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莳音眼神里终于恢复了神采,未待众人问话,便晕了过去。 数十位灵者和四位预者长老累到虚脱。这念安魂咒可不简单,既要有足够的灵力做支撑,又不能太过强势,让安魂者感到威胁,特别是这种劝和式场合里。 待见到莳风莳音都安静下来时,莳老太太忙叫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灵者将两人抱回房间。莳风也几近昏迷,在灵者怀中晕过去之前只来得及扯住大长老的袖子说了句话。那句话把大长老惊到也想晕过去。 那句话是:不仅姐姐觉醒了,我好像也觉醒了,刚刚听到来自远方的呼唤了。 第六章 莳音的人生大概在满十六周岁那天被分为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十六岁之前,她是富家之女,纵然没有母亲的陪伴,但她物质生活过得好,还有疼她宠她的父亲和弟弟,可是十六岁之后,仿佛一切都变了,所有的事情不再变得单纯,而是都有目的性。 仿佛是入梦了一般,莳音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四周一片白茫茫,纵然她一直催眠自己这是梦,快点醒过来,但都没办法离开这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束光,她忙加快脚步朝前方跑去,生怕迟了这突如其来的亮光都没了。可谁知那束光看似近在眼前,实际上却遥不可及,只似乎是在领路一般。一直跑了数十分钟,就在莳音快要放弃时,光影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莳音隐约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是谁,待到近前时方在发现端坐在地上身穿白色麻袍,脸带银色飞羽面具的人竟是预主! 银色的飞羽面具挡住大半张脸,露出坚毅的下巴和绯色的薄唇,嘴里念着什么,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神情庄重。 莳音缓了口气,走到预主身前,发现他可不正是在念叨着呢嘛。“预主,预主,这是哪呀?”预主仍在念叨着,莳音伸手在他眼前晃悠,见预主不理,又将声音提高了两个度,发现预主仍旧自顾念叨着,莳音之前跑了许久,这会也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他身前。凑得近了方才发现预主竟然是在念经!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 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思, 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 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莳音一时不知要干嘛,干脆打量起眼前的预主来。 在这21世纪,预主却是长发束冠,身着复古长袍,不知情的还以为在古代呢。而今又神情庄重地念经,又不是和尚,和尚还不留发呢,更不戴面具,真是个怪人。 鬼使神差地,莳音抬手想要拿开面具,一睹预主真容时,预主却突然停下念经,睁开眼,“懂了吗?” ??? 莳音懵了,啥意思?这是在问她刚刚念的经懂了的意思吗?不是,她刚没注意听啊,预主有病吧,见一次念一次经,每次都还不同。又不研究佛经,鬼知道啥意思啊。 不是,预主是问她懂佛经的意思吧? 见她不答,预主又问了一遍,“懂了吗?” 莳音尴尬的把在他脸颊上的面具的手收回,轻柔鼻尖,借此打破尴尬,“这个……这个佛经嘛,是有点深奥啊,容我……” 话未说完,预主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莳音话都说不下去了。 不是,预主啥意思呢? 没等她弄清楚那个饱含深意的眼神,预主却像一阵雾一样慢慢散去,凭空消失了。 莳音刷的站起来,“预主,预主,你别走啊!” 好歹告诉她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难道回答不出来就要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吗? 喊了几遍,鬼影都没有,莳音颓废的坐了下来。不知怎的,就想起预主来。 除却几个预者长老,谁都没有见过预主,确切的说,谁都没能见过面具下预主的模样,连预主多少岁都不清楚,虽然刚刚眼前的预主貌似挺年轻的,但就灵族而言,灵力高深者虽说不至于将面貌完全年轻化,但要年轻个十来二十岁还是可以的,嗯,不过能这么干的人不多,但预主肯定是其中一个。族人十八岁成年觉醒,最少得有三十年之久的高深灵力才有可能有这个本事,不过到了五六十岁这个年纪了,大家也都不会将灵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预者大长老就保持了六十来岁的模样。 莳音第一次见到预主,是刚出生不久,按例,每个族人出生,都会由族内预者长老为其预测未来,若是普通人则放离灵族,入世生活,族人会为他们安排好新的身份与生活,若是会觉醒,则要根据是否会提前觉醒做安排,会提前觉醒者会根据提前的时间提前练习有关内容,不会提前觉醒者则按部就班生活。 莳音出生时正逢家族争夺家主内乱关键之际,族内乱得很,毕竟这内乱已经有十多年之久了。故而开始能给她做预测的并不是预者长老,只是一个灵力高深的预者,但是预测出她会提前觉醒,并且给家族带来辉煌时,族内慎重给请了预者长老复测,复测无疑,但这份预测对灵族来说,意义太过重大,故而又将她千里迢迢送去预主闭关的地方请预主再做复测。