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就是香茅子带着辛崀往黄石镇去的那条路。 只不过辛崀他们绕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个时候香茅子已经带着辛茂快走到了王家老铺。 二喜跟山扬子打算进村了。 “你们进去之后,无论家里什么情况,都不要磨蹭,赶紧拿了最最紧要的东西出来。切切!记住没有?”辛崀又叮嘱了一次。 二喜和山扬子满口答应了。 然后,他们这一去,就没踪影。 大家在村外侧着耳朵听着,等啊等啊,等到双脚轮换站累了几次,也没有等到两个人回来。 一丝声息都没有。 村子里的狗都没有叫,鸡也没有鸣。 进去的二喜和山扬子就跟被吞了进去似的,再也没有一旦声息了。 “情况不对啊。”辛崀喃喃的说。 “他爹!”辛娘子紧紧掐着辛崀的胳膊,捂着嘴巴开始流泪。 “接下来是谁?再进去两个人瞅瞅,如果还没有消息,那就不看了。估计里面已没有活人了。” 接下来的两个人是王娘子和庄顺子,他们两个一个家里有孩子,一个家里有老娘,都是死都要进去看一看的。 辛崀依旧把赶紧出来的话再三叮嘱,二人同样答应了。 看着他们一无顾返冲进村子的背影,大家都把心悬了起来。 可这次,出乎意料的,两个人都回来的极快。 庄顺子甚至还把他老娘囫囵个的给背了回来。 而王娘子则眼睛通红,什么也没有带出来。 众人连问这是怎么了。 王娘子家里门窗都被撞碎了,满地的血肉碎渣,她儿子找不见了,地上只留了一只沾血的小鞋。她捏着这个小鞋,泪流不止。 众人难过,看来那凶兽真的去村子里祸害了。 大家又追问庄顺子和庄老娘,可偏偏庄老娘什么都不知道。 她人老了,眼也花,耳也背,昨晚早早就睡下了,为了让顺子好回来,连门都没有闩。 就这样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老人家早早起来,去村口的井边打水,回来生火做饭,已经吃了两顿了。 庄顺子回家的时候,老太太正拿着菜刀墩菜板剁菜呢,咚咚咚的还挺响。 这就奇怪了,怎么老太太一点事都没有?! 那是不是说,除了老太太,村子里还有别的人啊。 这次庄顺子的成功,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大家都打算立刻回家去接亲人。可是辛崀拦下了大家,他坚持还是应该两个两个的进去。 辛娘子也着急,她跟辛崀说,“他爹,要不咱们就一起进去吧!” 辛崀非常坚持,“不成,这怪兽万一忽然凶性大发,那就连锅端了!” 在辛崀的坚持下,大家依旧按照抽签的顺序,两个两个往村子里走。 然后,意外又发生了,这次去的两个人又遇到了凶兽,一个被追着啃,另外一个吓破了胆的跑了出来。 大家确认了,凶兽果然在村子里。 夜深了,大家只能再次躲进山林中。等待着下一个白天的到来。 就这样,他们跟凶兽捉起了迷藏,也渐渐的,他们通过无数的鲜血淋漓的试验得到了一些规律。 凶兽,早中晚最爱吃人。 当它吃饱了,会有一个时辰的打盹期。这个时候如果进村子会相对安全。 但也只是相对而已。不走到它近身十丈处还好,如果靠近十丈,它就会闻到味道,依旧会起来狩猎。 再后来,村民发现,如果把身上弄得臭臭的,会有效降低它狩猎的范围。 这么一来一回的试探,就用了十来天的功夫。 从村里真的找出来十几个幸运的人,可是他们这边有折损了十来个人。 辛崀和辛娘子的排位比较靠后,当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大门洞开,满地灰尘杂草,院子里一片狼藉,什么都没有了! 辛娘子几乎崩溃的当场大哭。辛崀狠狠的捏着她的嘴巴,把她拖出村子。 看过家里的惨状,辛娘子以为辛茂和香茅子都被凶兽吞了去,甚至连块肉、连只鞋都没留下来。这种想法日日夜夜折磨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当村子里最后一户人家都被搜查过后,大家就决定往黄石镇这边来投靠。 也亏了他们磨蹭了这段时间,要是早来就会正赶上时疫,那恐怕又是另外一轮的苦难。 当老弱病残的耶溪村村民赶到黄石镇的时候,正好看到黄安石带着队伍急匆匆的往府城方向赶路。 他们连忙靠在路边,不敢耽搁大人们的差事。 黄安石的军伍们忙着回去复命,此刻瞅都不瞅这些乡巴佬一眼,就旋风一样的刮过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耶溪村人才敢贴着路边,晃晃悠悠的往镇子里走。也不是故意晃悠,实在是这些天缺米少油,身体都虚弱的不行了。 沿着大路刚刚走到人流密集旺盛的地方,就听见脆脆的一声,“爹,娘!” 辛娘子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辛茂的叫声,她四处张望着,就看见一个穿着青白新衣服的大小子,长着双臂,跟一只小燕子一样扑了过来! 圆头圆脑,眼睛又大又亮。 正是她心头尖尖上那块肉,辛茂!
