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泄了气:“果然,我确实没救了。” 一重道:“不,你的舞步其实问题不大,但你为何不敢抬头看着你的舞伴呢?” 他垂眸,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 陈默一怔。 “眼神是两个人交流的最重要的媒介,而你跳舞时愁苦大深的模样,倒是有一种慷慨赴死的样子。舞伴无法从你的眼神地感知到你的心,他就无法将自己的想法传达到你这里,所以,你最重要就是要改掉这个毛病。” 陈默::“……” 一个人要如何才能有足够强大的心才能承载来自另一个人的注视,她总是下意识逃避他人的关注,以防止被人寄予期望,她总怕自己会让别人失望,生活让她学会对他人察言观色,收敛锋芒,她已经习惯垂下头生活,又怎能抬头直视着那些璀璨的光芒呢? 一重像是感觉到了她的退缩,俯下身将她的脸固定着:“看着我。” 陈默偏过头。 但是一重强硬地让她对视,她被他搞得心烦意乱,用力挣脱出他的桎梏,瞪着他:“是的,这就是我的毛病,但这也是我这么多年安身立命的习惯,没有这个毛病我早就不知死在哪个臭水沟里,你完全可以高高在上嘲笑我的胆怯,但你不能让我舍弃我生存的法则!” 她吼完了才感觉到自己竟然情绪失控了。 一重的神情丝毫未变。 他抬手换了一只舞曲,又拉着她走进了舞池。 陈默方才吼完,尴尬和不安让她的脚指头都蜷了起来,索性破罐子破摔,倔强地哽着脖子看着他。一重一言不发,他依旧是行云流水地带着她起舞,不时地点头,他的眼神中带着温柔的鼓励,陈默竟有一种自己的碎片被他一片片认真拾捡了起来的错觉。 没有斥责,没有说教,他仅仅用直视着她的方式,让她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认真地对待。两人无话,却出奇地配合默契。 一曲罢了,陈默才惊觉自己一直注视着他。 一重微微一笑,将她松开:“就是这样,你要相信别人的真诚。” 陈默垂下眼眸,感觉眼眶有些酸涩,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度抬起眼的时候,自己已经从意识之海中出来,而她站在原地,在面前站着神情惊愕的赵长义。 “你醒来了?”赵长义目瞪口呆:“没想到你居然梦游,但梦里还惦记着练舞,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陈默忽而自顾自地笑了出来,将鞋子脱了下来换成了拖鞋。 “喂,你做什么?你真不跳舞了?”赵长义在一旁阻拦:“虽然这确实对你我都是挑战,但至少我们再挣扎一下吧!” “我觉得不用了。”陈默冲着他眨了一下眼睛:“我已经知道了诀窍。” 赵长义眼神落在她的左手上欲言又止。 他莫名怎么有一种自己输了的错觉? …… 艾薇回到了重新修建的香港分部,她不知道特总与一字家族达成了什么协定,他带回来了十多名一字家族的旁系,其中就有谢舒元。 她差点被人群里谢舒元亮出来的牙齿上的光芒刺瞎眼。 不知是不是上次帮了他的缘故,谢舒元见到她就会开花,因他本人长的斯文,性格温和,站在那里那里就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但唯独见到她就呲个大牙,一副忽然智商不高的模样,让这画面都打了几分折扣。有些小姑娘偏被他这张脸哄骗得三心二意,个个无心工作探头探脑。 艾薇被她们搞得不胜其烦,抬手让谢舒元过来。 “艾小姐,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吗?”他殷勤凑了上来。 艾薇抬了抬下巴:“看到那个办公室了吗?你进去站个十分钟。” 谢舒元没有质疑她的做法,十分顺从地走了过去,艾薇听到了办公室传出来了尖叫声,忍不住叹息:“这帮小姑娘,真好懂。” 特总在茶桌前等茶沸,轻笑道:“你不也是个小姑娘?” “我早就过了那个年纪了。”艾薇头也不抬。 “那个小伙子叫谢舒元是吧?”特总扇着扇子笑道:“我看他是个不错的苗子,可惜,偏偏生在了解族,若是本族,我想他的实力恐怕能继承真言。” 他的语气中带着可惜,艾薇想起来了第一次见面时的谢舒元道:“您不必为他可惜,他个性不爱争抢,就算生在本家,恐怕也难以出头。” “是吗……”特总望着玻璃门后站着的身影,眼神略带深沉。 “你说,我把他拐到异常调查部门,当你的下属,如何?” 艾薇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她瞪大眼睛:“您在想什么呢!?他可是解族的人,您将他收编,您就不怕一字家族怀疑您别有居心,和他们作对吗?” “你想的也太严重了。我只不过不愿珠玉蒙尘罢了。”特总沉吟着:“不过你现在是本部的一把手,还是得你同意才是。” “我当然……” “你们在说什么?”艾薇猛地听到身后传来了谢舒元的声音,慌乱地转过头,却撞入了一片柔软之中,她退了半步,看到谢舒元怀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熊娃娃,她震惊了:“你这是做什么?” “你们异常调查组的人真好,还给我们短暂共事的人送礼物。”谢舒元笑的腼腆:“但礼物太多了,我替你就选了这个。” 艾薇看了一眼在外面咬牙切齿的其他外族的帮手。 艾薇:“……” 艾薇又反应了过来:“替我?” 谢舒元将大熊往她面前送了送:“是啊,我看到你的包上随时挂着一只小熊,我想你应该会喜欢。我没办法推拒她们的好心,所以就想着送给你正好。” 艾薇:“……哦……” 谢舒元听到她的语气忽而生硬了起来:“不必了,这是她们送你的礼物,你自己留着。不必替我。” 不等他说话,艾薇径直地走出了办公室。 谢舒元的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他有些局促地看着艾薇大步离去的背影,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微妙,不知自己是不是哪里触犯到了艾薇,转头求助的眼神看着特总:“我……说错了什么话了吗?” 特总将煮沸的水倒在茶杯里慢悠悠地晃着,道:“不是你的过错。只是喜欢小熊的不是她,是她的女儿。” “而那只小熊,是她女儿的遗物。”
