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太上皇也回来了。留蒋文渊夫妻在宫中吃午饭。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就像在泰安农庄那样,一大桌子人热热闹闹的也挺好。 是夜,蒋禹清正在沐浴。景衍从后头滑进浴池,从身后揽住她的娇躯,在她耳边低语道:“娘子,可要对我撒个娇?” 蒋禹清转头在他的俊脸上印下一吻,媚眼如丝道:“也不是不可以,端看你的表现了......” 热气蒸腾,池水翻涌,荡起层层波浪。 一夜无话。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皇后不早朝。 蒋禹清睁眼,看到窗外明媚的阳光,貌似她也从未上过早朝。 起床洗漱,宫女摆了早膳,景衍带着三个孩子练剑回来了。 通常是他带着奕奕练剑,双胞胎在一旁看,顺便当个吹彩虹屁的拉拉队。 宫人们端来温水和毛巾,侍候着父子几人洗漱完毕,一家子坐在一起吃早膳。 景衍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酸黄瓜放进她的碗里:“今日休沐,可要回国公府去看看。” 蒋禹清点头:“要的。你要同我一起回去吗?” “好!” 吃过饭,一家子换了衣服,装上礼物,一贯轻车简行往蒋国公府而去。 路过李氏烧鸡铺时,蒋禹清被里头的香味吸引,遂让沧海停下马车,想去买几只童子鸡带上。 李氏烧鸡铺子前永远排满了队,只是因为时间早晚的问题,队伍或长或短罢了。她来的还算早,烧鸡铺子才开张没多久,因此排队的人并不多。 蒋禹清自觉的排在了队伍后面,一起排队买烧鸡的京城百姓认出她来,又惊又喜,一致想让她排前面。 蒋禹清笑着拒绝了说:“不必,我不赶时间,你们只管排前面就好!” 人们只好继续排队。 蒋禹清抬头看到烧鸡铺子门上的那个被刀砍出来的缺口,想起多年前的一桩旧事来。那时,她还借此大作文章,狠狠坑了敌人一笔来着。 如今匈奴已灭,祸患已除,时过境迁,那弯刀砍出来的痕迹仍然还在这里。 正当时,烧鸡铺子旁边的巷子里,突然传来阵阵的惊呼声,有人大喊:“救命啊,杀人啦!” 街道随即骚动起来。 不论何时,好奇和看热闹,似乎是刻在国人基因里的东西。 听到这喊声,众人顿时队也不排了,鸡也不买了,纷纷往喊声传来的方向跑去。全然把“杀人”两个字忽略了个彻底。 蒋禹清倒是不喜欢这场面,耐何这么多人往有可能是凶案场现的地方跑,她怕出事,不得已才跟在后面。 景衍也听见了喊声,从马车里伸出头来。因为顾及三个孩子,倒底没有下车。只用眼神给妻子传信,让她注意安全。一面让有为和无名赶紧跟上保护。 尚不等蒋禹清跑出多远,那巷子里就踉踉跄跄跑出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他身后不远处,一个面容凶狠又悲凄的妇人,拿着滴血的菜刀,在后面紧追不舍。 景衍怕妇人再伤人,冲沧海使了个眼色,沧海立即脚尖一点,运起轻功,踏着人头,几个起落就飞到了妇人面前。 只见一阵风过,妇人手里的凶器顿时消失不见了。 众人见状忙一拥而上,把妇人按到在地,还有人跑去报官了。 围观的人群中,恰好有位刚刚出诊归来,路过此处的医馆大夫,见状赶紧给男子包扎止血。 在等待官差到来的同时,那妇人即使被众人按住动弹不得,也还是忍不住怒骂:“钱金宝,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只要我不死,这辈子我追到天边也要杀了你。” 有旁人问她:“他是谁,你为何如此恨他,恨到要砍杀他的地步。” 妇人闻言,只是低着只是默默流泪,满脸恨意和悲怆,竟是半句话也不愿说。 这边一个老妇人挤上前来,抹着泪道:“月儿她娘,你这又是何苦?为了这么个畜生,搭上自己的命,不值得啊!” 旁人便问她:“阿婆,你认得这妇人。” 大娘道:“认得,她是我邻居,被砍的是她相公。” 众人大惊:“好狠毒的妇人,居然连自己的相公都要杀。这样的妇人,得浸猪笼!” 阿婆啐了一口,骂道:“你们知道什么!那是人吗,那是畜生,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成天好吃懒作,吃喝嫖赌,不做人事。 媳妇和闺女每天累死累活,替人洗衣挣几个散碎铜钱,全都被他抢了去花用了,不管家里人死活。 媳妇出去做工,让他看儿子,结果喝醉了睡死了,不管孩子,一岁的小儿子让野狗给活吃了。 三个闺女卖了两个,剩下最后一个,也在半个月前被他偷着卖给了一个早死的富家少爷配冥婚,给活埋了啊。 只因为人家给的钱多。那闺女才十四岁,十四岁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哪是人,说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他该死下十八层地地狱。” 众人一听,顿时惊呆了。反应过来后,立即松了手,并且赶忙将妇人扶了起来,连声道歉。 正给被砍男子细心包扎伤口的大夫,突然重重的将纱布按在了他还在流血的伤口上,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暗道疼死你个人渣龟孙。 若不是仅存的那点医德还限制着他,真恨不得一把毒药直接送他上西天。 人渣,不配活在这世上。 没一会儿,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带走了男子和妇人。