灭门的消息。”她抬眼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那吴公子突然就撤了一直跟着的人?这一行为确实反常,这凶手倒,像是……特地等白坠走后才开始下手。 想知道的对方也都说了,司遥起身道:“多谢姑娘解惑。” 白坠:“怎算打扰,早日捉到凶手也能令百姓放下心来。” 准备走之前,司遥从袖中将香囊和巧符摸了出来,递给白坠,“不知这香囊可是白姑娘贴身之物?这是我在吴府寻找线索时无意发现的。” 一见香囊,白坠神色略显几分激动,将香囊接了过来,“是,是我的,这是阿娘瞎了眼后耗了一个月给我缝的!走得匆匆,等回到家时才发现香囊被落下了!多谢道长!” 一个瞎眼老妇能将一个香囊缝出来,还要缝得精致,可见其中艰辛,也难怪白坠见了后反应那么大。 旋即又拿过符纸,“这巧符也是阿娘给我求的。” 本来白坠想回去拿,没想到就发生了灭门一事,这下便是再想也不敢回去。不仅为了自己这条命,也是为了阿娘能有一个人照顾。 司遥抓住其中重点,匆匆? 司遥:“为何会是匆匆回去?” 白坠解释道:“因为阿娘突然生了大病,那吴狗派去照顾阿娘的人惯会耍懒,还是有好心邻里见阿娘病得不行,这才偷偷跑来告诉我,因此回去得匆匆。” 司遥点点头,若有所思,余光一瞥,见白阿娘眉头微皱,攥紧袖角的手透露出她的不安,甚至已经开始喘着粗气。 为避免刺激到她,司遥选择先离开,冲白坠点点头,“多谢白姑娘,我便告辞。” 白坠:“道长慢走。” 听闻司遥准备走了,白阿娘紧攥袖角的手略微松了几分。白坠还要照顾娘,没有送多远便回了屋子。 回到屋子后,看着桌子上突然出现的几块银子,白坠一愣,顷刻抓起银子推开门朝着巷子外跑去,四处寻找无果,司遥一行人已然失了踪影。 回去后,白阿娘问她,“坠儿,怎么了?怎么又突然跑出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鼻尖一酸,望着手中不多不少的银子,白坠忽的跑过去抱住阿娘,“阿娘,道长是好人,道长是好人,我能给您找大夫了,您的病可以治了!” 心上担子松了几分,白坠直到这时才敢真正的哭出来,白阿娘忙抱着女儿安慰,“坠儿不哭,坠儿不哭……” …… 温如蕴带着小二等在巷口,司遥走过去,将问到的一五一十告诉他,温如蕴听后沉思,道:“此事可能与白阿娘有几分联系,不然不会那么碰巧。” 何况她反应还那么大。 刚好白阿娘患病,白小姐回去省亲,那吴公子就把一直跟着白坠的人给撤了,又刚好第二日吴家满门就被灭口,凶手分明是有备而来,特地等白坠一走,就灭人满门,连家仆都不放过。 司遥:“我瞧那白阿娘现在身体很不好,受不得刺激,就没再追问,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温如蕴想了想,“要不然去所谓的巧神庙看看?” 司遥一想,同意,“好。” 温如蕴又补充道:“看完后还得去义庄看看吴家人尸体。” 这才是重中之重,要看看尸体致命之伤,才能分辨是否为邪祟所为。 本来想先去看看义庄的尸体,但见小二连吴府门都未踏进去,腿就抖成了筛子,更别说去义庄。 所以司遥选择先去其他地方,等最后再去义庄看尸体。 若真是邪祟所为,省得再跑一趟,若不是,当求个心安,且能捡到白小姐心心念念之物交还与她,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也不算白跑一趟。 小二谄笑着问:“道长,可有问到什么线索吗,这灭门一事究竟是不是邪祟所为呀?哈哈……” 司遥摇了摇头,“还不确定,可能还要跑两个地方,劳烦你了。” 走了半天路,体力当不得司遥他们好,小二锤了锤发酸的腿,心中苦哈哈,面上还是维持着笑容,“好嘞,您说,去哪儿?” 司遥看了眼天,金乌高悬,万里无云,“巧神庙。” 这巧神庙离吴家庄不是很远,庙身高将近四丈,占地宽广,数缕白烟齐齐自庙顶飘出,稍微凑近些许就能闻见淡淡的香火味,庙门前的门槛被来来往往烧香求符的人踏得脱了漆,起了木毛。 香火之旺足以见得。 司遥一行人也跟着进了庙,小二冲他们道:“两位道长稍等片刻。”他搓了搓手,“我也去给巧神烧柱香,求个符。” 算算日子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来拜巧神了,如今好不容易抽时间来一趟,可不得拜么。 司遥点头,那小二便从怀中掏了钱,买香去了。 司遥与温如蕴四处逛了逛,里面百姓很多,行至偏殿,既不用排队上香,又可窥见主殿那神女像。 一眼望去,果真入小二所说的那般,石像无比精致,就好像真的有一位神女正反举莲花,仰头望天,石像眼中能看出些许悲天悯人之色,神圣万分。 忽的司遥瞥见神女像肩上破了个人头大的洞,洞里不知有多深,瞧着不像是新出现的,温如蕴也瞧见了,照人们对巧神的敬重程度来说,应该不会放任不管。 司遥便拉了个守庙人问道:“这位小师傅,为何巧神法身肩上有个洞,没有人去补呢?” 闻言那法师和善一笑,“施主您再瞧瞧,这巧神肩上除了洞,还有什么?”
