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各怀心思的人,就这么别别扭扭的把日子给过下来了。 那锦绣坊的手帕是马贵送给蔡珍珍的,老马一直都知道,但他不问,也不说。 确认了三个人之间的纠葛后,这杀害蔡珍珍的嫌疑人基本上也就锁定了。这第一个嫌疑人,是马贵。他跟蔡珍珍暗中来往多年,在寺庙里算命的钱多半也都花在了蔡珍珍身上,眼看着老了老了,蔡珍珍却回到马家,死心塌地的跟老马过起日子来了。马贵心里,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这第二个嫌疑人就是老马。身为一个大男人,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婆娘给自己戴帽子,而且一戴就是这么多年。再老实的男人,也是会有脾气的。 梦游症,不会无缘无故的产生,老马之所以患上梦游症,说不准,就是被蔡珍珍和马贵的事情给刺激到了。 这第三个嫌疑人,是老马的儿子小马。小马已经成家立业了,这个时候的男人,是最要面子的。自己的娘,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且跟村子里的马贵纠缠不清,惹得风言风语的,身为儿子,再怎么着,也是会有意见的。 锁定了嫌疑人之后,剩下的就是各个击破。第一个被提审的是在寺院给人算命的马贵。 “冤枉,大人,老爷,我是冤枉的,我当真不知道珍珍的事情。” 这话刚开了头,马贵就开始大声喊冤。 “马贵,你老实交代,你跟死者蔡珍珍究竟是什么关系?” “就是大人你们知道的那种关系。” “我们知道的关系?我们不知道。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不要在这里拐弯抹角耍聪明。马贵,你看清楚,这是府衙大牢,不是你家寺庙。” “回大人的话,小人马贵跟那蔡珍珍原是一对儿,后来因为她爹娘不同意将她许配给小人,就分开了。这蔡珍珍嫁给老马之后,小人觉得心里呕的慌,就花钱从楼里买了个姑娘回来做媳妇儿。可没想到,那姑娘是个染病的。小人这钱,不仅白花出去了,这脸还差点儿给丢了。后来,小人就转手把那姑娘又给卖了,对外就说是跟她和离了。” “我问你的是,你跟死者蔡珍珍之间的关系。” “大人,小人现在说的就是啊。小人卖了自己的娘子之后,觉得手头上不太宽裕,正好寺院里想要找个给香客求签算命的,小人就去了。这后来,就遇见了来上香的蔡珍珍,一来二去的,我们就又好上了。这平常,我们都是在寺庙里见面的,偶尔,她也会去我家里。这事情,老马也是知道的。蔡珍珍想要跟他和离,他不同意。想问他讨要封休书,他也不给,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你是不是因为蔡珍珍没办法跟老马分开,所以就把她给杀了?” “冤枉啊大人,您真是冤枉小的了。您就是借小人十个胆儿,小人也不敢杀人啊。” “马贵!” “小的在!大人,小人是给蔡珍珍花过一些钱,也送过一些讨她喜欢的东西,可那都是小人心甘情愿的。小人眼下光棍一个,上没有老娘需要赡养,下没有孩子需要抚养,这赚来的钱,搁在身上,不也是浪费嘛。与其放着发霉,倒不如都给了蔡珍珍。好歹,我们是好过的。大人说小人杀她,小人当真冤枉,这好好的,小人做什么要杀她啊。” “因为蔡珍珍要跟你分开,不愿意再继续你们之间这种名不正,言不顺,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不是的,这分开,是小人先提出来的,也是咱们两个商量好的。”马贵连连摆手:“小人年纪大了,经不住她折腾。这半辈子都是荒唐的,到老也觉得良心上亏欠的慌。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到寺庙里去问,小人已经求寺庙里的主持给小人剃度,收小人为徒,允许小人后半生都跪在佛前潜心念佛,为自己的过往赎罪。这小人做决定的时候,蔡珍珍她还没死呢。” “你是何时知道蔡珍珍死的?” “就刚刚啊,就刚刚捕快大人去找小人的时候,小人才知道蔡珍珍被人给杀了。大人,小人这几日一直都待在寺院里,在为剃度做准备。小人从未离开过,小人发誓,小人绝没有说半句谎话。” “是真话还是谎话,我们会去印证的。你先下去吧。” “大人,小人真是冤枉的,小人跟蔡珍珍好了这么多年,小人怎么舍得下手去杀她啊。大人,求大人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凶手。小人能否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不能让那个杀死蔡珍珍的凶手逍遥法外。”马贵再被待下去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喊着。 “常大哥,你觉得会是这个马贵吗?” “寺院里的人怎么说?” “问了寺院的主持师傅,说是这几日马贵一直都在寺院里。不过,主持也说了,这寺院里的僧侣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情,他也不能保证,这马贵中间就一定是没有离开过的。” “如意你怎么看?” “马贵虽有行凶动机,可方才常大哥你问他话的时候,我又仔细观察过他的手。他的手上很干净,也没有擦碰伤和涂抹药物的痕迹,这凶手可能不是他。” “这凶手手上为什么要有伤口?”小盛子不解的问。 “门栓?你忘记那个被斧头给砍断的门栓了吗?那两扇门之间虽有空隙,可将手探进去,拨开门栓时,手势必要跟门板接触。这个季节的皮肤最是脆弱,稍微擦碰,就会留下痕迹。可刚刚,马贵的手上,没有任何擦碰伤。” “马贵手上没有,老马手上倒是不少。”小盛子低声念着。 “先提审小马吧,听听这做儿子的怎么说。”
