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门大得引来不少人观望。 她伸手就要抓妙果的衣领,凶神恶煞地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敢冲撞我们将军夫人!今日不留下五十两银子就等着上衙门吧!” 她没能抓到妙果,沈钰安抬手作势去拦,其实并没有碰到她,婢女的手腕却是被火烧了一样灼痛难忍,她惨叫着查看自己的手,上面却什么也没有。 沈钰安散漫地甩了下手,他面上保持微笑,将扶着那位柔弱夫人的妙果提回来:“夫人,请管好您的婢女。” 不知不觉中,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或明或暗地围个圈子看热闹。 那位将军夫人有些难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伸手去拉仇视着沈钰安的婢女,因为声音太温柔所以显得没什么底气,一点威慑力也没有:“阿欢,不要这样,是我不留神……” 叫做阿欢的婢女眼睛瞪圆了,一脸凶相,不敢冲着比她还高的沈钰安撒气,也不敢再找妙果的麻烦,就粗鲁地去扯柔弱的女主人:“夫人下次还是小心些!您怀着孩子呢,自己出了什么事倒平白叫老夫人磨磋奴婢!” 那位夫人并没有因为怀有身孕而丰腴,瘦弱的身子被阿欢拉得趔趄:“我、我以后会注意的……” 阿欢拉着人走,走出去几步又转头指着沈钰安放狠话:“你们最好别再犯到我们夫人头上来!不然将军饶不了你们!” 将军夫人拦不住她,一直低着头说“对不起对不起”,妙果看见她的泪水扑簌簌地掉。很快她就被阿欢强制性拉走了,一场热闹没闹起来,周围人也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将军是什么?”妙果小声问沈钰安。 看了半天戏的蔺游听了一耳朵,想加入团体抢答一下,沈钰安看他一眼,他便讪讪地缩了回去,沈钰安这才开口:“没什么特别,无聊的人想出的一种无聊的官职名,要打架很厉害的人才能做这种官。” 没读过几天书的妙果听懂了这种接地气的解释。 蔺游在旁边觉得哪里不对,但觉得沈师兄说的好像也没错。 他最后拍拍脑袋转移话题:“我不记得这里是哪位将军的故乡……沈师兄,你知道吗?” 这是个蠢问题,先不说沈钰安已经离开朝廷四年了,就算他还在京中,多半也不会记得哪个凡人的故乡在哪里的。 所以沈钰安用一种看傻子的包容表情问答他:“我在朝中为官时不曾听闻,许是这几年新晋升的将领吧。” 晚风躁动,这个小镇的花香实在浓郁,沈钰安脑海中不断交替着一些画面,支离破碎的拼不完全,他用力掐了掐眉心,分出额外的心神照看小师妹走路。 找到的客栈比不得京中,叫它民宿可能更贴切,一楼是掌柜自己家人居住,二楼空出几间房接待客人。 妙果自然得跟沈钰安一间房。 “掌柜,劳烦晚上做些清淡的小菜送来。” 沈钰安难得没个笑脸,点漆一般的眸子懒散垂着,拉着妙果上楼,蔺游跟在后面小声道:“沈师兄……明日有什么安排?是不是先商讨一下好做安排……” “巡抚大人,此行是你要来青阳镇查案,我自然是听你的安排,”沈钰安手肘抵着门框,面上看不出来,但已经头痛难忍,“再者说,明日的事明日再安排也不迟。” “啪”地一声,房门在蔺游眼前冷漠关上。 他紧了紧衣领,没好意思说其实他有点怕,能不能在夫妻两个房里打个地铺。 屋子里,妙果看着沈钰安关上门,挥袖丢了个清洁术,略显破旧的房间立刻焕然一新。 他脚步不停地绕过小屏风,自顾自解衣脱靴上床,被褥没动,估计是还有点嫌弃,不出片刻就躺的无声无息,像是睡去了。 他好像忘了妙果也在屋里。 “……” 师兄可能确实不舒服,他自己嘴硬说没有,但其实来了青阳镇以后,人就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妙果左右看了看,其实她想把三姐放出来透透气,但师兄在睡觉的话,放出来就会很奇怪,所以还是算了,明天再一起到街上逛一逛吧? 这么想着,妙果放轻脚步,挪到了靠窗的桌案旁,这一块的木质地板铺了颜色绚丽的地毯,她没找到坐垫,隔着粗糙的地毯还能感觉到木板的硬度,就这样跪坐一晚上明天肯定走不了路了。 低着头在小荷包里掏出来一个蒲团,善解人意的三姐还附赠一床晒过的粉碎花锦被和柔软褥子,妙果忙忙碌碌地在桌案边搭了个柔软的小窝,满意地拍拍,今晚可以睡在这里啦。 她不是个爱笑的小姑娘,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表情,只有很偶尔的,一个人的时候,有什么让她满意的事情完成,她的嘴角会轻轻地弯出一个很小的弧度。 原来小师妹笑起来右边脸上会有个小梨涡啊。 沈钰安一动不动地想。 妙果转个身,脸上的笑容没收回去,就看见沈钰安无声无息地坐在床边,穿着雪白罗袜的大脚踩在木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知道多久了。 “师兄?我把您吵醒了吗?”妙果小声保证,“对不起,您继续休息吧,我不会再发出动静了。” “笃笃”两声,掌柜妻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客官,您的饭菜来啦,还有两桶热水,晚些我们就不起来烧水的啦。” 