复测结果无疑,与此同时大长老站位莳音其父莳宁身后,拜莳宁为灵主,一举奠定莳宁的家主之位,结束了历时十三年之久的内乱。 那是莳音第一次见预主,当然她也没什么印象就对了。第二次是在十六周岁那天突然觉醒,预者长老紧急封印后又将她送到了预主闭关的地方,请求预主出手延迟她灵力觉醒时间。 那会儿她又哭又闹,碍于她将来会给族内带来辉煌,所有人都不敢乱动她,拿她没办法,就连送过来都是敲晕了的。送到预主面前时,预主戴着银色的飞羽面具正在念经。莳音看他像神经病一样,估计预主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像神经病。 预主是在她昏睡时给她压制灵力的,估计看她闹腾的样子也不乐意搭理她。完了后预主即刻让人带她走,也不管当时三更半夜让人走方不方便。走之前预主也是问她“懂了吗?”莳音打了个嗝,昏睡过去了。她哭太久,哭累了。 回到族内,她的灵力被压制住,再不见一丝觉醒的痕迹,族人再次将预主夸得跟神仙一样。跟普通人比起来,预主可不就是神仙嘛。除了她还是又哭又闹,直到莳风三个月后从预主闭关的地方回来,莳音对着他撕心裂肺地大哭了一场,才算好了。也不算全好了,反正就性格而言,算是大变了。 第三次则是刚刚,好嘛,梦里来了一次,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梦里,反正预主还是念经,这次还算好的,莳音好歹听了他念的两句,上次见面可真的一句也没仔细听过,以至于预主念的是不是同一份经,她也无从猜想。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她没听懂啊,也不晓得预主是不是在追答案,呵,这可隔了一年多了呢。 莳音心累得想挠头。转了转,周围还是一片白茫茫的,莳音想,预主把她拉到这里来不会就为了个答案吧,总不会她答不出就不让她离开吧? 像是一阵冷风吹过,周围静悄悄的,莳音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急忙走到刚才预主之前打坐的位置坐下,摆弄起手势来,似乎坐在预主坐过的地方就安全了起来。 刚刚预主念啥来着?哦,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句记得,电视剧里有见过,还有呢?想不起来了,不管了,莳音干脆重复念了起来。 一阵浓雾飘过,莳音晕了过去。 第七章 “莳宁,你怎么可以……怎么下得去手,那也是你的女儿啊!”女人的哭泣声中带着不可置信与悲愤。 “阿云,你听我说,我是有苦衷的。”男子的声音带着安抚。 “因为她们是普通人,所以离族我也认了,可是你怎么能……怎么能对她们下手……她们已经是普通人都不能够放过她们吗?” “不是这样的,大长老说抽吸她们的气场并不会对她们造成什么危害,只要多休息就可以了。” “你骗人,除了两个女儿,族内还有多少普通人被此对待?”女子泣不成声。 …… 话语期间夹杂着推搡声,以及茶盏碎掉,桌椅倒地的声音。 莳音正觉得这对话熟悉,突然间看到了半掩着门的门口穿着粉色小裙子,头发上系着同色发带,脸上带着震惊的女孩子。 哦,那是十六周岁的自己。这一幕是一年多前,她十六周岁生日,父亲将母亲从大宅里接过来陪她庆生,而她已经有十年没真正见过母亲了。 所以,嗯?这是让她以第三视角去看待当年发生的事了? 预主搞的鬼吗?这会儿还不放她回去睡觉,她还要预习还要上课呢! 莳音试了试,果然觉得自己身体轻飘起来,她飘到十六岁自己的身边,看着当年的自己死死咬住下唇,任泪水无声往下落,却一声不吭的听着里面父母的争吵,以及多年来,被族内长老们隐瞒的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争吵声音小了许多,父亲抱住母亲在安慰她。十六岁的莳音仿佛失了魂,转身离开了那间屋子。浑浑噩噩间下楼梯时还被自己绊倒,滚了七八个阶梯,却似乎没感觉到疼痛,起身继续走。 莳音捂住脸,看着都觉得疼,当初的自己失了神,没感到痛,这会看着当年的自己,是真的疼,膝盖都破了,鲜血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可是有什么用呢?哪怕是现在的自己也不知道能怎么办,连大长老都没办法,她又能如何?呵!莳音嘲讽一笑,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家族。 莳音晓得无论如何是要重走一遭十六周岁那天的事了。她麻木的看着十六岁的自己无意间走到刑罚堂阁楼的外走廊上,两个刑罚灵者刚将一个被处死的叛徒从刑罚堂南门的走廊拖下去。叛徒的灵魂从身体里飘出,发现十六岁莳音能看到她,接下来求饶命,求超度,各种反思说自己不对,然后是十六岁的莳音惊惧下冲破了预主下封印,不仅觉醒为灵者,同时觉醒为预者,是为:预灵者。 再然后是突如其来的灵力爆发将刑罚堂周围数十米化为废墟,其中牵连着死了五个人,除却拖住叛徒的两个灵者,还有刑罚堂当时正在当值的三位灵者。 巨大的爆炸声及冲天的火光将本为给十六岁庆生的众人引到刑罚堂,发现觉醒的莳音正被一层薄薄的紫色雾气托起升在火焰半空。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莳音觉醒为预灵者。 隔着嘈杂的人群,时隔一年又三个月,在幻境里莳音看到了父亲扶着母亲跌跌撞撞跑出来,母亲看到火光中的自己,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倒在父亲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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