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余低下头不语。 的确。 师父昨天刚刚惨死,而他今天就来帮助杀害师父的人,任何一个妖族都不会信他这种话。 燕辞不在浪费时间,转身离去,吩咐道:“关门。” “请等一下,我确实有条件。”凌余追上前,还未等靠近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兵戎交错挡在他的面前。 “说。”燕辞转过身,耐心已经被消失殆尽。 “我……我想拿回师父的尸体。” 即使师父对他十分严格,也自小打他骂他,但不能否认的是,尤原的确给了他二次生命。 如果不是师父,那他早就死在了二十年前的寒冬;所以即使师父一直是错的,他也未曾阻拦过他。 第76章 灵箫 “带他进来。” 短短四个字震惊了殿门口的守妖卫。 “不是吧?王真的要相信他?一个除妖族?” “觉得王是将计就计,说不定已经想好了怎么捉拿他。” “也对,我反正是不信那个年轻人能想出什么办法,连长老们想出来的办法都不能让王满意,他能有什么办法?” “就是,听说这办法还是尤原找到的,那就更不能信了。” …… 两只妖族侍卫一左一右的跟在凌余两边,随时待命;只要他做出一些伤害王的举动,那他们会亲手了结他的生命。 燕辞带着凌余没有去殿堂,而是来到一处偏僻的花园,对凌余身后两个侍卫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等到偌大的空间只剩两个人的时候,才开口: “说说看,你的方法是什么?” 凌余再次从布袋拿出椭圆形的物体,握在手心向燕辞展示: “这是灵箫。吹响它后,听到此声音的妖族,会不受自己控制的释放体内的灵力,而释放出来的灵力会在体外汇聚;声音越强,释放的速度就越快。” “最终灵力释放完成后,汇聚而成的就是灵丹。” “它,能把舒窈身里的灵丹给取出来。” …… 燕辞默不作声的注视着灵箫,又抬眼看向凌余,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七个大字:我看起来很傻吗? 且不说听到声音释放灵力很离谱,就算是能,那尤原怎么之前没有拿出来过? 凌余也知道这解释很无厘头,索性直接展示一番。 他拿起灵箫放到唇下,轻吹了几个音节,燕辞立刻感受到了心脏处的灵力涌动;他立刻屏住气息,压下躁乱。 再看向凌余的时候,眼底已经带上了几分阴鸷。 连他都会被这个东西影响…… 这个灵箫很危险,绝对不能存在。 凌余停下吹奏,“这是师父对付实力强的妖所用的办法,虽然只用过三次,但从未没有失手过。听到这个声音的妖,无一例外都控制不住释放体内的灵力;所以,它可以帮你从舒窈体内拿出灵丹。” “你也说过,这是对付妖的办法,但她不是妖,你不能保证在妖身上的那一套在舒窈身上也适用。” “我可以保证。”凌余上前一步,眼神里满是坚定。 “你拿什么保证?”燕辞厉声反问。 “我的命。” “呵……”燕辞冷笑一声,“你的命?你配吗?” “是不配,但舒窈等不了了,你也等不了了,不是吗?”凌余音量抬高:“我向你保证,这是安全的,因为……师父曾经做过这件事,并且成功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谁也不肯退缩。 最终,还是凌余败下阵来。 “我知道师父对你们做了无恶不赦的事情,你也不可能原谅他;但师父对于我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人,所以我才想用这个机会换来师父的尸体。” “事成之后,灵萧也会交到你们手里,自此,世上再无除妖族。” —— 另一边 舒窈把三长老也赶走后,小屋里难得的清净;她招呼春桃一起坐下,向她打听二长老和三长老的事情。 她抓起一把瓜子,牙尖磕开一颗,“春桃,你和我说说那个二长老呗?” “二长老啊,”春桃摸索着下巴,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具体年龄,但我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模样了,这么多年也没变过;有小道消息称,他已经四千多岁了。” “四千多岁?”舒窈惊的瓜子都拿不稳,她以为燕小狐接近两千岁已经够老(划掉)成熟的了,没想到妖族里还有四千多岁的妖。 春桃点点头,又凑近些舒窈,“这只是小道消息,说不定比四千岁更大呢!我现在才五百岁,如果不算族里的小妖,已经是年轻那一挂的了;但二长老这年纪,在族里已经是活化石的存在。” 舒窈咋舌,这哪是在妖族的活化石,这在华国的历史上也能称为活化石了。 “那二长老这个人怎么样?” “我对二长老的了解不多,但是王之前是很尊敬二长老的,忽然有一他对二长老的态度变了。” “哦?变成什么样了?”舒窈来了兴趣,问道。 “说不上来,就是怪怪的。”春桃一手抵住下巴,呈思考状。 “虽然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但族人们都能感受出来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近些日子倒是好了点,他们之间气氛没有那么尴尬了。” 春桃看眼四周,悄悄俯下身子,凑到舒窈耳边,“我还听说王小时候,是跟在二长老身边长大的,二长老待他如亲儿子一般……” 说完春桃叹了口气,“到底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了……僵成这样。” 