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也没啥!就是倩儿匆鹩医爬愣帷和王家娃娃订了亲,後来有个老道算出他们八字不合,若是结亲会冲了俺家,俺就寻思,要不这门亲事就算了。 後来老王家也搬走了,俺就想给倩儿重新找个亲家。 结果她死活不干,非要嫁给王家那老三,还想偷偷跑去找人。 结果半道上出了点事,摔山沟里了,要不是碰到好心人送回来,非得把命丢了不可!” “倩姐摔下山过?我没听她说过啊!” “当时摔得可严重,在家养了好几年。 没想到前几个月,她带着老三回家来了!俺们也是这才知道,她是魂魄跑去找老三,难怪家里这个一直犯迷糊,没几天清醒的。” 说着这,朱氏没好气地打了老头一下,“还不是怪你!早就不该拦着,让那俩娃娃直接成了,省得这许多事!” 老朱也没敢反驳,就陪着笑脸。 白三秀惊讶道:“我认识的真的是倩姐的魂魄?那两个倩姐怎麽合二为一的呢?好神奇啊!” 朱氏道:“俺们也没看到,倩儿回来後,让俺们在外面等等,就自个儿进了屋。 过一会儿大家进屋一看,就只剩一个她了。”
第147章 约指一双银 白三秀继续装作惊讶地问:“两个倩姐真的长得一样吗?是不是当时叔叔婶婶都怀疑,她有个孪生姐妹?” “可不是,真的一模一样!要不是倩儿是从俺肚子里出来的,俺还真怀疑她是双生儿。” “哈哈,当时大家肯定都惊呆了。” 这时李琭彬彬有礼地问:“我能看一下倩姐的房间吗?” 老两口没想到他提出这麽个请求,皆是一愣,白三秀连忙解释:“他平时就爱看些神鬼故事,倩姐是我们认识的人,竟有离魂这等奇缘,他特别好奇。 一路上还老问我,会不会是哪路神仙有心成全倩姐,才出手帮忙。” “噢,这样啊!来来来,这间屋子,就是倩儿的闺房。 神仙俺们还真没看到。 哎老头子,你说会不会是土地公干的?” 趁着白三秀和老两口闲聊,李琭在朱倩的屋子里四处转悠,仔细查看了一番。 看完之後,还不忘应和一下刚才白三秀的说辞,故作郁闷道:“好像没什麽神仙……” 白三秀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想什麽呢。” 朱氏笑道:“也不怪小夥子,这事儿确实奇得很!” 李琭又问:“倩姐和王大哥是不是有什麽定情信物?咳,我想参考一下。” “哟,要送东西给小秀啊!” “嗯……她生辰快到了。”说着,还温柔地看了身边人一眼。 朱氏乐道:“小夥子疼老婆的呀!倩儿和老三是有个定情信物,是老王家搬走之前,老三攒钱给她打的一枚银戒指。 因为镯子打不起,就打了一对戒指,一人一个。 倩儿可宝贝呢,快十年了一直戴着不离手,後来都取不下来了。” 白三秀问:“那戒指是戴在哪个倩姐手上呢?” “在回来探亲那个身上!当年她摔伤以後,戒指就不见了,俺们还以为掉了,原来是她的魂儿戴着走啦。” “这样啊!” 拗不过老两口的热情挽留,李琭和白三秀在朱家吃过午饭,才又去往附近镇上唯一一家医馆。 当初朱倩摔伤被人送回来,就是在镇上治的。 找到给朱倩医治的郎中,李琭一一记下朱倩的骨折伤处,两人从医馆出来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司直为什麽要问朱倩和王宇的定情信物?而且对於戒指这个答案,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其实之前在朱家,她就注意到了,只是现在才问出来。 李琭道:“既然吟诵繁钦的《定情诗》,就说明心中有怨难消。 所以我让陈县尉排查的时候,特别注意女方的姻缘情况。 另外,这首诗里提到好几种定情信物,原本我只是猜的,直到我再次查看时,在那具骸骨上看到一处旧伤。” “什麽旧伤?” 李琭举起左手,张开五指,“左手中指,也有轻微骨折痕迹。 这个位置,很可能不是摔伤,更像是被外力扭转所致。” 白三秀想起朱氏说的话,“所以你怀疑朱倩的戒指被人拿了。 因为戴了很多年很难取,强行取脱时就伤了她的手指。” 李琭颔首。 “和回来探亲的那个朱倩有关?两个人长得一样不是难事,精湛的易容术就可以做到。 可是我想不通,两个朱倩是怎麽合二为一的呢?” “你不是想不通,只是不愿意往那想。” 望着李琭微沉的神情,白三秀心中倏忽浮现起一种可能。 他说得对,她确实不愿意往那上面想。
第148章 破灭 白三秀问:“能确定那具白骨就是朱倩吗?” “年龄相符,数处骨折部位也和郎中所述一致。” 白三秀也没再说话。 两个人在屋中,短短一刻锺後只剩下一个人,如果不信鬼神之事,那更简单的解释就是一个人把另一个藏起来了。 既然乱葬岗的遗骸确系朱倩本人,就说明凶手用了些非常手段,让屍骨快速腐化。 如果不是鬼歌引起陈充的注意,再过一阵子,等骸骨彻底损坏消解,这件事也就查无实迹了。 而毁屍灭迹的法子,世上也并不是没有。 许多江湖门派、恶教组织,都有千奇百怪的法子让一具屍体迅速消失无踪。 想到这里,她忽然心中一凛,不由偷偷看了一眼李琭,果然见他面色沉郁,显然情绪不佳。 晚晌回了县城,吃过晚饭李琭就催她早些去休息。 过了一会儿她再找他,就发现他已经出去了。 她连忙问值守的仆役:“李司直去哪了?” “回姑娘的话,李大人出了县衙的门,往南边去了。” “南边是哪?” “是灞河。” 灞河穿蓝田县境而过,最近的河岸离县廨并不远,走过去也就不到一刻。 