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不是我信不过你。就是......”她把刚刚输入的一行字给删了,又重新输入道:“宁宁,你那些东西很好,但我平日都穿判官袍,也不需要其他的衣服鞋子,下次别烧了。而且,你把东西寄去七殿,也会让同事们说三道四,影响不好。” “为什么影响不好?”霍一宁赶紧问。 “能把东西寄去七殿,就说明寄的人知道我在哪里,要知道,作为阴司公务员是不能跟活着的家人、朋友联系的,如果让人说我假公济私,我也无法辩驳。还有就是,我不缺钱,你不用烧毛票给我。宁宁,请体谅我的难处。” 霍一宁看着她把这一长串字给输完,又道:“好,那我以后不烧东西给你。但钱,你得收着。” 莫愁其实有点好奇,霍一宁到底是怎么把毛票烧给她的。因为毛票上不能像支票那样写名字,只能在坟头前烧,或者是家人祭祀时烧,别的地方烧来是送达不到她手里的。 “宁宁,你怎么把毛票烧给我的?”莫愁在手机上输入。 “之前你换下的旧官袍,我让苏锦收起来了。然后,给你立了个衣冠冢。但我不确定这样能行,所以,毛票是直接在衣冠冢前烧的,但东西是写了名字烧去七殿的。看来,毛票你也能收到。” 衣冠冢? 莫愁回头惊讶地看着霍一宁,有点欲哭无泪,她还没死呢,居然已经有了衣冠冢。她该向谁说理去?
第54章 这是要广而告知她被人踹得有多狠吗? 回到玉皇观,秦九已经来了,正跟柳道长下棋。 她赶紧钻回自己的身子,然后才拄了拐出来。秦九立马上前扶了她,“大人,你怎么还一个人出去,等我来了,陪你出去多好。万一遇上什么事,你也有个帮手。” “我能遇上什么事。那天虚道人已经逃回京城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对了,”江以沫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示意秦九也坐。 “天虚道人这事,你跟阴司说了吧?”江以沫问道。 “说了。但阴司说,他们只管阴司的事,活人的事,活人管。陈老头的阴魂已经抓回去,这事就结了。至于天虚道人,那是人间之事,除非哪天这天虚道人死了,那就该阴司管。” 江以沫一听这话,顿时拍案而起,“哪个跟你说的屁话。天虚道人这种恶棍都敢从十八层地狱捞阴魂了,还说不该阴司管。你说,到底谁跟你说的屁话,我改天找他理论去。” 秦九赶紧让江以沫坐下,“大人,这件事说起来没那么简单。你想想看,天虚道人能从十八层地狱捞阴魂,这中间步步关卡,层层管辖,以阴司的体制,怎么可能没有谁第一时间发现。不过都是他提前给了孝敬,打通了关系而已。 不管是阴差还是狱头,都各自收了好处,自然也就给他留了时间。只不过,这一回是因为时间久了,陈老头的阴魂没回去,事情掩盖不过去,也怕闹出大事他们担责,这才有了阴差到人间抓阴魂这事。 如果陈老头有按时回去,根本就不会有这一出。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只要过得去,大家会心照不宣。如果你把这件事给掀翻了,真要查起来,那可能就不是一个两个,从判官到阴差波及面可能是你无法想像的。” 江以沫一直以为阴司是最公正无私,最不会藏污纳垢的地方,如此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 所以,她如果要去阴司捅这事,那就有可能与阴司很多同仁为敌。不用想,她肯定会输得很惨。而且她之前跟泰山王说这些事的时候,泰山王骂她,其实就代表了阴司的态度。 江以沫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有些无力地靠在椅子上,“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我还以为阴司会不一样,果然还是我太年轻了。” 秦九笑了起来,“大人嫉恶如仇,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不管是阴司还是人间,都印了那句老话,水清则无鱼。阴司也不能是一潭死水。就比如你为生判官,虽然可以自由行走阴阳两界,但阴阳两界的事你怎么可能把它们完全分开,这是一个道理。” 江以沫被秦九这话给惊艳了,她一直以为,像秦九这样有点二愣的脑子里应该是差点什么,哪知道,人家清醒着呢。 她忙抱拳道:“秦将军教诲,受教了。 ” “大人,你可别逗了。我这算什么教诲。只不过是在阴司待了几百年,看多了而已。你刚来阴司不久,经历的事太少。”秦九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那,以后秦将军多提点提点我,别让我犯错误。前两天才被老板给骂了,说我多管闲事,还说我找死......” 江以沫刚刚还高涨的情绪,立马就低落下来,秦九看着她十分有趣,便安慰道:“大人,你可是丰都大帝的亲戚,老板也就骂两句,你怕啥?” 江以沫呵呵。 这丰都大帝的亲戚到底是谁先传出来的,她也不知道。反正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好像这事就跟实锤了一样。 算了,他们爱信就信吧,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大人,你这边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等明晚我再来。”秦九说着起身要走。 