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昨天的张科长,可能这会儿就开始找服务员点歌《今天是个好日子》了,但是今天农研所的小同志可能更专注于工作本身,又发现了什么问题,叫了李斐一声。 李斐如梦初醒,有些忙乱地扔下一句“有人叫我”就转身了,朝着小同志那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刚一下地,左脚啪嗒一下踩进了人家去年挖出来落满了雨水的树坑。 他可能以为木绵没有注意到,僵硬了一瞬,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就踩着那只湿了的鞋继续工作了。 幸好这是夏天。 木绵暂时也不想拆穿他,就这样算了。 等李斐那边的事情忙完了,时间已经是中午,这边的农研所同志同样安排了一顿饭,但李斐坚决地拒绝了,这次的小同志刚好也不是什么社交老滑头,被拒绝了几次也就算了,李斐成功地逃脱了一次令社恐绝望的午餐。 开车上路,离开了小围村的村口,李斐很明显地长出了一口气。 木绵见此,没憋住又笑了出来。 李斐听见了她的声音,扭头看她,可能是刚刚被调戏的余韵还在,他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用鼻子哼了一声。 木绵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犹豫了一下,才问出来:“你在哼?” 李斐大概这会儿也觉得自己有点离谱,但哼都哼了,也不能把时间倒流,只能死鸭子嘴硬地说:“不让?” 木绵又笑出来了:“让啊,鼻子跟嘴都长你身上,我哪能不让呢?” 李斐又哼了一声。 木绵笑得要死。 李斐握着方向盘,听了一会儿她的笑声,终于忍不住了,目视着前方说:“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木绵:“多正常?就像是你一脚踩进水坑里还能继续走路那样正常?” 李斐:“…………” 他成功地被她封印了。 木绵心里美极了。 她现在觉得,其实过去那样对李斐的心事反复地猜来猜去没意思,伤人更伤己,就这么个人,一个社恐又嘴笨的憨子罢了,她只要勇敢一点,脸皮厚一点,他还不是只有被她拿捏的份儿。 和臭男人相处的法则就只有一个:我爽了就行。 两个人在集镇上找了一家全国一个模样的沙县小吃对付了中午饭,而后,李斐开着车,带着她去往鹤川孤儿院。 车子在乡间的水泥路上行驶,水泥路并不宽阔,最多只能容纳两辆车子行驶,但这儿毕竟人少,又是中午,大部分时间长长的道路上就只有这一辆车。 夏季草木繁盛,路边的蓬草长得很高,郁郁葱葱地从篱笆上溢出来,刚好有风,吹动的时候仿佛画卷。水泥路的一侧是一条宽阔的河流,在正午的阳光下滚动着金色的波涛,看久了就会让人觉得目眩。 木绵一直都在看外面的风景,她觉得很美,于是也叫李斐:“外面的路真好看。” 李斐这会儿缓过来了,语气也平静了下来,他说:“是很美,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我上小学的时候,这条路还是泥巴路,每次骑自行车都要很久,灰也很好,现在回来,如果没有导航,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走了。” 木绵回头看他,思索了片刻,她问:“你现在对孤儿院里生活的记忆还清晰吗?” 李斐沉默了两秒才说:“许多事情已经记不住了。” 木绵刚准备说什么,但李斐的下一句话就出现了。 “但也有忘不掉的事情。” 木绵蓦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些忘不掉的事情,是好的居多,还是坏的居多呢? 建立在对李斐整个人的了解上,她并不敢报以什么积极的期待。 李斐说完刚刚的话,就不再表述他对于孤儿院的了解了,只是又补充了一句:“很快就到了。” 随着他的声音,道路渐渐辽阔了起来,过了一个弯儿,一所孤儿院的大门出现在木绵的眼前。 这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建筑物,从外面看上去,格局有点像是一所学校,高大的铁门把内外分开。今天是周一,大概年纪大的孩子都出去上学了,孤儿院里看上去很空荡,没有几个人在院内的空地上待着。 李斐本来准备把车就直接停在孤儿院前的大片空地上,但木绵忽然想到什么,她对李斐说:“开过去,停在别的地方,过会儿我走回来,偷偷进去看。” 李斐“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木绵又问:“我可以隐身带你进去,但是你想进去吗?如果不想的话,你在车里等我,我隐身的话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李斐却说:“我跟你一起。” 木绵思考了一下,说:“嗯。” 十分钟后,木绵和李斐才回到了孤儿院的门前,此时的他们已经隐形了。木绵这段时间使用魔法的次数比较多,熟练度大大提高,也能稳定地带着李斐隐形了,只是需要牵着李斐的手腕而已,她的大拇指刚好放在李斐的脉搏处。 他们并肩从孤儿院的门前走了进去,在路过大门的那一瞬间,木绵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李斐的脉搏变快了。 她回头看他,他没注意到她的视线,而是望着对面那栋楼的某个方向。 木绵把视线也投往那个方向,却不清楚他在看哪个位置。 今天这一次来,木绵主要是为了摸清这所孤儿院的情况,搞清楚那位小异能者的生存环境,于是,她的目标只是在这里走动一下,观察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状况。 