白三秀拿上外衣,在岸边寻找了一会儿,终於远远看见一个人影。 蓝田县不是富丽堂皇的长安,也不是桨声灯影的金陵,夜深人静的灞河边,早已没有烟火光亮。 那人曲着一条腿坐在河岸边,几乎完全隐没在黑暗中,平素卓立挺拔的身形,此时却漠然沉寂,让她心中一痛。 白三秀停住步子,不敢上前打扰,却听得那人道:“过来吧。” 声音有些沉,但还是对她很温和。 她这才快步走上前去,将外衣给他披上,又摸摸他的手。 平时他的手总是温热的,现在却是一片冰凉。 白三秀蹲在他身前,将他的手捂在自己手中,想了想,轻声问:“再坐会儿?” 李琭静静地看着她,眸色幽深,就像此时此刻的灞河水,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吞噬。 过了片刻,他神情才稍稍回暖,展臂将她揽入怀中。 他的声音依然很平静,但是那拥抱的力度,却泄露了他的真实心绪。 “其实这麽多年,我不止一次想过,他们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爹、娘、老姐、小燕、阿华和忠叔……” 他慢慢地,一个一个地说着家人,说到最後,声音已有些干涩,显得无尽悲凉。 “我找了二十年,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白三秀没说话,只是靠在他肩窝,也用力拥住他。 多年治狱断事,李琭如何推不出最接近事实真相的可能?虽然不知道幕後真凶是谁,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麽,他早就明白了。 他只是割舍不了那点希望。 虽然他自己也很清楚,以大理寺的权力都追查不到半点踪迹,意味着什麽,但是只要他不放弃,就能给自己编织一个虚妄的念想,总有一天,还能再见到他们。 然而朱倩这个离魂案,狠狠地撕碎了他的幻想。 只要一刻锺,一个大活人就能从房中消失,三个月不到,就变为一堆残缺不全的白骨,这等手段,这毁屍灭迹的隐秘程度和速度,让他惊讶,也让他绝望。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初夏的夜晚,一瞬间,即坠入永无止境的黑暗。 从此,旁人的聚散都不是他的,喜怒皆与他无关,这人世间那麽热闹,而他孤身一人。 “徽明。” 忽然,有人轻柔地唤他。
第149章 叫我什麽 纤细的手臂温柔地拥着他的肩,揽着他的头,那声线柔和低婉,语调却十分坚定。 “无论如何,总要给你的家人、给你自己一个交代。 我会陪着你的。” 李琭漆黑无光的瞳眸动了动,终於回复一丝光亮。 白三秀直起身子抱着他,拍抚他的背,眼底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和叹息。 当李琭稍稍与她拉开距离,对上视线时,她已经藏好了那一缕黯然,以全然的温柔,真挚地注视着他。 巧致柔和的鹅蛋脸,笑起来弯弯如月牙的明媚圆眸,李琭望着眼前女子,心神微动,她已经迎上来,轻轻碰在他冰凉的唇上。 他虽然幼时坎坷,但後来得到慕容家青睐,少年高中,为官之路也算顺利,外人谁不说他是个幸运儿?但是没有人知道,骨子里,他始终觉得冷。 许多年来,他一直站在那个夜里,有家,却无路可回。 可是她来了。 她犹如初春的一阵清风,一只乘风飘来的蝴蝶,令他冷寂的心底似有春水轻淌,缓缓温暖起来。 白三秀的本意并没有太多遐思,只是想尽力安抚,谁知另外一个人并不是这麽想的。 事情发展到後面,就有些超出控制了。 她眼眸晶亮,李琭意犹未尽地又亲了亲她,哑声问:“你怎麽知道我的小名?” 白三秀一懵,“什麽?” “二子。” 李琭直直盯着她,眼神既灼热,又幽深,一句话堵死她欲蒙混过关的想法。 “别装傻。 你叫过我不止一次。” 白三秀既无语他竟然趁这种时候发问,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又庆幸自己本来就脸红心跳,浑身都是破绽,反而看不出啥来。 “你猜?”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愧是大理司直,刚亲完就翻脸审人。” “老慕告诉你的?” “除了他还有谁知道?” 李琭又深深看了她片刻,没再继续追问。 他转而道:“以後,别叫司直了吧。 万一我换了职位,还得改口。” “那要叫什麽?” “你刚才不是喊了吗?” “……” 白三秀张了张嘴,却没出来声。 他的字,平日里听慕容恪喊了无数遍,从没觉得稀奇,刚才也就顺口叫了出来。 可是这会儿他特地说,她突然觉得顶不好意思,有些喊不出口了。 “呃,再、再说……唔!” 半晌,她憋出来一句,却不料语音未落,李琭又蓦地低下了头。 这一番可不是方才的和风细雨,多了几分进攻逼迫的意味。 不久,在李司直的“逼供”下,“受刑”的民女赶紧投降求饶,从善如流。 “……徽明。” 小声的咕哝之後,低沉而略微喑哑的笑声响起,与恼羞的娇嗔交织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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