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师只是轻轻揉了揉香茅子的头发,点头,“很好,那你今天先把这一百个字反复练习,童声蒙读也要每日背诵。回头为师给你讲述里面的道理。” 香茅子见程师没有生气,就放下心来,脆生生的答了一句:“哎!” 程师就溜达开去,开始对其他的学生进行考问和新作业的安排。 一时间课堂里哀鸿遍野,嗡嗡作响! 嗡嗡声是那些昨晚偷懒没背的学生们趁机赶紧背,希望一会不要死的那么惨。 可惜他们可没有香茅子过耳不忘的本事,估计少不得要被程师打手板了! 香茅子则虔诚的铺开纸张,又扎着手跟螃蟹似的开始练字了。 香茅子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聪明的,相反,她一直觉得自己很笨。因为后娘一直骂她,死笨死笨的! 所以,香茅子笃信两个原则。第一个原则就是笨鸟先飞,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挑最重要的先做。 做一点,少一点。比别人先做两分,你就多了两分机会。第二个原则,就是要认真专注。 这个道理,其实香茅子并没有想得很清楚,她只是单纯的做什么事都专注。 哪怕在家里洗个碗,她也死定着拿碗反反复复的检查,唯恐漏掉哪里。 她这个性格就造成了,无论她做饭、劈柴还是其他杂事,就一门心思的沉浸进去,很少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有时候后娘唤她,也听不到。 辛娘子就总以为香茅子是在跟她作对,气得三天两头揍她。香茅子没办法解释,她只是太专注了,以至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而已。 香茅子想过改,可是不成,一旦她分心那就什么事都做不好了。最后只能忍着打。 香茅子开始写字了,她觉得,先生给的字肯定是好的,那么所谓学写字,就是要跟先生写的一样,才算吧! 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在学堂里,哪怕五岁的孩子都知道,你只要能按照正确笔画写出来,就算你会了。可香茅子不知道,她刚来还没有朋友,因此也没有人告诉她。 这种以为要写出跟先生差不多的字,才算学会的标准,就这么坑爹的被香茅子认准了。 香茅子盯着程师今天写给她的五十个大字,默默背诵。这次,她并不是背诵这些字都读什么,她已经记得了。她背诵的是这写字的样子和结构,一会好照着写。 香茅子的专注甚至到了一个偏执的地步,她没办法看一眼写一笔,她一定要先看,把所有的细节都记下来,然后写的时候,就只盯着纸和笔,用自己脑子里的记忆把那个字拓下来。 这种学习方式,在很多人眼里,就是笨拙。 因为她经常直愣愣的盯着纸张发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张着眼睛睡着了! 辛茂在旁边似模似样的一会摸摸书,一会摸摸笔。然后拿着毛笔横抹一道,竖写一道。 香茅子在发呆,其他小伙伴都在忙着背诵自己的功课,提防先生抽查,自然没有人搭理他。 过一会,他无聊了。就开始摇头晃脑的左看右看,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结果他这么一折腾,倒让程师发现了。 程师忽然想起来,这还有一条漏网之鱼!连忙走过来,让辛茂站起来。 对于辛茂,程师内心充满了期待。 先说辛茂是个男孩子。香茅子就是再聪明,顶多再读两年书。 然后她就要开始相看人家准备嫁人了。 但是辛茂不一样,他年纪还小,又是个男孩子,将来能举功名,出仕途。 程师甚至想,他不用太聪明,只要有香茅子的一半,甚至三成!就可以传他衣钵了。 被程师点名的辛茂,浑身僵硬的站起来,满脸错愕。 程师说,“昨天,也给你写了五十个大字,纸呢?” 辛茂连忙翻了翻,才在一摞纸张的最下面,把程师给他写的那张纸翻了出来。 程师说,“你念念看!” 辛茂傻了。 昨天初来学堂,他忙着四处看热闹。 就算程师给他写字并教导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也有一半的心在外面溜号。 此刻头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墨字都仿佛飘浮了起来,在空中乱飞,他却依然一个也不认得。 他涨红了脸,憋得脖子都粗了,却没办法张口。 程师以为他可能不好意思,就安慰他,“忘记也不要紧,只捡你认得的念一下。” 辛茂又瞅瞅那张纸,依然一个也不认得。他只能低下头,轻轻晃动小脑袋瓜。 程师惊讶,“摇头是什么意思,你莫非一个都不认得?!” 辛茂偷瞄了程师一眼,不敢点头,又低下头去。 这番作风如何让程师不明白,这小子竟然一个字都不记得了! 程师气得不轻,大喝,“如此顽劣,伸出手来!” 辛茂大惊。 程师直接扯过他的小手,摊开手板,戒尺挥落,啪! 啪!啪!用力打了三下,戒尺落下的时候甚至带起了呼啸的风声! 但辛茂在学堂里挨打的时候。 辛崀和辛娘子正在更房那边涂刷白垩粉,两个人弄得跟雪人似的。 当太阳高照之后,周围的街坊邻里听到这边的动静,都凑过来看。有好热闹的就跟他们搭讪说话,问他们从哪里来,是什么地方的人。 