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知道了阿诺便是你舅舅?”御遥追问着。 “知道阿诺就是舅舅是其一,主要是白日里看到姨母惩治九婴族公主的样子。姨母明明看着比我仿佛还要小一些,一脸的稚气。可是曲陵台上且不论你们,当时诸神皆跪,唯她一人坦然独坐,娓娓论道。我便知晓,我与她之间隔着苍茫世事,隔着桑田沧海。”咏笙顿了顿,“世间或许只有父君一人,可以平山海,越时光,拥抱母亲。而笙儿想要的,是有个人,能与我共同成长,我不想错过她太多,她也不曾让我等得太久。” “好孩子!”御遥走过来,将他揽入怀中。 “母亲,孩儿告辞了,我得去向舅舅借法器!” “哎……”御遥还想交代些什么,却只见咏笙已经跑远了,“你说他情之一事算是有点长进了,修为之上何时能进步些?” “随缘便好,不必强求!”桑泽上前揽过御遥。 “某人自己强求的还少吗……” “……” 咏笙是在青丘大殿寻到凌迦的。彼时凌迦正给他大伯碧清诊脉。而相安将将睡醒,正独一人然对着一桌点心用膳。见他进来,招了招手示意他一同进食。 咏笙规规矩矩地问了安,又婉拒了相安,一双眼睛只盯着凌迦。 “难得如此规矩,你又怎么了?”凌迦按得深了些。 “无事,无事。舅舅且安心给大伯诊脉,咏笙再此候着便是!” 凌迦看了他一眼,化出一枚绵密小针,于掌中放大到三尺宝剑一般大小,递给了咏笙。“你试试可用的惯,只是到底是绵密小针,无头无尾两头尖,可别伤到自己。” “这是做什么?”相安好奇道。 “定是他过会比赛要用!”凌迦收回诊脉的手,“他那点修为,也操伏不了他父君母亲的法器,自己又没有一件像样的兵器。所以估摸阿御便让他来打我的主意了!” “舅舅所言不差!”咏笙看着手中已然如同一柄双头剑一样的绵密小针,恭恭敬敬拱手谢过凌迦。 “去试试吧!” “等等!”相安站起身来,“你初次持此兵器,可有速成的招式?” 咏笙遥遥头,“没有,但这同剑差不多,无妨!我且去试试!” “我与你同去,我教你!” “姨母,你……你教我……” “对啊,姨母是不休灵力,并不是不会武功,姨母剑法很好的!快走……” 如此,连着凌迦都有些吃惊,尾随着相安一路出去。 明月皎皎,薄云皑皑,青衣碧衫的少女,素指扣在剑头三寸处,前三招如同雁渡寒潭,又似惊鸿踏雪,美则美矣,却委实没有什么作用。咏笙想着许是后续勃发,果然等到第四招时,相安握剑的手突然划到了正中间,一瞬间连出了四式,招招皆是柔美曼妙,身形亦化成连绵不绝的无数层,一时难以辨出她到底在哪个方位。 “师尊居然有这么好的剑法,却不知为何不修灵力?” 凌迦看了碧清一眼,没有回应,只淡淡道:“连着腿都伤了,不然这剑当舞的更好的。” “师尊受伤了?”碧清惊道,又开始咳起来。 “无妨,我会治好她的!”凌迦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相安,“你的伤年久天长,已经坏了根基,本君无能为力。不过可以用丹药给你调息调息内里,总好过如今这般。” “碧清谢过凌迦神君!” “你先下去吧。” “碧清告辞!” “咏笙恭送大伯!” “这个适合你,一共只有七式。一炷香便可记牢,不到半个时辰亦可学通了!”凌迦说话间,破开相安的剑势,拂袖将她揽回怀中,“可累了?” “笙儿还在呢?”相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凌迦。 “无妨无妨,我都习惯了!” 相安不可置信地望着凌迦…… “是他父母,与我无关。”边说边将她又拉了回来。 “姨母的剑法好看是好看,但总不能以好看迷惑对手吧,到底少了些力道和杀气!” “啊?笙儿……” “休要与他啰嗦!”凌迦从相安手中拿过绵密小针,扔给咏笙,“自己去好好看看,被你姨母扫过的枝叶和地面。” “还用膳吗?” “不了,我吃饱了!” “那我送你送你回去休息。” 相安摇了摇头,“才醒来的,不若你陪我走走吧。” “好!” 咏笙捡起地上树叶,有些震惊,来来去去不过如同舞蹈般的七个招式,竟滑落了无数枝叶。待凑近细看,便更被惊得张大了嘴,什么划落了树叶,分明是将每一片树叶都从叶面中划开,变成至少三片更加透明的叶片,而叶子本身却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大小。 “姨母……” 他刚想赞叹一声,夜风吹来,四下里烟尘扬起,瞬间迷了他的眼睛。待风散后,他方才发现竟是脚下石路,裂出万千细缝。 之后数日,咏笙倒是练得勤快,前面三招已然纯熟。只是第四招开始,需要手握长针中间,每每从针尖三寸划入时,总是慢了节奏,导致失了力度和气势。他便缠着相安寻找解决之法。 相安无奈,这本是凌迦当年送她的剑诀,用来抵御寒疾。她之所以练得如此出神入化,一来是因为大宇双穹关闭的头一万年,她并未以荒字诀催眠自己,寒疾自是每月发作,初初的几百年还能穿着那件斗篷御寒,后来也不知为何竟无用处了。只得使出剑法修炼。二来,她实在想念凌迦想念的厉害,舞剑之时便感觉回到了那年她在禹霄宫九转长廊上的日子。