第24章 :初定与打算 明夷于飞! 辛娘子抱着辛茂嚎啕大哭,而辛崀则抱着他们两个,眼眶通红。这种九死一生逃出来的,见到家人那一瞬的感情释放,是在难以言表。 等到香茅子奔过去的时候,已经插不进去了。 她眼眶通红的站在外面,想贴过去,却又没有了位置。 好在辛崀还想着她,泪眼婆娑的对她招招手,香茅子连忙凑过去。辛崀的大手用力的按在她头顶,使劲的的搓了搓。 香茅子就感觉从天灵盖处有一股暖流压了下来。 这么多天的惊恐、疲惫、不安,全都一扫而空了! 这个时候,除了他们家,其他的黄石镇民和耶溪村的村民们也都纷纷相认。 经历了短短十余日,却几经生死的变故。 很多人的亲属已经永远的生死两隔。 大家相互打听着亲人们的近况。若知道尚且平安的还好,可当闻知有些至亲已经天人两隔,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嚎。 一时间,整个黄石镇哭声连成一片。 可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大家宣泄了一会情绪。渐渐的收起哭声。相熟的人家自拉了亲戚去投靠。 没有亲戚的也开始在黄石镇四处寻找落脚的地方。 辛娘子也从失而复得的欣喜中恢复过来,开始思量如何落脚的问题。 她这个时候才有心情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辛茂。 她发现辛茂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合身,但却簇新,而且是从没见过的体面款式,浅白色的长衫,外面还有深色的罩袍。头发也整整齐齐的拢起来梳好。个子长高了些,气色精神都好。 这再也不是那个流着鼻涕,整天在地上撒尿和泥的儿子,倒向是城镇里有钱人家的少爷了! 辛娘子欢喜的什么似的,恨不得自己也有仙人的录影法儿,把辛茂此时此刻的样貌永远的刻录下来才好。 辛崀也高兴,不过他素来是个性子固执低调的人,故而只是板着脸心里高兴。 他还瞅了瞅香茅子,见香茅子也套着同样的衣服,看起来同样体面又大方。 看来,这两个孩子在黄石镇生活的很好,没有受到虐待和折磨。 辛娘子问,“大茂,你和你姐住在哪里?” 辛茂如实说,“我和姐姐住在四鲜楼里。” 辛娘子又问,“四鲜楼是什么地方?谁家的?干啥的?” 辛茂回说,“四鲜楼是黄石镇最大最气派的酒楼,连仙人路过来都会进来坐坐的大酒楼!可气派了。四鲜楼是陈掌柜家的。” 辛娘子大吃一惊,“那么豪华的地方,你们咋能去得?!” 辛茂很奇怪的看着辛娘子,“怎么去不得?我们又不是在里面做客人。我们是在里面做工啊。” 辛娘子听了,先是放心,而后又心酸,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又大把的流了出来,“可怜我儿,小小年纪就要做工了,真是让人好生心疼啊,呜呜呜……” 说着她开始抱着辛茂又哭了起来。 辛茂却已经过了最初悲恸期,如今被他娘抱的死紧很不舒服,外加辛娘子这半个月都在山林都躲藏,身上的衣服没变成布条还能蔽体,那已经是她小心再小心的结果。 可是实在是没办法避免又脏又臭的结果。 辛茂就用力推拒着辛娘子,挣扎不过,就大声叫,“哎呀,你别哭了。又不是我做工,是我姐啊!你抱她哭去。是她求着掌柜的收下我们,用做工抵账。天天鸡不叫就爬起来,晚上到了三更还不睡呢。你赶紧去抱她吧!” 听了辛茂这么说,辛娘子也反应过来。辛茂虽然最近长了些个子,也堪堪才够三尺高的距离,如何能有人眼瞎到收他做工。 就算让他干活。端盘子还够不到桌子,洗碗端不起水盆。这种萝卜丁的身高,那是只能添乱的时候。 辛娘子这才讪讪的放开辛茂,对香茅子说,“你也辛苦了。” 这一句看起轻巧的问候,却是以前没有过的。 辛娘子原本姓杨,是溪若村的人。 嫁给辛崀是因为辛崀肯出一两银子的彩礼,她爹娘为了凑钱给她兄弟娶媳妇,就把她嫁了过来。 她嫁过来之后,才发现辛崀大了她好几岁不说,且前头已经娶过一头老婆。 因为身体弱,生完孩子挺了两年就死掉了。留下一个黑不溜秋的丫头片子。 她这一颗恨嫁少女心全部落空,嫁了黑塔似的沉默严肃的汉子不说,还一进门就当了妈。 这种心理落差,她不敢对着辛崀发作,却忍不住对着香茅子恶声恶气起来。 再往后,她生了自己的孩子,而且是个男孩子! 这种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是她自己的崽,怎么看,怎么好。而且因为从小在娘家的生活,她越来越觉得,只有男娃,才是金命。 女人天生就贱,就是伺候人的,指望不上。生了男娃,辛杨氏越发在辛崀面前能抬头说话了。 她再教训香茅子,辛崀也是只是皱皱眉头,却没有阻拦。 辛杨氏不算是个恶毒的后娘,她没有刻意的去磋磨、虐待香茅子。可她待香茅子也算不上好,顶多也就跟家里的鸡啊、鸭啊差不多,知道是自己的物儿,闲时偶尔会撒把米,如果心情不好,也会去踹一脚。 所以在辛杨氏的眼睛里,这个黑不溜秋的丫头,只要不碍眼,就可以放在一边凑合着养着。 反正等到她大了,也是说亲给别人家,换回来的彩礼留着给辛茂娶媳妇。 香茅子,只是一坨还没有长大的彩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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