第66章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三十二 ◎你究竟是与他们不同在了何处◎ 陈默虽然早就已经最好了心理准备, 一重固然还是轻描淡写了许多,鱼贯而入的人群仿佛没有尽头。她被束着鲸骨裙强支撑起来的身体绷得像是一把笔直的剑,连呼吸都是剧痛的, 被磨破的脚不敢多走几步路,因为沉重繁复的裙摆像是做工精致的鸟笼,将她禁锢在了这套高档的礼服之下。 她坐在宴会大厅的沙发上不敢妄动,看着赵长义站在原地不断地与来往的人打招呼,他的仪态端起来时显得人模人样,丝毫不显疲态, 但陈默看到他在袖子里藏了一只金花, 小心翼翼用左手护着, 四处张望的模样, 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陈默带了些许好奇, 却看到他被几个女孩簇拥着调笑,这花花公子一脸难以招架的模样, 她正好奇,又听到一旁传来了嬉笑声,茶马也换了一套西服,正在变戏法地讨女孩子欢心。 她在人群里不断探头,能感觉到周遭传来的微妙视线,像是织起来的一张细密的网,将她困在其中, 而她抬头看,却发现那些人根本不曾回避, 只是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陈默感觉到自己像是一个被架在火上慢炖的鸭子, 正等着被食客端上桌的那一刻。 她又开始感觉到窒息了。 忽而她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转移了, 她抬眼看去, 看到一袭长裙的艾薇从他们的视线中如长矛般破出,她一身令人惊艳的红,丝毫不掩饰的高调,一字家族显然对她的到来是有着戒备和敌意,但她仅仅是用从容淡然的气场就将密布得视线整体压了下去。 她露出笑容,与旁人打招呼。 陈默感觉到自己被救了。 她看到艾薇朝着自己点头走来:“你准备的如何了?” 陈默露出苦笑:“现在我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办呢?” 艾薇看了一眼她红肿起来的脚背道:“没关系,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在这里,有我在,他们没有人会强迫你做你不愿的事情。”她俯下身,像是话里有话:“注意着点。” 陈默愣了一下,下意识朝着四周飞快地瞥了一眼。 艾薇的意识再也明确不过,这场宴席恐怕别有生天。 陈默在热闹的人潮中感觉到局促,勒得太紧的衣服让她感觉到有点头晕,接过一杯香槟想缓解这种不适感,看到一位女子举着杯子从她的面前走过,她的香槟里加了数十枚冰块,发出细碎的磕碰声。 陈默看到在冰桶里的香槟,微微蹙眉。 “小姐,请。” 服务生给她递了一杯。 陈默道了一声谢将香槟接了过来,想抬眼再去看方才的女人,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陈默端着杯子回到了原位,看到赵长义身畔正坐着一个穿着黑色朴素长裙的女孩,她睫毛极长,拿着金花安静端庄地坐在原地,像是一个精巧的瓷娃娃,四周人来人往,她兀自沉浸在自己世界,周遭有一股让人不由自主接近的舒服气场,让陈默整个人胸口淤堵的气都顺畅了不少。 她将杯子放在一旁,眼睛落在了她手中的金花之上,看着赵长义露出来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赵长义被她的视线看得炸毛:“你笑成这样干什么啊?!” 陈默:“你不要在法律的边缘试探。” 赵长义:“……” 赵长义涨红了脸:“你在胡说什么!” 陈默看到他仰脖子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心中微动,但喝完香槟的他神情未变,陈默仔细观察着他,反倒看得赵长义眼神一抬:“就算是你这么炙热地看着我,我也不会对你心动,你还是放弃吧。” 陈默:“……” 陈默:“你刚才喝的酒有毒。” 赵长义:“噗!” 他震惊:“就算是我拒绝了你,你也不能这样诅咒我吧?” 不等陈默开口,轻柔的舞曲已经响了起来,赵长义戴上了面具,起身朝着一旁的女孩伸出手来,女孩轻巧搭在他的手上随着他汇入人群,她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宴会闹热,几乎所有参会的人都起身相互邀约,甚至茶马也轻而易举融入了宴席之中。 陈默不断地打量着四周的人。 一字家族内部好似有着相当严苛的血缘制度,因此人员的来往也有着一定的规律,即便是在这么庞大的群体里,他们也在小范围地进行着交流,而且她很能确认,在场的人,没有一位是一字本家的人。但等到跳舞时他们戴上了面具,他们仿佛是心照不宣地打破了这层规则,得到了短暂能与不同分家的人交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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