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更胸有成竹地看着四处,果然,那些议论声小了一些。他得意地笑了一下,继续辩解:“再说了,不过一个平民而已。为了对医药界的贡献,我设计了一名平民,又怎样呢?我又没杀她,已经很仁慈了!” 人群中也有人小声附和道:“的确,不过就是一名平民而已,怎能和韦嘉马家族相提并论呢?” “是啊,赛更伯爵虽然过分,但……毕竟他的身份高贵,看来,只能可怜那个姑娘了。” 听着人群中开始倒向他的言论,赛更的脸上一片自得。 “是吗?不过一个平民吗?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自从回忆结束之后就一直沉默的珞微终于幽幽地开口了。她仿佛在水里浸过的黑眸缓缓地扫视着众人,被她那黑漆漆的眼睛扫过,原本附和赛更的人不由得有些心虚,纷纷避开了她的眼神。 面无表情地扫视完之后,珞微沉静地看向梅斯卡尔,语气平静地问:“那么王呢?您是否也认为,身为一个平民,就可以因为魔力招致如此的祸端呢?只是因为是平民,就可以被随意陷害呢?” 梅斯卡尔没想到珞微会将矛头指向他。他威严地盯着她以及陪在她身边的奥林格,心中则斟酌起用词。 在珞微质问的眼神中,梅斯卡尔干咳了几声,面色不虞地说道:“这个,按照律法,平民伤害贵族的确是重罪。虽然赛更陷害你在先,但你伤害辛思娜和卡贝拉在后。原本,伤害贵族小姐,你罪无可恕。但看在你也是受害者的份上,不如就扯平了吧?” “父亲,你……”奥林格愤怒地开口,但却被珞微打断了。 “是吗?扯平?哈哈哈……”珞微嘲讽地笑了几声,冷声道,“扯平?一句轻飘飘的扯平就可以将我受过的折磨带过吗?一句免罪就可以清除我十年的牢狱之灾吗?就只因为我是个平民?没想到乌兰卡的律法可真让人失望!扯平?想得太轻松了吧?” 梅斯卡尔的语气已经开始明显地不耐烦起来:“那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自从刚才开始,你们就明里暗里一口一个平民一口一个堕精灵地羞辱我。怎么,难道在你们高贵的贵族眼里,平民就该是卑贱的吗?就算我是个平民,我也活得光明正大,轮不到你们对我指手画脚!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介孤女,在你们的仗势欺人下,说不定就会认了自己的无力。但我身上同样肩负着我的家族荣誉,不过是区区韦嘉马而已,还轮不到你来侮辱我!你,还有你们,不配!” 珞微冷冷地看着赛更、加百利以及四周眼神躲闪的贵族,铿锵有力地说道。 “哦?家族荣誉?那不知小姐你是哪家贵族之后,用得着你如此顾惜你的家族荣誉,竟然可以让你捂了十年?”赛更讽刺道。 人群中有人窃笑出声。 珞微定定地看向梅斯卡尔,问道:“那么请问王,如果我不是平民,而是与赛更,不,或者说,比赛更的身份更高,那么,对于赛更的所作所为,王又该如何处理呢?” “那自然就是按照贵族的律法秉公处理!”梅斯卡尔对珞微的纠缠不休十分不满,但他也不能当着这么多贵族的面明显地偏袒韦嘉马一家,只能耐着性子回答。 珞微瞥了一眼一脸得色的赛更,嘴角冷笑的弧度更大了。她低声说道:“是么?既然如此,那还请王,记住您说的话!” “卡鲁!”珞微轻喝一声,将手再次放到卡鲁身上,随着魔力的渗入,消失的光屏再次浮现在半空中。画面里出现了一处茂密的山谷,还是孩童模样的珞微正在玩耍。 “微微,微微,快回家,母亲喊你回去吃饭了。”一名英俊的青年男子出现了,他目光柔和地看向珞微,嘴角满是宠溺的笑。 与珞微一样拥有黑发以及黑眸的青年出现的瞬间,人群中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哥哥!”珞微惊喜地叫了一声,扑到青年身上。青年毫不费力就将她举了起来,逗得她哈哈大笑。 青年扛着珞微往回走,而等待他们的是一对笑容满面的夫妻。 “微微,亚当斯,你们回来了。”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两人笑了起来。 “母亲,今天吃什么?我肚子饿了!”珞微撒娇地问。 “饿了也没见你回来,小馋虫!”丁顿打趣道。 “那是因为我知道哥哥肯定会来找我的啊!” “行了,今天有你最喜欢的云芷蛋汤,赶紧洗手准备吃饭了。” 珞微欢呼一声,让亚当斯将她放下,随即欢快地奔向不远处的树屋。 画面一转,珞微长大了许多。她仍旧喜欢在谷里四处游玩,周围的人对她都很友好,每次见到她,都会笑呵呵地称呼她一声“珞微小姐”。 亚当斯也时不时地出现,陪在她身边。 画面几乎全是生活场景,没多久,珞微就停止了魔法。这次的画面全是愉快的回忆,虽然不多,但已经够了。 四周又开始沸腾起来。 “我没眼花吧?我竟然看到了丁顿亲王!还有亚当斯,他的样子真是一点都没变!” “天!是索玛夫人!真的是她!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还能见到夫人的样子!”有人小声啜泣了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你看到了没?那里还有马克!亲王军的队长!他老了点啊,哈哈哈……” “那位小姐,她……到底是谁?” 人群中的议论声不停,珞微根本不在意他们在说什么,她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梅斯卡尔和赛更,只不过,现在这两人的脸色都无比难看。 奥林格嘴唇翕动,他的震惊不比梅斯卡尔他们小,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们不都想知道我是谁吗?那么,都听好了!”珞微的脸色变得无比庄重,她站直了身体,将垂在身侧的右手斜举到四十五度,然后迅速地滑回胸口处,同时化掌为拳。她握着拳,掷地有声地说道,“我,珞微?赛威凡尔!丁顿亲王与索玛夫人之女!亚当斯的妹妹!亲王之位以及赛威凡尔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