后来她便偶尔进入禹霄宫练剑,也是因为如此,激怒了相阙,后不得已以荒字诀催眠了彼此。 是故说到底,这剑法是用来强身健体和睹物思人的。相安从未用此杀过生,自然不知如何用来御敌取胜。 “过招拆招,御敌杀生,你当去问你母亲。她最善此道。便是你父君,如今随意指点你两招,都够你练上三五年的。”凌迦无暇理会咏笙,只传了水镜于白姮,要她去大乐之野按着他的方子寻药给相安治眼疾。 “母亲和父君说要避嫌,再说我都练了大半姨母的剑法了,今日夜幕便要参赛,也委实来不及了。” “那还不赶紧去练,再啰嗦绵密小针也不借你了,本君还要避嫌呢。” “姨母……” “阿诺……” “你休要惯着他!”凌迦缓缓摘下相安覆眼的白绫,“慢些睁开眼,可觉得光线强烈?有些晕眩?” 相安慢慢睁开眼,摇摇头:“没有不适,确实清明了许多。” “若是当时一出穹宇,便治疗,如今早没事了。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这么久。” “不要紧!是你太紧张了,原也不妨碍视物。” “谁说不要紧,再拖着,这双眼睛便该废了。”凌迦伸手拂过相安眉睫,“不过如今你且安心,待白姮寻到药,便无妨了!” “嗯!”相安握上凌迦的手,“我很安心。” 夜幕之后,“刃中武”便拉开了帷幕。本来咏笙想着到底练了些日子,不过是稍微有些不合手,总也无碍。然而看着台上参赛的个个使出了绝技,身法或飘逸俊朗,或稳如磐石,尤其是他的堂兄珺林,不过比他大了数百岁,已经承了白玉弓、蓝田箭,硬是从第一关闯到了半场赛结束。 咏笙急得不行,趁着休息的间隙,溜上七层台找他父母撕缠。 “流桑花你每百年都能吃一朵,正神位七海供着无数,也是你打小见惯的。你非凑什么热闹。”凌迦灌了口酒,拂袖收回绵密小针,“老实坐着,好好看便是,莫再参加了!” “母亲……父君……”咏笙张着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睛。 “你舅舅所言不差!你这修为武功,便是执着我的凤来琴,也打不过珺林。” 咏笙呆呆地望着御遥,嘴唇张合了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一转身扑入相安的怀抱:“姨母,你看看他们,他们都这般欺负我?你要给我作主!” “笙儿乖……”相安看着御遥夫妻,又回头望着凌迦,深吸了口气,“笙儿,姨母帮你。不就是一件趁手的兵器嘛!给你!” 咏笙抬起头来,只见相安手中化出一把重剑,剑柄处含日刻月。 “姨母……这是您的……您的佩剑……” 日月合天剑! 莫说咏笙,便是御遥、桑泽、凌迦都吓了一跳。 “安安,此剑乃是从母神双目中炼化,一直便是你的法器,他如何用得起!”御遥皱眉道。 “无妨!这剑除非以我血气滋养,方才会变成神兵利器。如今不见我血,只是寻常兵器罢了。”相安以手势划开剑鞘,顿时一剑化二,拣了一把递给咏笙,“这是日剑,你且拿出比试。配合我教你的剑法,便是赢不了,也落不了下风。月剑在我手中,受我控制,出不了事。” “谢谢姨母”咏笙如飞鸟出笼,风也似的跑了。 曲陵台上,咏笙同珺林正在比试。咏笙虽修为不如珺林,身法却半点不差。眼见两人身形交错间,剑与箭亦短兵相接。 “我教的可好?”相安又被凌迦一手圈在怀里,只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凌迦顺势吻了吻她额头,“当然好!待回了七海,我们就可以一同练剑了。” 相安低头笑了笑,却突然间觉得胸口一阵刺痛,整个人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怎么了?”凌迦惊道。 “无事,可能有些心悸!” 凌迦将她侧身置在怀中,看她一张脸苍白的厉害,额上皆是薄汗,赶忙抽过她的手测其脉息。 “现在不疼了,你别紧张。” 凌迦收回手,确实脉象平稳,内里也无错处,又看着她脸色也恢复了些,遂而稍稍安下心来,只道:“以前可有这般?” “没有!”相相安摇摇头。 “到底是你身子太弱,又受了一身伤,切记忧思,需要好好调理滋养。” “嗯,有你在,我不怕!” 凌迦重新将相安揽回怀里,见她缩了缩。亦知夜风寒凉,于是源源不断地化出御寒之气护着她。 然而,自咏笙抽剑与珺林过招,但凡日剑与其他法器相接,相安便觉浑身刺痛。起初她也未曾多想,一来不愿让凌迦担心,二来刺痛不过一瞬也就过去了,便一直都忍着。 眼见曲陵台上,比试已经进入尾声。 珺林跃而起身,搭箭拉开如满月般的白玉弓。咏笙亦凌空而起,横剑格挡。在场的皆是高手,便知亦是平局。 蓝田箭破不开那禀含日之剑,持剑之手亦断不开箭矢。 箭击剑面,剑穿箭头。 一瞬间,漫天霞光迸出。然而待霞光散开,蓝田箭居然穿透含日之剑的剑身,盯着白衣少年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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