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神入体的那一瞬,雪岸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伴随着那种感觉,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副景象。 那是在月归山的一个夜里,因为刚和焚轮封印了诸怀不久,又加上身处魔族,她觉得甚是疲累,便早早歇下了。 待她睡熟之后,一个高挺的身影轻轻推门走了进来。 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替她掖了掖被角,遂又轻轻拨开了散落在她额头上的发丝。 雪岸本是十分警惕的人,也不知是因为焚轮修为太高,还是他的动作极为温柔,她竟没有半分察觉。 焚轮坐在塌边看了她良久,最后缓缓朝她靠近,轻轻地贴在了她柔软的唇瓣上。 看到眼前这一幕,雪岸突然回过神。 这件事她根本毫不知情。 从焚轮的一系列行为,以及他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眸中,雪岸确认了一件她曾想过,却没有证据的事情。 他喜欢她! 喜欢到为了换取她的一线生机,不惜舍弃数万年修为,舍弃不死之身,甚至舍弃自己的性命。 那雪岸的这一缕元神回到这里,又说明什么呢? 雪岸不敢再往下想,她一直以为她只是把焚轮当做知己好友。 如今想来,或许,她也曾为一个人动过心,只是因为那个时候她修的无情道,所以根本没有察觉。 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五千年前的她是天族帝女,若她和魔祖焚轮在一起,同样会诸神所不容。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她,向来都是将自己排在苍生之后,就算喜欢焚轮,也不会由着自己任性胡来。 为了这所谓的苍生,她真的舍弃了所有。 如今,竟连一颗真心都握不住。 她在屋内待了很久,身上的煞气也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猖獗。 其实之前泞渊要提醒她的话,她不是不知道。 鬼域的恶灵之所以会无止境的杀怒,便是因为煞气会吞噬一个人的意识,让那个人变成真正的恶鬼。 但她是雪岸啊! 她能够让煞气为己所用,便也能控制住煞气,只是有时候累了,便没怎么去管束它。 她刚走出院子,便看见了站在繁星之下的风滞。 修长的身形和月色融为了一体,有一瞬间,雪岸竟觉得他本就属于这个地方。 两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谁也没有说话。 雪岸觉得,风滞的眼神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画魇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便朝他二人行了个礼。 “魔祖交待的事情已完成,二位自便。” 画魇正准备离开,雪岸立即叫住了他。 “等等!既然焚轮将我的元神封印在体内是为了救我,那他就不会真正地陨落,你可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这个嘛……”画魇面露难色。 “魔祖从未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就算女君你去寻他,也不一定找得到,但他既能猜到你会来月归山,就一定能找到你。” “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你是说,我当年见到的,并不是他本来的样子?” 画魇点头。“但若你们二人再次相遇,你见到的,一定是他最初的样子。” 画魇离开后,雪岸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万千星辰之下,风滞一直跟在她身边。 沉默片刻后,她抬眼看向风滞。 “闻风崖的事情,你跟我说说吧,我听你解释。” 风滞朝她轻轻一笑。 “你愿听我解释,这就够了,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你现在,应该就只差最后一缕元神了吧?” “嗯,焚轮体内的那一缕。” 风滞沉默了良久,眼神深不见底。 “雪岸,这里很美!今晚,我们可否放下世俗的一切,你只是你,我只是我,无关过往和未来,我们一起观星赏月,可好?” 雪岸蹙眉看了他一眼。 “好啊!反正也无事。” 听见雪岸答应了,风滞高兴得将她腾空抱起,带着她爬到了一个巨石上面。 两人并肩坐着,抬头仰望星空。 风滞拉过雪岸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雪岸没有拒绝。 自她出来之后,就总觉得风滞有些不对劲。 “画魇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啊!怎么了?” 风滞伸手拂着雪岸额角的发丝,他的眼神,极像在看一个爱到骨子里的人。 雪岸突然有些不敢看他。 “风滞,你可曾骗过我?” “骗过。” “何时?” 现在! 风滞终是没有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雪岸,他害怕如果雪岸选择相信他,她便会再一次看着信任她的人灰飞烟灭。 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他害怕她再受伤,更害怕伤她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雪岸,你的手好冰呀!” 风滞僵硬地转移话题,将雪岸的手放入了他的怀中。 “这样有没有暖和点?” 雪岸白了他一眼,却没有将手抽回。 “我本就没有温度。” “会有的,只要找回最后一缕元神。” “那若是找回之后还没有呢?” “那我便把我的温度给你。” 风滞将雪岸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以后,这就是你的心跳。” 看风滞一脸认真,雪岸勾了勾嘴角。 “可你这心跳好快呀!你不会在想……” 雪岸的表情逐渐微妙,她本想逗逗风滞,谁料还没开始,唇上便覆上了一阵柔软。 