江以沫赶紧拉住他,“秦九,有件事还得你帮忙。” “大人,你说。” “你知道齐霄以前的墓地在哪里吗?虽然这么多年过去,要替他捡回尸骨应该是不太可能,但我想去看看,能不能给他立个衣冠冢。” 秦九一听这话,顿时热泪盈眶,抓着江以沫的手就不肯放开,“大人,我替齐大人谢谢你。这么多年......他心里最在意的就是这个......这样,等你腿脚好一点,我带你去。我知道在哪里,现在那一片都是荒山,应该也没什么人去。” 送走了秦九,江以沫独自坐在回廊下的椅子上,玉皇观里的灯也昏昏暗暗,檀香的味道在观中四散,在这夜里带杂夹了几分花香,闻着稍稍有点让人恍惚。 柳道长端了杯茶过来,说是安神的,让她喝了晚上可以休息得更好,利于伤口恢复。 江以沫喝了一口,苦中带着点微微的甜,就像大多数人的人生一般。 “大人,容我多句嘴。这齐大人如今也在阴司吗?”柳道长坐在江以沫的对面。 “柳道长,我这个样子,你就别叫我大人了。齐大人确实在阴司,被冤枉了几百年,史书如今还记着他的污名。我对齐大人的事,确实意难平,但却发现自己没什么能替他做的。不能给他立牌位,也不能给他念经,也就剩下给他立个衣冠冢这点事了。” 柳道长捋了捋胡子,“古往今来,多少不平事,很多时候就算我们知道,但解决不了是事实。你说不能给他立牌位,也不能念经超度,难道是因为齐大人做为阴差受过刑法?” 江以沫点点头。 “我作为判官,给他立牌位前居然都不知道这个。柳道长,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蠢?”江以沫从泰山王那里知道自己干的事让齐霄吃尽了苦头,心里边内疚得不行。 “不知者无罪。更何况,你也只是替他作想......” 柳道长安慰了几句,夜也就深了。 江以沫又休息了两天,腿上的伤也就好得差不多了,至少走路不用再拄拐。手臂上的伤也基本愈合了,但伤痕看起来确实很丑。 告别柳道长下山,她才发现自己那辆小破车居然又打不燃火了。最后没办法,叫了个拖车才把小破车给拉了回去修理。 莫愁再回阴司办公,发现自己桌上的卷宗已经数不过来了。 于是,她只能没白天没黑夜的连干了三天三夜,好歹是把所有的案子都给审结了。 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这会儿干完之后,她坐在那椅子上都不想动弹。 “大人,要不,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这三天不吃不喝,肯定扛不住。”秦九是好心,但莫愁却十分拒绝,阴司的东西她就算了。 “没事,我回去睡一觉,醒来就好了。”莫愁强撑着身子起来,秦九上前扶了她一把,埋怨道:“大人,你也太拼了,好歹还是顾着自己些。” “没事。这几天也辛苦你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莫愁打着哈欠。都说人间加班要命,这阴司加班是要魂啊。 她双手撑着腰出来,就见齐霄等在门口。 她也好些天没有见到齐霄。回阴司之后,一直忙着审案,三天都没出过审判室的门,嘴巴都说得不想再张开。 看到齐霄,莫愁因为心存愧疚,有点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齐大人,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听说了你请了好些天假,回来就加班加点的干活,三天三夜连审判室的门都没出。怎么,失个恋,有这么痛苦吗?” 失恋? 莫愁觉得这话怎么那么奇怪。 “早跟你说了,不要招惹人。”齐霄像是怕别人听见,故意压低了声音,“你是阴魂,再喜欢一个人有什么用。就算他能通阴阳,你俩也结不了婚,你更给人家生不了孩子。审案的时候倒是思路清晰,遇上点情爱,怎么就这么傻呢?” 失恋? 情爱? 还生孩子? 是她听错了,还是齐霄说错了? “齐大人,那个,我问一下,谁跟你说我失恋了?” “老板说的。他说你失恋了,受了情伤打击,因为头一回,伤得比较深,所以才请了几天假休养。我说丫头,情爱这种事,通常只有两个结果,要嘛修成正果成为两口子,要嘛就是伤心伤身。很不幸,你遇上了后一种。但你好歹给哥哥我说一声啊,他敢甩你,哥哥能不去替你出头吗?还是你觉得哥哥我能笑话你?我是心疼你,丫头!” 莫愁咬了咬牙。天底下第一坑货,是她们老板无疑。 失恋?还因为失恋,情伤太重,所以请那么多天假? 这是要广而告知她被人踹得有多狠吗? 难怪三天前来阴司上班的时候,大家看她的眼神满是同情,她当时赶时间审案,也就没多问。搞半天,居然是因为这个。 “所以,大家都知道了?”莫愁期望着这事没有太扩大。 “也不算都知道。罚恶司反正是差不多了。你别担心,没谁知道你跟活人搞上了,都以为是哪不信邪的阴差。而且,我给大家都打了招呼,姑娘年轻,难免的,让大家都别当你的面提。” 莫愁无语,转身往那墙壁上撞头,罚恶司的都知道了,这事不等于整个阴司都知道了吗? 她以后怎么在阴司地府混? 这帮死鬼没一个好东西。双拳砸在墙壁上,她这脸呀,从此就没了。 齐霄以为她是因为提及了伤心事,赶紧哄道:“丫头,哥哥的错。不该再扯开你的伤口,这事就过去了,咱们别伤心。谁还没遇过几个渣男呢?以后,哥哥替你找,给你查清楚底细,保证不让你再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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