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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怎么能抓住水呢。 小男孩被狠狠贯入水流中。 “他就是李缘起。” “真正的新郎。” 任风约正想要帮助那个小男孩，他听到江淡月冷漠的声音不由得僵了僵。 这一路来，都是这个小男孩引着他们前行，不管是去王家，还是去李家，甚至是来到瀑布。 江淡月也没想到，这位指引他们的NPC竟然有如此的身份。 江淡月三人脚下踩着一张巨大的黄纸，他们悬在水面，看着小男孩被拉入水底。 水中浮现一个身穿嫁衣的红盖头女子，轻轻抱住小男孩。 小男孩惊恐看着她，竭力蹬踹，要把新娘推开。 盖头波动，微微露出新娘的半张脸，江淡月看到，新娘似乎对他们笑了一下。 新娘抱着新郎游到下游。 这是一片谁都找不到的沼泽，堆积着成山的白骨，红色嫁衣碎屑和干枯的水藻缠绕在一起，散发着浓浓的腐臭味。 三人跟着新娘赶来此处。 任风约一闻到味道，赶紧把自己身上嫁衣扔掉，只穿着一身薄薄的大红色里衣。 新娘凝成实体，走出水面。她三步一叩，跪在森森白骨前，像是对自己无数前辈的表达敬意。小男孩在水下冒着泡，他拼命拍打水面，像是被封在水中，隔了一层刺不透的膜。 新娘没有任何言语，她嫁衣上的水很快挥发，微风吹动她的流苏，虔诚得像一个顽固的信徒。 嫁衣火红，在新娘的耳边，挂着一朵白洁的栀子花。 突然，大批李家人像是凭空出现，从树林后一拥而出。后面跟着腿脚不便利的王家二位老人。 “最美的花！”李家主双眼布满红色的血丝，两只手如虎钳一般按住新娘。李夫人五指成爪，伸手掏向新娘的小腹。管事、丫鬟、侍从纷纷皆成疯魔状。 “女王大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新娘发不出任何声音，脆弱的身体无法抵抗折磨，她的腹腔被一只只手掏空，她的肢体蔫蔫垂了下去。 小男孩在水中拍手叫好，他大笑着，冒着无数兴奋的气泡，身上一点点被水藻覆盖，吞噬，淹没他的喉咙。 王家两位老人站在后面。老头呲着一口焦黄的缺牙，举着一块色泽上乘的红灵石，对着光线欣赏。老婆婆看着新娘被李家人折磨，像一根被腐蚀透彻的朽木，静静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 任风约握紧拳头，江淡月按下他，对他摇摇头。 一颗金色的玄核从新娘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最美的花。”“最美的花。”……李家人像一群恶鬼不停对新娘下死手，他们后背出现无数根红色的丝线，无数根丝线汇集成一簇。 丝线离开躯体，所有人瞬间失去神气，眼神变得空洞，皮肤浮上蓝绿色，和最低阶的偶尸别无一二。 那颗金色的玄核，旋转飞舞，飞到一个女子嘴边。 一张一合，将那玄核吞下。 白衣轻纱，女子将红色的丝线收回，在她身后编制成一条红色的纱绫，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女子身姿婀娜，眉目含春，似水秋波。她看着江淡月，嘴角勾着暧昧的浅笑。 她自空中落下，走到江淡月面前，炫耀似说道：“怎么样，我写的故事，好看吗。” 江淡月哼一声，“看起来，像是阿继的故事。” 阿继眉眼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轻轻摇了两下头，说：“你太自以为是。”
第52章 “你就是他们的女王吧。”江淡月露出一丝冷笑, 肯定道：“把最美的花献给女王，就是把美人的玄核掏出来，喂给你。你需要吞噬玄核来维持你的活丝, 给他们输送力量，控制他们, 让他们出演你的故事。” 阿继没有回答, 她伸手，粉色指甲轻轻拂过江淡月的脸，说：“你是我见过，最美的花。” 江淡月侧头, 避开她的手。 江淡月冷笑道：“你会提前在钟意的美人身上留下标记。选美大赛, 若不是魔殿突然插足, 恐怕你已经采了好几朵花了。” “我若是不认呢。”阿继似笑非笑，说：“你们现在在我的地盘, 我很容易杀死你, 还有这位——魔殿少主。” 没有人提及瑶雪, 但瑶雪还是真实感觉到自己脖子一凉。 江淡月神色平缓无比, 说：“在你的故事里，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死我。可是你没有。” “你来见我了。” 阿继注视着她，眼底柔软，说道：“你总是自作聪明。” 阿继眼神飘向不远处游荡的偶尸，说：“如你所愿, 我确实是他们的首领。但我不是那个腌臜宗主口中的女王。” 阿继：“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在你眼神中，看到了惊讶, 还带了一些厌恶的情绪。我的容貌，一定是让你想起了谁, 而且你很讨厌那个人。” “我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梦画，合欢宫现任圣女。”江淡月直接了当。 摄魂宗归于合欢宫管辖，他们高层之间必定有联系。外界传言圣女从不外出，真圣女未必遵守这个规则，更何况梦画不是。 