第60章 还能有什么?不就只有个洞吗? 当司遥再转头望向去时, 那洞口多了两个小脑袋。 两只猫头探了出来,自上而下俯视着底下烧香的信徒,眼中好奇。一直黑白猫率先探出身子, 踱步爬到巧神肩上, 尾巴翘起, 步子轻快。 另一只橘猫跟着爬了出来,四只脚掌是纯白色, 就像套了四只小白袜子,它抖抖耳朵,眯着眼,也来到巧神肩上。两只猫皮毛顺滑透亮, 胖乎乎的,像个团子, 一看就被人养得很好。 两只小猫看起来才几个月大小,在巧神肩上嬉戏打闹, 相互依偎歪头看向下方, 尾端时而轻抚过巧神脸颊, 不知是不是错觉, 司遥觉得那石像嘴角似乎翘了一点,凤眸也微眯, 似在愉悦。 守庙人慈眉善目拂了把胡须,解释道:“这巧神像肩上的洞是两个月前凭空出现的,这两只猫儿也是那时候在的。” 刚开始,庙里的人还以为是石像坏了, 便将洞里头的猫抱了出来, 放到外头去,顺带将那缺了的洞口补上。 结果到了第二日, 那洞口又出现了,连带着两只小幼猫也出现在里,众人便道是巧神显灵,以自身法相为那两只猫儿开了一处家。 后来那两只小猫就住在了巧神石像上,庙里的人负责投喂它们,有时来拜巧神的信徒得了空也会投喂一些零嘴,久而久之,这两只猫就成了庙中吉祥物,颇受众人喜爱。 橘猫叫福福,黑白猫叫圆圆。 守庙人唤了声:“福福!”声音不大。 庙中信徒无数,声音宛若数颗珠子落入盘中般嘈杂,且守庙人在偏殿,两只猫在主殿巧神像肩头,隔了有些距离,那名唤福福的橘猫却跟听见了似的,一眼朝这边看过来。 眼睛好似浅色琥珀般,带着灵动与活泼,它冲守庙人叫了声“喵”。 踩着巧神像肩头、衣角,最后从小腿一跃而下,跳到莲花座,又跳下案台,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到守庙人脚边,竖着尾巴蹭来蹭去。 守庙人笑脸盈盈自袖中掏出一个小鱼干,福福眼睛一亮,叫得更欢快,甚至开始顺着守庙人衣角往他身上爬。 守庙人弯腰一把抱起福福,将小鱼干喂给它,福福眼睛一眯,享受的吃起小鱼干,吃完后,福福突然抬头看了眼殿顶,喵了一声,从守庙人怀中跳下,跑到外边儿去了。 另一只叫圆圆的黑白猫见状也叫了一声,跟着跳下,先是在守庙人脚边转了一圈,目光瞥见司遥与温如蕴,立马爬了上去。 顺着司遥裙角三两下往上爬,速度之快,司遥下意识接住这只小猫后,才反应过来怀中多了个小猫。 圆圆“喵”了一声,尾巴不停晃啊晃,一旁温如蕴指尖无意轻屈,眼底柔软快要溢出来,见状,司遥眼底带了狡黠,将圆圆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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