围观的百姓们正义感爆棚,纷纷跟去衙门要给妇人作证,申张正义。 蒋禹清对沧海道:“目前看来,这妇人是个可怜的,砍人也是情有可缘。 辛苦你再跑一趟五城兵马司衙门,让他们仔细查查。若是情况属实,就传本宫的旨意,免了她的刑罚。 若是她愿意和离,本宫也支持她。至于那个男人,若真是个人渣,便处理了罢,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喏!”沧海领命而去。 出了这件事,蒋禹清也没有了买童子鸡的兴趣。重新上了马车。因为几个孩子还小,她并不想当着孩子们的面,同景衍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 因此,夫妻俩十分默契的谁也没有提。 回到国公府,吃完了午饭,蒋禹清把孩子们打发出去和他们的表兄弟们一起玩耍。 大人们坐在一起聊天,蒋禹清便说起回国公府路上碰到的这件事情。 陆氏说:“你小时候差点被拐卖那回。 就是因为娘要去县里的一户乡绅家里,参加他们家儿子的冥婚,没有办法带你,才让你奶奶带着你的。 当时他家的小儿子早逝,另外一家的女儿也是夭折,而且正好两家认识。 男方怕儿子在地下孤单,便请了“鬼媒人”去女方家提亲。 女方家虽不愿意让女儿配冥婚,可是家里在商场上的地位不如男家,迫于压力还是答应了。 这是死人配死人,还算是好的。 最怕是就是,有钱有势的,非要寻活人给死人配冥婚的。 说是配冥婚,可这与殉葬有什么区别,还是生殉,在娘看来这就是作孽。 听说为了不让新娘死后,生怨气报复他们家。 往往会寻了那种缺了大德的道士或是花和尚,拿金纸放进被殉者的嘴里,用金线缝嘴。 之后用铜钉活活的钉住被殉者的四肢和额心。 也有钉锁骨的,再用七枚七寸的铜钉钉死棺材,最后贴满符纸,简直太狠了。” 蒋禹清第一次听说这么残酷的事情,整个人都惊呆了。就连景衍也觉得心惊。 第305章 买卖同罪 陆氏继续说:“还有些畜生为了钱,就盯了上心智有缺的女子,或是住的偏僻无儿无女的寡妇,把她们弄死后,尸体拿去给人配冥婚。 亦或者去城外的乱葬岗,寻那种新鲜的女尸等等,各种手段,不一而足,简直令人发指。 鬼媒人再根据女尸的相貌、体型等,要价也有所不同。若生前是黄花闺女的,这种最贵。其他的要便宜一些。一般来说,长的越好的女尸,价格越贵。 其实莫说是新鲜的女尸,就算是烂了一半的,也有人要,只是价格便宜些罢了。” 蒋禹清如同在听一部惊悚小说。 她前世生活的年代,冥婚这种事情离她的生活太远了。 绝大多数人只是偶尔从电影电视或是法制栏目等,窥得一二,便已是了不得。 如今这种事情,就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目之所及的地方,简直骇人听闻,让人不寒而栗。 蒋禹清深吸一口气问陆氏:“娘,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陆氏剥了个蜜桃塞进她手里:“这种阴暗忌讳的事情,谁没事提这个干什么。也就是你今天说起来,娘也就顺道儿说了一嘴。” 陆氏看了景衍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接着道:“阿衍,我托大说一句,若是不对,你也别往心里去。 冥婚这事情太过缺德阴毒,是陋习,能禁就禁了吧。不然,每年在咱们看不见的地方,不知要害了多少无辜可怜的女子。” 景衍点了点头,对陆氏道:“岳母大人所言即是。 本朝开国的太祖皇帝便明令禁止活人殉葬。 不曾想,到如今还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打着冥婚的愰子,做生殉之事,其手段之残忍简直令人发指。” 他顿了一下,对蒋文渊道:“此事便辛苦岳父大人,写个折子上来。这种歪风邪气,陈规陋习,该杀杀了!” “好!我亦有些打算。” 一家五口, 在蒋国公府吃完了晚饭才回宫。 许是白天的事情,刺激得有些过,蒋禹清晚上竟然做起了噩梦。 梦中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绣花鞋子,面色灰白,神情幽怨女鬼,远远的跪在地上朝她磕头,她的额上肩膀上和四肢都流着血,好像是在求她什么。 蒋禹清自梦中惊醒后坐起,见外头仍然一片漆黑,回想起梦中的内容,不禁若有所思。修道之人,不轻易做梦,若梦,必有所预。 景衍被她惊醒,问她怎么了。她便把梦中之事告诉景衍。景衍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若是害怕,便抱紧我些。” 蒋禹清摇了摇头,感叹道:“倒是不怕!只是替这些女子不值罢了。这个世界的女子,活得何其艰难。” 景衍揽着她的肩膀:“别多想,既然不平,禁了就是。这世上的不平事太多,我们一点一点的填,总有踩平的一天。” 蒋禹清点了点头:“好!”夫妻再度安睡,一夜无话。 当天下午,沧海回来了说:“娘娘,那妇人的事情查清楚了。我们撬开了那人渣的嘴,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妇人的女儿被埋之地。 我们刨了坟,发现棺材上全是黑狗血画的禁咒。打开棺材后,发现那小姑娘果然是被生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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