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非夜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辛夷轻嗅空气中的味道,身体不自觉往前,手虚空摸向了冰蓝色的机械栅栏,她再一次质问当时扣押萨伊的男狱警, 语调平缓, 顿在原地狐疑道:“监区熄灯有固定时间, 即便是意外停电, 也会立马启动保险程序,你们比我更清楚, 还要我再说下去吗?” 停电绝不是意外,潘多拉控管的监狱分系统没这么垃圾。 宋四羊被辛夷引导,眼神不自觉停留在了冷着脸迟迟没说话的男狱警,他上下打量审视着楚非夜,心中陡然生出另一个疑问,那便是在老朋友刘珂死亡的现场,和他坠楼下来...的身上,楚非夜的踪迹基本是无处不在。李道金送香水是人尽皆知,小李平常是不用香水的,反倒是年轻狱警一连几天购入了男士香水,换着喷勤得很。 区监狱长刘珂到死,口袋里都捏着一瓶碎成两截的烂香水瓶,宋四羊想到此,眼神非但没有掩饰,瞬间变得阴狠起来,他和刘珂这么多年友谊绝不是假的,帮对方讨公道天经地义。 典狱长敲了敲眼前的监房柱子,冷声道:“我不知道萨伊死没死和你楚非夜有什么关系,但我现在很确定,你和刘珂之死,有莫大的关系。” 楚非夜凝神望着两人,眼眸中滑过一道讥讽,他们即便抓住了不相干的证据,误抓自己进监狱又何妨?联邦根本没有资格引渡自己,抓捕入葛台监狱,或者说任何一级地方监狱,都没资格关押自己。楚非夜老神在在的回望监狱以前的同事,没辩驳什么,脸上神情自若,当着质疑自己的两人的面,戏谑的伸出双手,“警署的人都没挖掘出任何证据,没法定下我的罪,你们倒是转风向转的快...我可不当别人的替罪羊。” 男人歪头,视线随即落到脸上一派冷漠的男同事身上,他怪异的盯着李道金,心中轻笑,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新同事一样。楚非夜的唇角噙着笑意,漫不经心的走在辛夷面前,发问对方道:“你怎么确定香水味来自我?你那般爱品香,应该知道香水的特质,很容易沾染到物品。” 调查员们见监狱的人自己先吵起来了,连连摇头,几人面面相觑,还是认为取证最重要,秉着死者为大的理念,警署来的人又纷纷垂着脑袋,只不过在取证的时候或许是联想到两个死者的关联点,注意力霎时间被萨伊的衣服吸引,想要调取[传感器]记录死人身上的气味,特殊的传感器甚至能推测、回溯香味留下的时间,帮助他们顺利破案。 只不过,毕竟是旁门左道,传感器即便佐证了楚非夜,也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对方,为第一嫌疑人。就像楚非夜自己所说的,气味是能被传递的。 辛夷飞快收回触碰的手,她的鼻尖轻动,闻到了杆子上的血腥味。即便很快被凶手擦掉了,但这种特殊的气味,还是被她轻闻辨认出了。 她没有转身,侧对着监狱长宋四羊,问的人却还是楚非夜,“气味传递是有距离的,你不如正面回答一下我前边提出来的问题......楚非夜,在监狱的意外停电时刻,萨伊到底离你多远呢?”,辛夷挑眉,等待着对方的回答,斜倚在案发地隔壁的监房墙边。 听到这句话,宋四羊眼底戾气一闪而过,他先安抚性的拍了拍辛夷的肩膀,随后沉声重复了辛夷的重点问题,“小楚,当时停电的时候只有你一人在关押监区,巡逻的人和我说了,他没跟着你进去,你难道不该说清楚...自你陪着萨伊进来后,后续是如何的?安了我们的心,免得伤了和气。” 典狱长笑意不达眼底,呛声道:“监狱离警署不远也不近,你还有时间。”你还有时间慢慢说,等到了警署来抓人,那可就没时间了。 辛夷垂眸,冷漠的站在一边,把玩着光脑腕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同事们的小表情。 楚非夜兀自挑眉,扯了扯嘴角,随后语气悦然说:“警官,我承认我犯罪了,你们让人来抓我。”低着头检索证据的调查员们,瞬间抬头,警觉的盯着年轻男狱警,心中颇为诧异,从来没见过像楚非夜这般嚣张的人。一帮人连忙停下检验的程序,其中一人匆忙捡起光脑,向警长李钢发送了救急消息。 【警长,疑似嫌疑人有自守行为。】 【现申请第二行动组前来抓捕。】 楚非夜冷哼了一声,斜睨着冷眼相看、不敢为自己说话的同事们,手懒散的悬空搭着,一副“让你们定罪也抓不进去我”的自恋表情。刺头还是那个刺头,性格一点没变。 辛夷视线游离,无所谓对方的桀骜语气,没兴趣和又一个太子党说话,她看得出来对方的嚣张来自背后的隐藏势力。一个月前,萨伊无意中和她提起过,这笔意外之财是掠夺了两个政体近期合作的最大一笔交易,联邦、帝国能合作什么好玩意?无非和上等阶级的那帮人有关系,不是研究分子食物,让有钱人吃的更营养更健康,还要么就是研究非寻常医疗科技手段,让男性无痛生子、提升辅助生殖技术,增长年人口。 她压根没往别的地方想。 十分钟后,二次取证完萨伊的皮肤组织,很快很快,警署增援的人随之而来,先核对了楚非夜的身份id,再和典狱长宋四羊寒暄了两句,“典狱长节哀,刘珂和你可是多年的好友”,两人握手,后很快松开,默契的点了点头,宋四羊便默许警员带走了嫌疑人。 