辛崀这个时候是不好说话的,都靠辛娘子自来熟的跟大家周旋。 结果三问两问,就让邻居们知道了,这两个人是香茅子的父母! 嚯!这下可了不得。 邻居们的嘴脸立刻变了,热情的无以复加,好像他们是一个爹娘生下来的兄弟般。 东家送来梯子、斧刨锯锤等物;西家找来了油漆江湖;前街送了板凳桌椅,后坊拿来被褥窗帘…… 有人的出人,有物的出物。 一传十,十传百。来来回回在小院子里进出的能有几十号人。 等到辛崀和辛娘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家都告辞回家吃午饭去了。 而这个时候,房子的瓦片补齐了,屋子打扫涂白了,窗户纸都是新糊的,灶台用湿胶泥抹好了,连灶台里都生了一堆火,炉子上有一个锃亮的大铁壶滚着水。 屋子里床有了、桌子板凳有了。床上挂了帐子,床后有个新马桶。桌边有柜子,柜子上有茶壶茶碗; 桌子上放了油灯烛台,窗户被支开,里面轻轻飘着窗帘。 辛崀又看了看院子,里面铺好了石头拼的路面,杂草都被清走了,甚至还不知道谁,给送来了偌大一盆丁香花,开的正好,满院子清香四溢…… 辛娘子被着阵势吓住了,她颤声说,“他爹,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辛崀就想起了陈掌柜的那句话:你们就放宽心在咱们黄石镇上住着吧,这镇子上下谁不感谢香茅子呢?!她呀,如今是咱们黄石镇的女儿了! 半晌,辛崀低声说,“我们大概变成了黄石镇亲闺女的干爹妈了。”
第28章 :辛茂读书苦恼多 明夷于飞! 中午放学了,香茅子和辛茂两个人又手拉手的回来。 蒙童的课业并不特别繁重,他们上午在学堂学习,中午回家吃饭,下午就可以在家复习和帮忙做活了。 大部分的孩子并没有这个自律性,下午不用去上学,他们往往吃晚饭,就满镇子的乱跑玩耍。 于是辛家一家人晌午时分就在四鲜楼的厨房碰头了。 辛娘子憋了一肚子的话要问香茅子。 见香茅子回来,她饭都不顾不得吃,先扯着香茅子来到角落里,问她这些天在镇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香茅子不知道她后娘又抽什么风,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 后娘说,“怎么镇上的人都对你看起来很好的样子,你这死丫头这几天到底做了什么?!” 香茅子心说:事情做下的多,但是这件事却可以告诉你。 于是她就从辛茂生病开始讲起,这件事她已经被问了好多次,那讲起来叫一个驾轻就熟。 香茅子从怎么跟春雨商量要去找药开始,如何穿过孙富户停满灵柩的院子、如何爬树翻墙、如何差点被府兵察觉、最后怎么在月夜下跟大狼一样的噬人鼠搏斗,最后遇到仙人。当然,香茅子没有说升仙令的事。 其实香茅子的讲述还是属于干巴巴那种,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夸张和讲述的人。 但一来这段故事她确实已经被好多人要求多讲几遍,实在是熟能生巧。 二来辛娘子关心则乱,她心细辛茂,开启了强大的脑补系统,竟然被吓出一身冷汗。 “我的天老爷啊!”辛娘子在心中念了一句。 倘若没有仙人,倘若没有香茅子,她的辛茂,此刻已经不在了! 再也不能活生生的,甜甜的扑进她的怀中叫她娘了! 难得的,辛娘子的眼圈儿红了,她伸手在香茅子的头发上揉了揉,和声的说,“可真是多亏了你!” 香茅子确实没当回事,她又不是为了辛娘子做的,谢不谢的她不在乎。不过被辛娘子和颜悦色的对待,这事还挺新鲜的。 辛娘子柔声说,“你这可对老辛家立了天大的功劳,现在全家都得感谢你。那后来呢,你拿了仙药回来后呢?” 香茅子说,“后来我就按照仙人的指点,回来后把仙药给大家都分了呗,人人都有。所以咱们黄石镇现在一个被时疫感染的病人都没有了呢!” 辛娘子不可思议的看着香茅子,“啥?!你说那仙药都给了黄石镇的人?你一点都没有留吗?” 香茅子摇头,“没有留。” 辛娘子的脸色又变了变,“那,你就没有说要点什么吗?” 香茅子奇怪的问她后娘,“要啥啊?” 辛娘子自然是指的是银钱这种东西。不过她又不好说的太直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用手指狠狠的戳中香茅子的额头,“死丫头,蠢笨蠢笨的。这可是仙人给你的机缘,你这摇头怎么就顺手散了!” 香茅子见她后娘一脸被割了肉般的疼痛,想了想,就安慰后娘,“那确实是我遇到仙人的机缘,可那机缘真的是给我一个人的吗?您想想,如果不是仙人知道咱们黄石镇的人都病了,能给我灵药和灵符? 我咋有那么大脸觉得这仙缘是给自己的? 这就好比有人托你给村子里的人带东西,你确实帮忙了,但那东西本来就不是给你的呀!” 后娘被香茅子噎得无话可说,只能不满意的嘟囔着,“那咱也得多留点吧,我看你就没想着你爹跟我呢!” 对于这点,香茅子无话可说。她其实也留了一部分,但是府兵第二次又去为难镇长,香茅子为了解决镇长的危机,这才不得不把所有的仙药都贡献了出去。 不过这事她不打算跟后娘说,一来仙药确实没有了,说了也没有用,只能平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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