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偃站起身来,略微退后一步,摊开双手,转了个圈,复而蹲坐回床边,笑着安慰她:“已经没事了,不要担心。” 一条尾巴被齐根砍断,说没事就没事?佑宁没有被迷惑,坚持道:“我不信,除非你把你的尾巴给我瞧瞧。” 岁偃脸上的笑意顿了顿,推脱道:“真没事……” 佑宁打断他:“岁偃,给我看看你的尾巴。” 岁偃露出无奈的表情,“佑宁现在已经不信任我了吗?行吧,既然你要看,给你看便是。不过我要把话说在前头,在我们峪山,要求看别人的尾巴这个行为等于求爱,如此你还确定要看?” “我要看,”佑宁眼神坚定无比,丝毫没有被他的话转移走注意力,“你不许用幻术。” 这下岁偃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望着她写满执拗的双眼,倏然叹息一声,道:“你真是越来越敏锐,我的小心思竟全都瞒不过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站起来,放出了自己的尾巴。黑色的兽尾依然美丽且充满威慑力,盘踞在他身后,犹如一朵盛放的花朵。 佑宁默默数了一遍,一条、两条……只有八条黑色的尾巴! 她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眼中泛起一层泪光,“你不是说没事了吗?为什么还是少了一条尾巴?那条尾巴呢?” 岁偃被她这副模样弄得手忙脚乱,尾巴都顾不上收起来,上前一步,蹲在床边,伸手替她擦掉滑落至脸颊的泪珠,柔声道:“佑宁你别哭,我真的没事,伤口已经长好了,不疼了,那条断尾被我收起来了,以后还能接上的……你莫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这心里就难受得紧。” 佑宁自责道:“都怪我,若是当初在安善时再小心一些,不中那妧姬的秘术,你就不用陪我去承乾观,也就不用遭这一难……是我害了……” “不是这样的,佑宁,”岁偃探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剩下的话都按了回去,“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在安善表现得非常棒,无可挑剔。至于碧霄,他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即便我们没有去承乾观,他早晚也会找上我,与你无关。硬要说的话,这一次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有你出手相救,我恐怕就不止断一条尾巴那么简单了。” 佑宁哪里听不出来这番话是在安慰自己,顿觉得更加愧疚与心疼,眼泪不断线地顺着鬓角往下掉,喉间更是压抑不住,呜咽出声。 这下可把岁偃心疼坏了,直接掀开被子躺了上去,小心翼翼地人揽进怀里,低声哄着。 “药熬好了,苗医说人差不多该醒了,喝下这个药能帮助经脉重塑……”屋门突然被人推开,方七端着一碗药,闯进来。瞧见屋内的情形,她已经迈出去的脚直接一转,扭头就退了出去,“对不起,打扰了。” 话毕,还不忘帮人把门关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岁偃:“……” 关门的声音将佑宁从愧疚中拉了回来,她将头埋在岁偃胸口,好几个深呼吸才止住呜咽。 岁偃一直留意这她的状态,见此状,试探地道:“方七煎好了药,我们先喝药,其他的后面再说,好吗?” 佑宁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岁偃抽身下了床,施法助她倚坐起来,这才去开门。 方七端着药正蹲在门外,见他开门,大惊:“狐六你这么快?!” 岁偃没忍住弹了她的脑瓜子一下,“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她还病着呢!” 方七委屈道:“我是说你这么快就把人哄好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算了,药给我吧。”他接过她手中的药,转身回到房内。 方七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佑宁已经平复好心情,除了眼眶还有些红,其他并无异样。 “佑宁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方七问道。 岁偃朝她笑了笑,道:“我好多了,这次多谢方七姑娘相救。” 方七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那日在京城外瞧见你和狐六可把我吓坏了,两个人全身都是伤,狐六肚子上还破了个大洞,血呲呼啦的,我差点以为他活不了了。还有你也是,整整七天,呼吸和心跳脉搏都弱到几乎听不见,要不是苗医再三保证你还活着,只怕狐六这会已经血洗大庆京城了。” “闭嘴,少说两句吧。”岁偃低声呵斥。 方七撇撇嘴,还是听话闭嘴不再多说了。 佑宁震惊地看着他,眼神在他脸上与腹部之间来回打转。 “先喝药。”岁偃坐在床边,舀起一勺药,吹了吹,“喝完全都告诉你。” 佑宁立即道:“不用勺子。” 岁偃愣了愣,依她,将勺子放到一边,凑上去,一手虚抚着她的背,一手端碗喂她喝药,口中还不住地念叨着:“你满点喝,慢点,别呛着了。” 黑乎乎的药汁不知道是什么熬出来的,苦得人心发紧,偏偏佑宁惦记着岁偃的伤势,面不改色,一口气就将药汁全部喝下去了。 方七煎药时好奇偷偷尝了一口,顿时被苦得眼泪都飚出来了,见佑宁这好爽无比的喝药架势,忍不住鼓起掌来,“厉害啊。” 药汁一喝完,佑宁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腹部,眨都不眨一下。 看来是没法以后再说了。 