舒窈听着,抿下眼眸,燕辞之前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真是少之又少。 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的和燕辞聊一聊了。 “那三长老呢?” “三长老就比不过二长老了,如果说二长老有八百个心眼子,那三长老就是一个心眼子;他跟二长老斗就从来没赢过,每一次都是被二长老骗,不过……”春桃压低声音,“我觉得三长老是扮猪吃虎!他肯定是在装。” “装?”舒窈来了兴致,“你怎么会这样想?” 春桃一脸深意的低下头,示意舒窈也弯下身子。 舒窈配合的弯腰把耳朵凑近。 “能做到长老这个位置的,都不简单,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骗?” “况且,有一次我看到三长老在后山练剑术,那实力绝对不比二长老弱。” …… 两人探讨之时,燕辞带着凌余来到了小屋;听到后方的脚步声,交谈的两人连忙噤声,回头望去。 “你怎么会在这?” 舒窈看到凌余着实是吃了一惊;如果她没记错,上一次带燕小狐去野炊,就是这个人一直追她! 追着她跑了大半个草坪! 到最后竟然还想抓她! 燕辞在舒窈一旁坐下,“春桃,你先下去吧,今晚不用跟着窈儿了。” “是,王。” 三人在圆桌前坐下,舒窈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桌子底下的手悄悄拽了拽燕辞的衣角,小声嘀咕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燕辞按住舒窈的小手,覆盖在上面安抚道:“他说有办法。” 一句话解释了凌余为什么在这里。 而凌余也对着舒窈,重新解释了一遍灵箫的作用,鉴于已经是夜晚,三人商议完事情后,燕辞就把凌余赶出了离鸢殿。 用他的原话说就是:离鸢殿太“小”了,凌余在这一晚上浪费氧气。 翌日 凌余一大早便站在小屋门前等着舒窈和燕辞;从清晨六点一直等到了上午九点,面前的门还是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那两人不会跑了吧?” 凌余上前一步,作势要敲门,下一秒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动作:“小姐要中午十二点才会醒,你先回去吧。” 春桃向来对除妖族没什么好脸色,她的姐姐就是被除妖族给害死的,可偏偏这又是王带回来的人,不能打也不能杀。 “好,谢谢。” 凌余走在路上,感受到周围投射过来的视线,他抿抿唇,加快脚步离开。 “他是除妖族的人!打死他,为族人报仇!” 人群中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随着话音落下,砰的一声,一颗鸡蛋砸在凌余的头顶,黏腻的蛋液顺着他的发丝滑下来。 一人带头,就有更多人站出来。 “打死他!为族人报仇!” “兄弟们!打他!” “打败除妖族!” …… 越来越多的鸡蛋飞向凌余,其中还夹杂着不少菜叶;他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躲,任凭残羹砸向自己。 师父的错,他来承担。 小妖们见他不躲,更是放纵起来,鸡蛋像机关枪般一个一个的丢过去,颗颗砸在凌余的身上。 很快,凌余的衣服便已经被蛋液浸湿,到处都是橙黄,蛋腥味穿鼻而来。 “你们在干什么?”燕辞凌冽的声音穿透而来,小妖纷纷停下来,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低下头不敢看他。 “做自己的事情去,该练剑练剑,该背书背书。”话音落下,原本群聚的小妖瞬间跑没了影子。 “跟我来吧。” 凌余抬腿,跟在燕辞身后,身上的鸡蛋液随着他的步子,在地上滴滴答答的落下一串痕迹。 扫院子的妖可谓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一脸幽怨的盯着凌余的背影,心里暗戳戳的责怪他弄脏了刚拖好地。 “春桃,备一桶热水。” 随后递给了凌余一套新衣服,“先去洗洗吧。” 凌余低头看了一眼满身狼藉,伸手接过衣服,“谢谢。” —— 中午十二点,舒窈窝在床上翻了个身,摸到了一块软硬适中,又凹凸有致的肌肤。 迷迷糊糊间,她伸出指尖,在上面掐了一把。 硬硬的,硌手,不好摸。 她缩回手,准备翻个身再回去,没曾想翻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巧的鼻尖传来微痛,舒窈皱皱眉,男人温和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还不起来?” 舒窈睁开眼,入目是男人放大的俊脸,她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 “几点了?” “十二点多了,饿不饿?”燕辞抱着舒窈坐起来,替她拿过床尾的衣服。 “有点饿。” 舒窈任由他帮着穿衣服,脑袋一下又一下点着;燕辞双手捧着小姑娘的脸掌心在上面揉了揉。 “快起来了。” —— 下午两点 “可以开始了。” 凌余点点头,拿出灵箫,正准备吹奏,瞥到了站在一旁的燕辞,开口提醒道:“你可以躲一下,不然听到这个,你也会控制不住释放灵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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