妙果过去开门,接过东西回来,发现刚才不理她的沈钰安从床上挪到了她刚刚铺好的小窝里。 他用粉色的碎花锦被把自己包起来,脸色雪白,疲惫地闭着眼:“过来坐下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妙果味同嚼蜡。 她将碗筷送到门口的托盘里,到屏风后的梳洗架认真洗漱一番。 淡淡的甜腥味儿漂浮在空气里,妙果吸了吸鼻子,以为是讲究的师兄点燃了什么熏香,擦干脸想出去问问沈钰安今晚她睡哪里。 沈钰安包在被子里坐着,等妙果走近,睁开眼睛看着她,黑色的眸子里雾蒙蒙的:“小师妹,头疼。” “……”妙果沉默。 太可怕了,他是在撒娇吗?想不到师兄居然有如此柔软的一面。 事实证明,比师兄疑似撒娇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师兄,你、不是,这是什么?” 粉色的碎花锦被下探出一条银光闪闪的长尾,排列整齐的鳞片摩擦着妙果的脚腕,由粗变细的尾巴尖很快在她纤细的小腿上勒出一圈一圈暧昧的红痕。 “小师妹,我头疼。”始作俑者避而不答,雪白的脸颊染上红晕,胸膛起伏。 隐藏食欲的野兽伪装得无害美丽,小腿上缠着的尾巴越发收紧了。
第23章 23.怨河(四) 妙果的小脸吓得白刷刷的。 难怪师兄总说凡人凡人,原来他真的不是人吗?可她没看出哪里不对啊…… 藏起来的尾巴被发现了,沈钰安干脆任由碎花被滑落。 他上身只剩下一件敞开胸膛的纯白里衣,下身却是一条盘起来三圈还不止的银白色蛇尾,尾巴舒展蜿蜒出去纠缠房间里另一个活物。 馥郁的甜腥味道更浓,原来突如其来的甜腥味儿来源是他。 他这幅样子看上去委实和人类关系不大,微微上挑的眼尾晕开桃花色,画面妖冶又诡谲。 妙果吓到无意识地灵力外溢,脚下爆出两根藤蔓迅猛地朝着沈钰安而去。 这是她还没遇到沈钰安之前就学会的自保方式,催生两根藤蔓保护自己,在正式开始修炼之后,沈钰安让她催生出藤蔓后立刻主动绞杀,力求做到一击毙命。 练习了个把月,现在下意识催生的藤蔓却飞向了沈钰安。 出乎意料地,长了蛇尾的沈钰安被她一下缠住了脖子倒在地上,双手抓住褐色的藤蔓阻止它勒断颈骨,尾巴也松开了妙果,在地板上无力翻腾。 他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低沉痛苦的喘息声惊醒了妙果,虽然此刻身体出现了奇怪的变化,但这的确就是沈钰安无疑,空有妖形,却无妖气。 “师兄?” 沈钰安看上去那样脆弱,妙果立刻抬手挥散了藤蔓,犹豫着要不要去扶起师兄看看。 却不想气若游丝的沈钰安突然发难,灵活的蛇尾勾住妙果的腰把人直接拖着摔进了自己冰冷的怀里。 他用蛇尾一圈一圈缠紧了妙果,翻身而上张口就咬住了她脆弱的咽喉,两人在乱糟糟的被褥里滚作一团,妙果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师兄!” 他太可恶了!居然是装的! 沈钰安的牙齿变得尖利,直接刺进皮肉里,他舔舐着脆弱好骗的小猎物,清甜的血尝起来味道不错,他愉悦地应了一声:“嗯?” 被一口咬住致命部位的感觉太可怕了,妙果在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舔舐下艰难地想要扭头,喉管却被不紧不慢地重新含住。 妙果不敢动了,她牙齿打颤,磕磕巴巴地喊:“您怎么了……师兄,我是妙果呀……” 小猎物香香软软的,说话还会发抖,真是惹妖怜爱。 沈钰安暂时不饿,所以他只是叼住小猎物的一块皮肤吮吸啃噬,等白嫩的皮肤留下鲜红的印子,他才抽出空控诉她:“我说我头疼,你为什么拿绳子绑我?” 他说着,很看不起似的哼一声:“破绳子,很容易就断了。” 妙果觉得脖子疼,但她的手被缠住,根本不能去摸摸看到底伤的多重,沈钰安说完这句话又埋头啃她,她有种活生生被进食的错觉。 他却并不急着将她嚼吧嚼吧撕碎吞下,虽然言行少了人类智慧,只剩下狡猾的蛇类本能,但看上去还勉强能沟通。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师兄……我帮您拆开发冠好不好,拆开就不会头疼了……”妙果这么哄他,有些害怕他再一口下来自己脖子就漏风了。 他是人形的时候她都打不过他,他变成半蛇她更不可能打得过他,只能先让他离她远点,放开了就把人先捆起来,看看有什么办法让师兄恢复正常。 沈钰安用看似清醒,实则混沌的脑袋思考片刻,同意了小猎物的建议。他懒洋洋地躺回被褥里,把小猎物卷到自己精悍有力的腰腹上跨坐着,开恩似的道:“拆什么?拆吧。” “……”妙果的手从他腹部结实薄韧的肌肉上默默挪开,觉得实在是冒犯师兄了,如此境况,她绝不可能趴在他身上去给他拆头发。 转了转聪明的小脑瓜,又轻言细语地哄他:“您放开我好不好,我够不到您的头发呀。” 为了让他放心,她还特地加了一句保证:“我不去别处的,您松开些好吗?” 沈钰安可能觉得烦了,“啧”了一声,撑着地坐起来,后半部分的蛇尾拱起,将跟着后仰的妙果颠得贴回他的胸膛上。 妙果的手被迫撑在他肩膀,头一回居高临下地和他对视,这样的姿势妙果就能碰到他的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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