岁偃将药碗搁至一旁,自觉地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松开上衣,露出上半身,“你看吧,我真没有骗你,除了尾巴,其他伤势都已经痊愈了,没有方七说得那么严重。” 岁偃的皮肤白皙如玉,腰腹间有一层形状漂亮的肌肉,看上去非常诱人。只可惜如今从肚脐上方至右下腹横着一道微微外凸的疤痕,生生破坏了美感。 佑宁的那一剑混杂着清气与浊气,还有她身体里奇怪的力量,即便是岁偃也无法做到完全不留疤痕。 佑宁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她想伸手摸一摸这道被自己一剑劈出来的伤疤,然而现在的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这么看着。 “这么长一道疤呀!哎,真难看,狐六你不完美了。”方七不知何时蹿上了床,猫在佑宁旁边,大着鸟胆伸手摸向他腰腹间的那道伤疤。 岁偃骤然合上外衣,冷冷地睨了她一样,警告道:“你敢摸一下试试。” 方七立刻缩回手,跳下床,做了个鬼脸,“哼,凶什么,我是替佑宁摸的!” “呵,那我还得谢谢你啊。”岁偃一边系腰带,一边道。 眼见着白玉般的美好□□就这么被藏在了衣服下,方七眼中露出浓浓的失望之意,“不客气啊,谁叫我是只好鸟呢。” 岁偃:“……”这傻鸟好赖话都听不懂是吗? “噗嗤”一声,佑宁让两人的这番互动逗笑了。 这一笑让岁偃一直攥紧的心总算是放松了许多。系好衣服后,他问道:“苗医呢?还没有回来?” 方七摇头,“没有。” “那她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也没有。” “佑宁的经脉需要多久才能重塑完成这也没跟你交代过?” “嗯,没有。” 岁偃嫌弃道:“什么都没有,那你前几天都跟着她干嘛了?” “她教了我该怎么煎药啊。你是不知道,这药煎熬的步骤可复杂了,我光顾着记步骤去了,哪还有精力去问别的。”方七回答得理直气壮,“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苗医说好像有法子能帮你把尾巴接回去,只是得先找妖兽实验一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后面的几幅药也都交给我来煎,所以真的很复杂,也真不是我笨!” 佑宁捕捉到了重点,出声问道:“岁偃的断尾能接回去?”
第58章 58 .苗医 “苗医说能, 但是……” “但是什么?” 方七做沉思状 ,似乎是在回想,“就算尾巴接回去了,狐六的修为还是会受影响。” 佑宁问:“这个影响会有多大?” 方七摇头, “不知道, 她说具体影响程度需要实验以后才知道。” 佑宁顿时有些失落,岁偃摸摸她的头, 安慰道:“没关系, 能接上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确实,相比起少一条尾巴, 只是损失些修为,这个结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其实还是你们运气不好, 偏偏这会才受这么严重的伤,若是换做以前的话,苗医完全可以做到在不损狐六的修为的前提下, 帮他把尾巴接回去的。”方七突然道。 佑宁顿时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方七心虚地瞄了岁偃一眼, 声音一下子降低了一大半, 含糊不清地道:“我以前被狐六折断了翅膀,当时就是苗医帮我接回去的, 伤口愈合后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连修为都没有受损。” “啊?”佑宁震惊地看看方七,又看看岁偃,“为、岁偃为什么会折,呃,你的翅膀?” 提起这事岁偃就来气, 他瞪了方七一眼。 作为“受害者”的方七看起来十分的理亏,缩了缩脖子, 眼神飘忽都不干看岁偃,“这里面的事要不你问狐六吧……” 岁偃俊脸一板,道:“怎么,你还要我自揭伤疤吗?” 方七立刻闭上眼,九十度大鞠躬道:“对不起,我是年少无知犯了错,宽宏大量的狐六大人千万别生气。” 这奇怪的“受害人”与“加害者”之间的关系彻底勾起了佑宁的好奇心。 方七瞄了瞄岁偃的脸色,见他并没有让自己闭嘴的意思,这才清了清嗓,解释道:“五十年前,我换完正羽,修为大涨,以为能打过狐六,就想对他霸王硬上弓。” 话至此,似乎也勾起了岁偃的回忆,他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方七心虚地顿了顿,然后继续道:“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还带了点助兴的香。可惜到底还是低估了狐六的本事,我霸王没当成,还惹怒了他,被他斩断了翅膀。”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方七即害怕又觉得有些委屈,她不过是想劫个色,岂料狐六反应那么大,竟然大发雷霆,拿剑生生斩断了她一只翅膀,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峪山了。幸亏她命不该绝,紧要关头,狐后出面拦下了他,她这才抓住机会,靠着剩下的翅膀飞出了天妖地界,又恰巧落在十万大山的苗寨中,这才捡回一条命。 岁偃冷冷地道:“你那只是一点助兴的香吗?你那是人间野狐调出来的十日香!” 十日香,听名字就知道这香的厉害,它是混迹在人间的野狐调制出来专门采补修士用的媚香,于凡人而言确实只有助兴之用,但是对修行者来说,中此香者必须连续十日与人共赴巫山,否者修为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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