第596章 梨花白(4) 小马长相随他的母亲蔡珍珍,五官生的极好,却没什么气质加持,导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油腻和猥琐。 小马是低着头走进来的,不等常泰开口问话,就“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你娘死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常泰没有给他适应环境的时间,直接开口问:“如实回答,倘若欺瞒,我这里的东西也不是摆在那边好看的。” 小马用眼角余光偷偷往那些刑具上瞄了眼,俯身回道:“回大人的话,小人那个时候在果园里,跟小人的爹爹一起。” “你们一直待在果园里?” “回大人的话,是的。” “待在果园里做什么?这个季节,果园子里应该没有什么是需要忙碌的吧?”刑如意问。 “回大人的话,的确是没什么要忙的。这前阵子,该浇的水浇了,该施的肥也都施了,这个季节,地上也不会长什么草,就算长了那么一些,也是荒草,不需要去打理的。可小人的爹,就喜欢整日待在果园子里,哪怕是对着那些果树发呆,他都能坐一天。”” “你爹看得不是果树。” “不是果树,那是什么?”小马看着刑如意,等了半天,没见她回答,自言自语道:“看的不是果树,就是天呗。反正,我爹能呆住,我是待不住,我看一会儿,我就觉得困得慌。” “困得慌?那你睡了吗?” “没有,就是眯了下眼。”小马说着,竟又打了个瞌睡:“真就眯了个眼,后来,我爹就把我给叫醒了,说是回家睡,在果园子里容易着凉。再后来,就是后面的发生的那些事情了。” “年纪轻轻的,这么容易犯困,你晚上是不是不在家里待着啊?说吧,你晚上都去干什么了?” “在家待着我,我还能干什么。”小马心虚的将视线移到别处。 “常大哥,你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一用就能让人说实话。”刑如意故意扯了嗓子喊。 小马看着她,脸都白了:“别喊别喊,别用那些东西,我说,我说,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在城里的赌坊待了一宿。我没赌,我就只是站在那边看来着。” “没赌?” “赌了赌了,只赌了一点点,没一会儿工夫就输了。”下马哭丧着那张脸:“家里的银钱都是我娘管着的,不管我如何撒娇耍赖,她就只给我那么一点点。后来,我就经常趁着她不注意,从她的钱箱子里拿一点,然后再拿家里的东西去当铺里换那么一点。就一点,拿多了,我怕我娘跟我爹发现。就那么一点点银子,放到赌桌上一下就没有了,我又不想回家,就待在里头看着。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没有说谎,几位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将赌场的老板叫来问问。他是好人,知道我没钱赌,也不笑话我,也不往外头赶我,反而还劝我,说知道我爹娘的钱,尤其是我爹的钱来之不易,让我看看就好,别赌。还说我,压根儿就不是干赌徒的料。” “不是干赌徒的料……那什么才是干赌徒的料?”小盛子好奇的问,“是逢赌必赢,还是逢赌必输啊?” “逢赌必赢的那是赌神,只可惜,百余年下来,你们也不一定能遇上一个。这逢赌必输的是倒霉蛋,各个赌场里都有,可他们也不一定就是赌徒的料。”刑如意解释着:“这自控能力差,胜负心重,且赌了一次就上瘾,死活刹不住脚的,这就是赌徒的料。这种人,一旦沾上赌这个字,这辈子就被困在里头了。家里老小都不放在心上,父母妻儿都不如手中的赌牌重要。这平常没精打采的,见谁都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一旦进了赌场,容光焕发,两眼不是冒红光就是冒绿光,就跟要捡金子一样,不到闭气的那天,根本不知道说停。小马,虽说也赌,也能管得住自己的手跟脚。他会是赌坊的常客,却不会是赌桌上的常客,这就是赌坊老板说那句话的真正意义。”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肯定也不是干赌徒的料,我太吝啬了,吝啬到一文钱都不舍得往赌桌上放。与其巴望着在赌坊里发财,还不如指望着坐在街上捡钱。”小盛子直了直腰:“再说了,我要真有那闲钱,多去买几个肉包子吃不香吗?” “香,肉包子肯定比赌牌香。”刑如意先是对着小盛子笑了笑,继而又问小马道:“你约莫着你在果园里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不到吧。”小马犹豫了下,伸出了一根指头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娘分明就是被人谋害的,你为何要拉着你爹来府衙报官,说你娘是被你娘子韩梨花给诅咒死的?” “我娘她是被谋害的吗?没错没错,是被谋害的。这诅咒人死,也算是害人的一种吧。” “你娘不是被诅咒死的,她是先被人掐住了脖子,而后又在身上捅了一刀之后毙命的。你是她儿子,你娘的尸体你总该是看过的吧。” “看过,但我只看了一眼。我爹说,我娘死不瞑目,担心我看了会做噩梦。也是我爹说,我娘可能是被我娘子给诅咒死的。我爹说,这早上我跟他离开家的时候,我娘明明还好好的,这一回来人就没了,不是我娘子诅咒死的还能是什么。我也觉得是我娘子的事儿,这才跟着我爹……跟着我爹上衙门报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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