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放肆的大声笑了起来,正说着,有人伸出脖子,道:“看,有人来了!” …… 来者正是桑竹。 滚滚热浪袭来,他费劲地走到这里,来不及擦去脖颈上的汗珠,就一眼瞧见正在受酷刑的大师兄。 大师兄的脸烫得发红,整个人像是下到油锅里的饺子,马上要变色了。 苍色衣带垂落,水不断地顺着衣带滴落。 “大师兄!” 他疾行到树下,拔剑砍下绳索。 六角凉亭里的玉虹峰弟子来不及阻扰,只是远远地呵斥:“你做什么呢!他是小偷,是贼!” 大师兄摔到在地上,桑竹刚刚将他的皮帽给摘下,一个旋转的金色陀螺倏忽飞了过来,打到了他的脑门上。 桑竹被打得两眼冒金星,陀螺是金丹期弟子的法器,他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怎么承受得住。 桑竹平时很懒,疏于修炼。入门十几年,他也几乎是在原地踏步。 他扶住枯树,怒吼道:“去你师祖的!你他师祖的想做什么?” 玉虹峰弟子道:“严师兄,这人辱骂咱们师祖,就是对剑尊他老人家不敬。” 云华仙君是剑尊一脉,所以玉虹峰弟子一向自诩为七星剑宗嫡系。 严师兄点了点头,他冷笑着道:“这个叛徒,本来,还担心在掌门面前不好交代,这可是他自己找死啊。” 他看了看身边几个刚刚入门的炼气期师弟,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严无炽命令师弟们:“此人不敬剑尊,给我打!” 师弟们有些不安:“严师兄,我们还没筑基啊,他可……” “怕什么?你们不是有法器吗?” 在严师兄的提醒下,三个炼气期弟子恍然大悟,纷纷祭起法器,朝桑竹打去。他们都出自名门世家,前些时日刚刚加入七星剑宗,成为玉虹峰弟子,由严师兄带领他们修行。其中最大的,也就十三岁。 但是他们的父母爱子情深,给他们随身携带了昂贵的中阶法器。尽管炼气期弟子发挥不出其中的最大功效,但是防身一流,攻击也相当于筑基期的水平。 桑竹被几个‘小孩子’围攻,最初他不屑一顾,渐渐神色凝重,出剑吃力。 他本就不喜欢剑这样沉重的兵器,平时都疏于练习。他攻,对方刀枪不入;他守,但四面迎敌,防不胜防。 终于,桑竹的喉咙一甜,鲜血喷出,他单膝跪倒在地,剑插入泥土中。 严无炽在不远处大笑:“你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连几个还在炼气的小孩子都打不过吗?” “磐石峰,都是废物!” 桑竹面色发灰,嘲笑声在耳朵里钻来钻去。 他想反驳,可是‘你他师祖的’到了嘴边又吞了进去,闭上了眼。 原来他跟大师兄一样,也是个废物。 他金单灵根,百日筑基,那又怎样呢? 烈日中天。 桑竹痛苦地握住剑柄。 兴奋的玉虹峰弟子,肆意地嘲讽着同为七星剑宗的磐石峰弟子。甚至有人捏起一捧土,想撒到他们的头上。 正当此时,一个清脆冷冽的声音响起:“住手!” . 一位白衣少女,迎风站在土丘上。 她佩着一把普通的铁剑,看着年约十六七岁,身姿窈窕,衣袂飘飘。 严无炽原本已经不在意这两个磐石峰蝼蚁了,他只是闻声望去。 所以他最初一眼看到白衣女子的时候,只留意到日光落到她脸上时的那份灿烂辉煌,仿佛一朵梨花绽放,清丽夺目。 严无炽愣了愣神,忽然意识到,她就是宋恬。 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她是谁?” “她真好看。” “可是这位小姐姐,眼神看起来好冰冷,像不会化的霜花。” 几个炼气期弟子悄悄地议论。 宋恬无视他们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两位萎靡不振的师兄。她疾步走下土丘,先给大师兄喂了水。 严无炽忽然大声呵斥:“你是谁?跟这个偷灵草的贼,还有这个侮辱剑尊的人什么关系?!” 他先声夺人,字字都是羞辱。 宋恬抬起头。 她的神情很冷很淡,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太多的情绪了。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一字一句道:“谁给了你滥用私刑的权力?” 严无炽一个个指着:“他偷灵草!他,侮辱剑尊!” 宋恬的身量不高,但她却站得笔直,柳叶眉下,一双黑眸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她冷冷道:“我磐石峰,没有峰主吗?!七星剑宗,没有惩戒堂吗!什么事情,轮得到你来管?!” 严无炽忽然语塞。 他是金丹期弟子,却觉得这个筑基期女修气势逼人,大为恼火。他们玉虹峰的弟子,哪里需要管什么章法制度! 违逆他们的人,打就是了! 严无炽虽然自诩从不打女人,尤其是好看的女人,但他万万不能容忍,在师弟们面前丢脸,失去威信。 他勃然大怒:“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来质问我?给我上!” 他转过身,看着面面相觑的师弟们,气得踹了一脚:“没听见吗?” 