而楚非夜自首后,神情比之前还自若镇定,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停驻在了无关紧要之人的身上,略过辛夷冷漠绝情的脸,他停顿在原地,忍不住反问了一句:“原来你说的把我当作朋友,真的只是说说。” 楚非夜被一旁的警员死死盯着,浑身放松的站着,只是呆呆的看着辛夷,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辛夷忽略大家看热闹的表情,心想:送香水本是个无意之举,还真送对了人,楚非夜挑的那支香水,也算得上是她的心头好。她再次抬眼间,对上楚非夜愤愤的眼神,轻笑的反驳对方,幽幽道出真相:“李道金当然和你是朋友。” 李道金当然和你是朋友。可我并不是真的李道金。 辛夷移开视线,平静的转身,继而望着地上那具死了不久的尸体看去,没有管楚非夜心里是如何想自己的。她仔细看了看尸体上做了标记的地方,心下沉重,估计萨伊的死,与那笔钱还是逃不开。接着,辛夷审视的眼神跳过还在担惊受怕的囚犯小弟,□□的另有其人,大概率和里边这倒霉鬼没什么关系。 她淡定开口,提醒典狱长,“这间牢房住不了人,既然嫌疑人都被警署带走了,先放里面这人出来,转移到别的监区。” 此时,警署增援的人和取证的调查员,都已经离开现场,宋四羊的心情也归于平静,他压抑住心底不耐的情绪,表面上让人挑不到错,点头应道,让后边围观的狱警带倒霉鬼出去,换到靠近顶楼的特殊监房。 “什么?尊敬的典狱长,真的不能直接给我移到对面吗?很近的。” 囚犯委屈的盯着狱警们,眼神飘忽,不自觉瞥向萨伊故意用衣角掩盖的地方。他总不能现在就说出,其实在凶手迫害老大的时候,自己半梦半醒,隐隐约约还是听到了一段对话,什么密匙,什么帝国...但他就是个普通人,不敢当着嚣张的楚非夜面前,说出所谓的真相。小弟害怕的回想起,大半个月前,另一位狱霸兰顿,手底下的用的黄毛,听说对方一出狱,就被嘎了脖子丢了命,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只要一回想起这件事情,萨伊的这位小弟,便隐隐不安起来,全身僵住不敢再吐出什么有的没的。 更要命的是,萨伊的小弟还知道一个关于老大的秘密。 囚犯颓丧,恹恹的低头,不敢抬头不敢吭声。 本想出去透透气的典狱长,被对方点到名字,心情又变得不好起来,你一个待定嫌疑人还敢这挑那挑的,也不怕凶手去而复返,趁机围杀了你这个小喽啰。宋四羊眯着眼,手一甩,不管不顾道:“在监区有的房间住你就该偷着乐了,哪一天楚非夜回来了,进去的可就是你了。” 毕竟,和死者同住一个房间,囚犯的嫌隙暂时还不能洗脱。 至于对方想就近换到隔壁的房间,典狱长是没同意的,他无非是想着囚犯害怕凶神恶煞的老狱警们,心中念头飞快转过,抬头之际眼睛一亮看到了无所事事的小李,“你心里害怕狱警是吧,没关系这里有一个不是狱警的,哎哎啊小李,现在人手少了,你带他上去...”。 辛夷没拒绝,她顺势敲了敲房门,示意倒霉囚犯自己走出来,她不能破坏现场。 “小心点,别踩到地上躺着的那位大哥。” 囚犯恶心的“咦”了一声,尸体居然还没有被搬走。 宋四羊临走之前,则是怪异的瞥了一眼地上没被送走的尸体,也不知道警署的人什么意思,其它两具尸体都带回了警署,但是萨伊这具没了价值的尸体,仍然没有被收走。 辛夷轻声咳嗽了几声,身边的同事们一窝蜂围着典狱长,纷纷离开了现场,现在除了两边出不来、只能作壁上观的无辜犯人们,就只有她和倒霉囚犯了。 “走吧,我带你上去,别想着闹事,裁决号还没撤离。” 其它囚犯们眼睁睁看着倒霉鬼走了,全监狱长的最俊秀的长官也走了,监区又归于一派平静,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又没乐子看了,至于今晚死了两个狱霸就死了呗,以后再没有能差使他们的人。 “萨伊真的是猝死的吗?那那帮狱警在吵吵嚷嚷什么。” “怎么可能好端端就猝死,我们每三个月做一次体检,他可是每一周就要被拉出去体检,身体不知道多健康。” “那你们说兰顿又是怎么死的?嘘,我听说是萨伊害死他的,兰顿被裁决号误杀。” “怎么可能,萨伊都死了怎么害死兰顿...不过,这两人越狱失败了就失败了,怎么命也丢了,真是太逊了。” 囚犯们在各自监区小声议论。 灯又暗了下来。 讨论声越来越小,直到有人懦懦开口:“真的没有一个人,听到萨伊老大求救的声音吗?” 邻近的几个监区的犯人们,霎时间变得沉默,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按照当时的夜色,对面房间的犯人要是没睡觉,的确能看到一点凶手的模样,佐证楚非夜的凶手身份。但,到底是谁睡没睡死,谁又能确认呢? * 几分钟后,辛夷用光脑扫描了顶楼监区的大门密匙,她是第一次来到特殊楼层,雀跃之下带着一丝怯意。她不自觉望掌心看去,心中疑惑,自己为什么能直接吸收精神力晶核,还能吞噬掉普通人的精神力,为自己所用。再加上眼睛里的秘密,她开始对自己的身世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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