院内三栋楼,木绵想了想,拉着李斐走向了他刚刚看向的那栋楼。 他们一层一层地往上走,一切都看上去很正常,窗明几净,如果有什么巡视组要来,光看这个整洁度也会给这家孤儿院打个高分,跟特备局完全是两种画风。 但是,哪里还是不对劲。 尤其是想到那群孩子吃饭时低着头的模样,还有她身侧手心逐渐发冷的李斐,她无法告诉自己,这里是正常的。 走了一会儿,他们走到了四楼。 踏上四楼的那一刻,木绵察觉到李斐的脉搏又变快了。 同时,风中还隐隐传来了小孩的哭声,很细弱,像幼猫,也像是快要断掉的丝线。 这是一种成年人完全没办法忽视的声音,作为人类,对幼崽哭声的敏感是刻在基因里的,但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似乎什么都没听见,面无表情地下楼了。
第40章 一面包车小朋友。 木绵回头看那个下楼的成年人, 疑惑之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愤怒。 一个孩子在哭,而你居然能装作没听见? 她怒目瞪了那人好几眼才继续朝前走。 没多久, 木绵和李斐就站在了一扇房门前, 门没有关进,留了一条很窄的缝,那个小猫般的哭声就是从门缝里传出来的。 木绵犹豫了片刻, 才推开了这扇门。 一瞬间, 她像是被扔进雪山的人, 被铺天盖地的白色淹没了。 这是一个面积非常大的房间, 大概有教室的容量, 但是室内除了一张床, 空无一物,地面是空白的,墙面是空白的,天花板上只有一根灯管。就算是那张床上, 也只是整整齐齐地摆了一个小枕头和一个薄被子, 床头靠墙处放了一个杯子, 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看上去根本就不是活人能居住的地方。 木绵只是站在门前, 朝里看, 就忽然有了一种一个人对抗整个世界的孤独感。 她急忙把视线挪到了窗外的那棵老槐树上, 这个房间后面对着的是一片辽远的旷野,有风从很远的地方吹过来, 路过槐树的枝叶, 于是整树的绿叶都跟着晃动了,还有些靠近窗框的叶子在轻声地敲打着玻璃,发出沙沙的声音。 在夏日的午后, 成年人的眼里,这确实是算得上是风景,值得拍照发上社交平台。 但如果把时间变换,变成午夜,把那些不停敲打窗户的槐树枝放在小孩子的眼中,这一切和恐怖片还什么区别? 木绵忍不住地握紧了李斐的手。 这棵树,他小的时候有吗? 他也被这样关在这个房间里面过吗? 木绵没问这些问题,但其实问不问都一样,答案就在她的心里。 她忍不住地暗骂一声,她这个魔法少女当到现在,怎么到哪里都看见的是李斐的悲惨经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李斐。 他是活体苦菜花吗? 木绵骂了几句才停下,现在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那个正在哭的孩子找出来。 但她的视线在整个室内巡查了好几圈,还专门弯了腰看床底有没有东西,居然没有找到这个孩子。按照常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她肯定室内有人,这个房间也空得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躲藏了。 所以,难道在哭的小孩就是那个年幼的异能者? 想了想,木绵拿出了手机,碰了李斐一下,而后,她在手机上打字:“空间系小修真者应该就在这里,他用空间异能躲起来了。” 李斐很快就回复她:“我可以把他搜索出来,很容易。” 让李斐直接把他找出来确实很简便,但是…… 木绵回复他:“先别,这样太简单粗暴了,如果不是很难过,肯定不会躲起来哭的,强制性地把他挖出来不一定是好事。我还是尝试一下哄哄他,让他自愿出来更好一点。” 说完,木绵站在门边,用手指郑重地敲了三下门板,友好又温柔地问:“是哪位小朋友在哭啊?是不是被人欺负了,魔法少女来了,帮你出气噢~” 三秒之后,没人理她。 本来他们把门推开的时候哭声就停止了,这会儿室内就更是安静得不行,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清楚。 其实这个场面也在木绵的估计范围内,所以她一点儿也不丧气。 当然,这里也要感谢李斐这个顶级自闭儿对她的磨练,她的心态和面对尴尬的能力都不是寻常人能够比的,一个涉世未深的小朋友罢了,她必然可以让他放下心房,走向大姐姐的怀抱。 木绵这辈子都没这么社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就像是狼外婆一样在房间里自说自话,问小朋友怎么了,哭什么,有什么喜欢的动画片,看过《魔卡少女樱》没有,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她的独角戏唱了很长时间,口水都快熬干了,李斐拍了拍她,示意她看手机上的信息。 他在信息里写要不然还是让他使用异能吧,木绵再一次拒绝了。 他又写,要不然他来哄? 木绵回复他:“算了吧,你一男的,声音一出来就像是狼外婆,别捣乱了。现在是魔法少女的专场。” 李斐回复给她六个点:“。。。。。。” 木绵没憋住,笑了一声出来。 放下手机,木绵又开始努力,她絮叨了一会之后还找了个动画片在手机上放,把手机放到地上,让那个小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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