风滞呼吸急促,柔软的唇瓣在她的唇上摩挲着。 月光之下,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了一起。 第105章 控风 次日,画魇前来敲门。 “在下备了些早膳,二位若是……” 画魇话还没说完,屋内的风滞便开了口。 “端进来!” 闻言,画魇果真将早膳端了进去。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凌乱的衣衫上,又瞥了一眼里间的纱帘。 “二位慢用,在下就不打扰了。” 画魇离开后,雪岸蹙眉看着风滞。 “画魇怎么会听你的?” “咱们是客人嘛!” 是吗? 月归山可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就算是客人,画魇也绝对不会这般恭敬。 他的主子可是这世间最厉害的魔,除了焚轮,他没必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对雪岸稍微客气些,也是看在焚轮的面子上。 看着怀里那张小脸一直打量着自己,风滞忍不住又在她的额间吻了一下。 “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雪岸瞪了他一眼,将头埋进了他的颈窝。 昨夜被他那般折腾,哪能说起来就起来。 “你去吃吧!忙了一夜,定是十分辛苦,吃完这顿,咱们就分道扬镳。” “为何要分道扬镳?咱们昨夜不是还……” “昨夜是昨夜,如今咱们立场不同,还是不要待在一起为妙,要不然我还得防着你。” 见雪岸又恢复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风滞试探地开口:“可是我昨夜弄疼你了?我看看。” 虽然风滞将力道控制得很好,可毕竟那么大的东西进出无数次,能不疼吗? 雪岸踢了他一脚。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把衣服穿好,走人!” 两人的衣衫凌乱地铺了一地,风滞起身捡了起来,并将他和雪岸的衣服分开来。 他刚穿好里衣,正欲穿中衣时,却发现玄色的衣衫被撕烂了好几个口子,根本没法穿了。 他瞥了一眼榻上懒洋洋的“罪魁祸首”。 察觉到风滞在看自己,雪岸抬眼望去,视线正好落在他手中破烂的衣衫上。 “怎么……想让我赔呀?我的衣服不也被你扯坏了。” 风滞想起昨夜之事,耳根泛起一抹红晕,别开了雪岸的目光。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之前几次都是雪岸有意暗示,可昨晚,确是他自己主动的。 他的力气很大,雪岸在他面前不过小小的一只,根本抗拒不了,他也不知道雪岸究竟有几分情愿。 想到雪岸在诸神冢说的话:“你这具身体,本座早就玩腻了。”他不由得垂下了眼眸。 过了半晌,他才走到门口,在门上敲了两下。 门口立即传来画魇的声音。“二位的换洗衣物,在下也已经送过来了。” 风滞将门打开,画魇进来将两套衣衫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月归山不能用法术,在下见二位的衣衫破了,便取了两套过来。” 画魇瞥了一眼里间的纱帘。 “这套衣裳,是女君之前来月归山的时候换下的,魔祖一直留着,打理得很好。” “多谢!” 纱帘内传来雪岸懒洋洋的声音,画魇瞧了风滞一眼,这才出了门。 风滞穿好衣服之后,才撩起纱帘,将雪岸的衣服放在了塌边。 “可要我帮你?” “不用。” 雪岸说完之后,才抬起眼皮。 这一眼,却让她有些恍神。 风滞依旧身着一身玄衣,金色丝线勾勒出的冰莹花正含苞待放。 这是焚轮的衣衫,可穿在风滞身上却毫不违和,他二人的身形,竟如此相似。 雪岸这才想起来,他们俩,都喜欢穿玄色衣衫。 见雪岸一直盯着自己,似是在思忖什么,风滞也没打断她,自顾自地拿起一旁的衣裳替她穿好,动作极其温柔。 雪岸以前来魔族的时候,特意换下了平日的素衣,在月归山待了几日,焚轮又给她准备了几件暗色的衣衫。 许是因为他很喜欢冰莹花的缘故,送给雪岸的衣物上也绣了冰莹花。 而方才画魇给雪岸送过来的这件,正好与风滞现在穿的一般无二,只是一件是男款,一件是女款。 雪岸恍神间,风滞已经替她穿好了衣衫。 他捋了捋雪岸凌乱的秀发,柔软的发丝穿过他的指缝,他的眸间突然闪过一丝不舍。 沉默了一瞬,他躬身将面前小小的人儿抱到梳妆台前,拿过梳子认真地给她梳头。 若是可以每日为她梳头,该多好呀! 只可惜…… “风滞,你在想什么呢?” 风滞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在雪岸面前,他的面色一直十分和煦。 可眼下,似乎过于严肃了。 雪岸觉得,他好像,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没什么,离开月归山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风滞一边说着,一边给雪岸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因为过于仔细,他离雪岸很近。 雪岸能感觉到,他说话的时候,呼吸之间撩起了她的几缕发丝。 她从镜子里看着风滞那张好看的脸,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我才不告诉你。” “好,不想说就不说了,无论你想做什么,先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风滞的语气很轻,似是在哄小孩一般。 他将赤萤簪别在了雪岸的发髻上,抬眼看着镜子里两张近乎贴在一起的脸。 “喜欢吗?” 雪岸看着镜子,没有说话,片刻之后,她突然起身。 “我先走了,你随意。” 雪岸独自朝山下走去,刚走了没多久,风滞便跟了上来。 “你的伤还没好,还是我背你下去吧。” 没等雪岸同意,他便蹲下身将人背了起来。 快走到山下的时候,雪岸突然开口。 “你说,焚轮为何不许在月归山用法术?连他自己都不用。” “许是觉得用法术太无趣了吧!像凡人那般亲力亲为,其实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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