怕她做什么,反正,她几乎不能凝聚灵气,随时会经脉爆炸! …… 玉虹峰的炼气期小弟子唯唯诺诺。 他们不敢违拗师兄,只得再度走上前去挑衅,在心里犯嘀咕。 对面,宋恬没有拔剑。 数个法器飞来,她只有布衣,和一双手。 刺目的阳光下,尘土飞扬。 宋恬的身法很好,她甚至没有凝聚灵气,但是十年如一日的修炼,令她游刃有余。 她不想恋战,但是玉虹峰内门弟子,向来蛮横不讲理。 她被炼气期小弟子围在中间,忽然间,她余光看到那个金丹期的人在踩大师兄的头,还重重碾了几下。 宋恬神色大变,迅速抽身想要去阻拦。谁料这一动,被身旁的少年钻到了空子,祭出长鞭一打,正中她的腰。 砰! 宋恬被长鞭甩飞,重重地落到不远处的地上。 “哈哈哈哈!” 笑声响彻峡谷,惊醒了地上的桑竹。 他红着眼拔剑而起,朝严无炽刺去。然而严无炽轻轻一抬脚,就将他踹飞了。 桑竹滚到宋恬的身旁。 他鼻青脸肿,脸啃着地,吐出半口血,半口的土。 宋恬咬牙爬了起来,一只手握住剑柄,颤颤发抖。 桑竹看着她,忽然想起当年初见师妹时,她刚刚筑基,练剑时的身影。 她可是天才啊! 身姿轻盈,恍若游仙;心通剑意,剑气破石。 “师妹,剑。” 他小声道。 宋恬微微垂着眸,手却剧烈地颤动。她低声道:“剑生锈了。” “不,”桑竹又吐了一口血水,他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他虽然不爱用剑,但是道:“你的剑心还在。” 她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无力的笑容,右手颤抖着,握紧了剑柄。 不,她拔不出来。 她记得…… 宋恬仰面朝天,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落入凌乱的黑发中。 她所见,日光颤动,师门受辱,师兄受伤。 世界光怪陆离。 宋恬缓缓站起身。 她将剑横于胸前,随着她缓慢、但坚定的动作,白光一闪,剑锋出鞘!
第4章 第004章:破阵 这是一柄锈的发黄的剑。 剑锋出鞘的时候,铁锈纷纷落下。 严无炽看到了宋恬手里的锈剑,在不远处呱呱大笑。 “这也叫剑吗?废铁吧!” “有如此的剑,真是辱没我七星剑宗的名声。” 宋恬不语,持剑上前。 哪怕只是一柄生锈的铁剑,但是心中的激动澎湃之情,不亚于当初。 剑法,在乎身法,在乎剑心。 这十年来,师父所创的‘归心剑法’,她早已记得滚瓜烂熟,一招一式浮现于眼前,只是不曾用剑。 曾几何时,她不愿意,不敢触碰剑。 但是今日,为了师门荣辱,为了救人,为了,一个说公道的机会! 宋恬持剑而来。 白衣与剑,恍若疾风。 就连严无炽见了,也心中一惊,隐隐有些不安。 但仔细一想,不安很快变成得意——用剑难免调动全身灵力,若是她经脉爆破,那可不关他的事了! “怕什么?一把破铜烂铁,你们有点男子汉的模样吗?”他呵斥师弟们。 玉虹峰的小弟子们被迫上前,他们原本倒也不怕,只是觉得这女子的眼神骇人。各色法器祭出,却压根没有挨宋恬的身。 有了剑,她更是如游鱼得水,穿梭于敌人之间,一切自如。 渐渐地,玉虹峰小弟子们发现,那不是一把发锈的铁剑,而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 更可怕的是,他们只是炼气期的小弟子,很快,就没有更多的灵气来催动法器了! 然而,此时此刻,宋恬也并不好受。 她本就身受重伤,浑身经脉堵塞大半,前夜试图自救,失败了。 现在,浑身是一点灵气也无。 宋恬的唇色发白,她仍旧冷静出招,眼看着就能将几个小弟子逼入绝境,忽然,一道金光闪过! 严无炽生怕自己威严扫地,急忙出手。 他祭出金陀螺,打搅宋恬的剑。 金陀螺与铁剑相撞,巨大的力道,让宋恬不由得后退几步。 砰! 金陀螺飞速旋转,忽然多出一层锋利的刀片,迅速地将铁剑切成两半。 半截剑落地。 严无炽手里都是汗,但是他神采飞扬地笑了。 宋恬手持断剑,但她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仍旧变幻剑招,不仅摆脱了金陀螺的攻势,又占了上风。 师弟们惊恐大叫:“严师兄!严师兄!” 严无炽不由得恼怒,他虽然也是剑修,但是有些看不懂这磐石峰的剑法。 “让开!”他怒斥。 严无炽大步流星走来,双手交叉往下一挥,两道尘土扬起。尘土飞入空中渐渐有龙卷风之势,一时间天地变色,风吹怒号。 他是变异风灵根,玉虹峰云华仙君最宠爱的弟子之一。 他的飓风阵,谁也破不了! …… 黄尘漫天。 宋恬抬起头。 她被困住了。 两道飓风呼啸,变幻成一个封锁的阵法,将她变成砧板上的鱼。如果她想强行冲破阵法,必然要调动浑身灵气,也就是,等着爆体而亡…… 倘若不出去,飓风阵又在步步紧逼,将她束缚无形。 师兄的呼唤声渐渐听不到了,视野也只限于这一方天地。宋恬将半截断剑插在地上,盘膝而坐。 她的手心都是汗,身形也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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