第34章 惩罚 珞微做出的是一个无比标准的赛威凡尔式军礼,而她的话像一枚巨大的烟花在人群中炸开,炸得他们猝不及防,眼花缭乱! “天哪,竟然是赛威凡尔家的小姐!” 赛更面无人色,他像是疯了一般大喊大叫道:“不可能!肯定不可能!赛威凡尔一家不是全在坠星谷吗?你是怎么出来的?有谁能证明你就是赛威凡尔家的人?” 珞微冷冷地说:“你又没去过坠星谷,怎么就那么肯定没有人可以出来呢?凡事总有例外,这是精灵神的眷顾。” “如果你是赛威凡尔家的人,为何你不早说?你到底又有何居心?” “哼,幸亏我没说出口。如果当初在兰多城,我就挑明了自己是赛威凡尔家的人,那么,以你的做事风格,现在我还有机会活着站在这里替自己辩解吗?恐怕我的坟头草都比你高了吧?” “你……”赛更被堵得语塞,他眼皮不停地跳动。千算万算,他是真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赛威凡尔家的人!他觉得今晚的这件事要掀不过去了。不行,韦嘉马家族不能就这样栽了。他的思绪飞速运转,试图寻找脱罪之法。 “孩子,你真的是丁顿的女儿吗?”一直没出声的艾德琳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她一脸复杂地看着珞微,迟疑地问,“丁顿他……还好吗?” 珞微咬了咬唇,眼圈泛起一圈红。她收起对赛更的咄咄逼人的态度,恭敬地回答:“王后,我父亲他……由于修复封印造成魔力消耗过度,再加上陈年征战留下的沉疴旧疾,在我十岁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四周响起了一片惋惜之声。 艾德琳浅蓝色的美目中全是震惊和难过,透过漫上眼底的水意,她喃喃地说:“是吗?他……已经不在了吗?” 奥林格小声地提醒了她一句:“母亲,请节哀!” 似乎被他这句话戳中,艾德琳迅速眨了眨眼,将那些泪意眨去。她拉起珞微的手,关切地问:“你今年多大了呢?” “一百一十一岁。” “这……这才刚成年没多久啊!”艾德琳满眼痛惜地看着她,语气有点颤抖,“你受苦了,孩子。” 精灵的生命长久,一百岁才算成年。珞微刚成年就从坠星谷出来了,结果却被人陷害。十年牢狱之灾后,站在众人面前的她,不过是个刚成年不久的精灵。那些像她一般大的贵族家的儿女,哪一个不是在父母族人的呵护之下?哪一个像她那般九死一生地从地狱里爬出来呢? 站在旁边的奥林格盯着珞微平静的眼神,心中像被割过一样,痛得他想立刻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他知道他不能,他不能打断珞微的计划。 “赛更,你怎么那么狠心,对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下那么重的手!”艾德琳看向赛更,语气无比严厉。 赛更腿一软,他嗫嚅道:“王后……” “别说了!之前你已经承认了,那些陷害她的事全部都是你做的!很好!很好!区区一个伯爵而已,竟然敢折磨陷害亲王的继承人!你自己说,这笔账要怎么算!” 赛更冷汗直流,他眼珠不停地转着,寻找脱罪的借口。他心里清楚,今晚的事估计是无法善了了。等他看到守在珞微身后的卡鲁之后,他眼中精光一闪,瞬间便老泪纵横,对着梅斯卡尔嚎啕大哭。 “王啊,王后啊,我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之前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啊!如果我早就知道她是丁顿亲王的女儿,我将她捧在手心都来不及,又怎敢伤她呢?我也是不知情啊……” 刚才还振振有词不饶人的赛更,眼下倒开始为自己喊冤了。他眼角的余光瞄着场中的几人,但看起来没人相信他的话。于是,他话锋一转,继续哭诉:“而且王啊,我也不知道有神谕的事啊。谁知道她一出现,乌兰卡的魔龙竟然苏醒了呢?” 提到神谕,梅斯卡尔的眼神开始动摇了。他也听说神谕的事了,原本以为只是以讹传讹,但没想到他是真的看见活生生的魔龙了。 “神谕上说,魔龙出现的时候,乌兰卡会出现新王。王啊,您看,她之前隐姓埋名,现在又带着魔龙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王宫里,她到底有何居心,王就不怀疑吗?” 梅斯卡尔表情冷厉,他眼神不善地盯着珞微。如果之前只是赛更和她的纠葛的话,他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刻牵扯到了他的王位、门萨罗德家的王权,他自然就不能放任任何一个潜在威胁。 珞微冷笑连连,她早就料到,垂死挣扎的赛更不会轻易放弃的,这不就又开始乱咬了吗?但早就预想到各种意外的她并没有慌乱,她仍旧冷静地说道:“王,神谕只是传说而已,没有人能确定它到底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神谕也只预示了会有新王出现,并没有说新王到底是谁。如今乌兰卡的两位王子:奥林格和迪特殿下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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