迎客表演，江淡月见到阿继的那一瞬间，就猜测，纪休在傀儡长相上做了功夫。 那晚，在第一层结界的树林里，江淡月见到纪休和一个粉色马车交谈。那个人，就是梦画。 马车掉下的两颗贝母还在江淡月的乾坤袋里。 梦画喜欢一些亮闪闪的饰品，可惜圣女需要素面简装。她只有在夜深人静里，才能开着她亮闪闪的马车，偷偷摸摸出行。 梦画要杀她。 一旦江淡月出现，甚至得到了魔殿的支持，那半数合欢宫高层就会产生动摇，不论结果如何，都对她日后接手合欢宫有致命影响。 只有江淡月彻底死了，她的位子，才可以长久做下去。 偶尸营是一个非常好的捕兽笼。而笼中诱饵，就是江亦通。 阿继目光微动，眼底慢慢蒙上一层极具迷惑性的水汽，说：“你想进入长廊，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帮我一件事——” “帮我除掉那个女人。” “我从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阿继的神情灵动，完全不像一个傀儡。 江淡月脸色深沉，说：“你是纪休炼化的傀儡，你的行为举止都是他的意志，我为何要相信你。” 阿继轻笑道，“你猜，我为何会有活丝呢。” 阿继伸出手腕，示意江淡月。 江淡月两指一探，一丝微弱的脉搏在血脉最深处，弱到寻常人根本无法探查。就像是给一块死透的僵肉，强行通入电流一般。 但即便是只剩下一丝搏动，也不该出现在一个傀儡身上。 阿继看出江淡月神情，苦笑道：“我是活偶。” 阿继说：“我在活着的时候就被纪休捉去，炼成他的傀儡。只因为，我的这张脸有几分那人的神韵。” 阿继眼眶发红，深吸一口气，“十三岁时，我被卖给一户人家，结为冥婚。我遇到了纪休，他为了抢走我，杀死了我所有亲人。” “像我这样的女子，还有很多个。纪休说，我是他最爱的那一个。” “我宁愿从未有过这份爱。一份扭曲的爱。” 阿继转头看向那成山的白骨，说：“这里是女王的坟场，都是那些失败的活偶尸体。外面的人不会监视这里，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阿继看向江淡月，“你若不信，大可以杀了我，纪休不会立即来找你们的麻烦。但你们也休想进入长廊，你们会永远困死在这里，直到长廊里面的偶尸炼化成功，吞食你们所有人。” 江淡月久久没有言语。 从偶尸营出去，必须要撕开这里的结界。 这里结界层叠，江淡月的身体孱弱，若是一层层撕开，肯定会被摄魂宗的人发现。 这里如此庞大，结界叠加的规则复杂，不能敞开结界把傀儡放出去。即便是魔殿来寻找他们，他们也很有可能被纪休困到另一个结界中。 阿继是纪休最宠爱的傀儡，她在偶尸营拥有很高的权限。 包含长廊入口的秘匙。 “听说过养蛊吗。”阿继说。 “将一批蛊虫放置在一个容器中，放置少量的食物，它们为了求得一息的生存空间，会不断逼迫自己强大，吞噬同伴。最后活下来的那一个，就是这一批蛊虫中，最强的。” 长廊两侧不通，前后上方都被强大的结界封死。这里是傀儡的蛊笼。活人进入长廊，凶险万分，随时都可能会被强大的傀儡吃掉，作为傀儡提升的养料。 阿继也是曾在长廊活下来的傀儡之一。纪休喜爱她的脸，但不会容忍这张脸出现在一个残次品身上。 长廊中的场景，是阿继最不愿不敢回忆的。 如果不能成为最强，那就意味着死亡。 这句话在如今的长廊里不太适用。 因为现在的长廊里，只有一只称不上傀儡的半成品偶尸。 阿继说：“魔修死后，如果不能及时将修为抽离，就会自由消散。大部分偶尸刚来摄魂宗时，体内都没有一丝修为，需要摄魂宗安置一个新的玄核才能运作。” “一只傀儡只能搭配一颗玄核，而现在长廊里的这一只偶尸，吞噬上百只傀儡的玄核，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纪休想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阿继冷哼一声，“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纪休控制不住他了。” 江淡月双眸疲倦黯淡，张开口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想说，他们无情道就是这么厉害，她师父的实力深不可测，他是被本命契物抽走了修为才被人重伤杀死。 他的尸体不该被练成傀儡，在此遭受折磨。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说出来呢。 是她把师父的遗体弄丢了。 阿继以活丝牵引，将他们伪装成傀儡，暗中靠近长廊入口。 长廊在偶尸营的最北侧，他们的速度得到倍数提升，半炷香时间就看到了那直通天幕的结界口。 江淡月乾坤袋的阵法瓶微微颤动，这是结界交汇的象征。 阿继没有骗他们。 结界入口位于山谷最低处，阿继早就留了一手，提前将这里的防护削弱。 入口在阿继的操作下缓缓打开。 “江淡月，你现在过得可真是风光。” 山谷之上，梦画站在她的粉色马车旁边，俯瞰江淡月几人。纪休双膝跪在她脚下，脖子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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