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华认认真真听完了,她像黎丹姝道了谢,说:“原来如此,师姐这些年也不容易。其实我过得挺好的,师姐虽废除了我的修为,但却保留了我灵脉,这些年来我在不离城经营除祟的生意,倒也颇受她们的尊敬。” 李萱和兰华之间的事情不是黎丹姝能插手的,她既不能代替李萱向兰华说对不起,也不能替兰华向李萱说原谅。不过她观看兰华情状,倒觉得她与李萱心境中那名娇俏开朗的弟子还是有些不同。倒不是说兰华不开朗,而是她身上还有着一股李萱眼里没有的韧劲与坚强,若是李萱能看见这一点,必能猜到纵然她离开了琼山,也能过得很好。 黎丹姝在一边与兰华、云裳聊了许久,在门外处等候许久的晅曜等不住了。 未免他贸然迈进来,引得其他人惊诧不安,黎丹姝瞥见后,便主动走了过去。 晅曜原本靠在内牢门边,见到黎丹姝出来,想要脱下外袍给她披在身上,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的外袍早就垫在榻上了。他本能地去看月山河——好在月山河连外袍都没有,他想给应当什么也给不出来。 晅曜心下微安,他略上前一步迎了黎丹姝,瞧见她面色还有些白,忍不住说:“为什么不继续休息?” 黎丹姝道:“玄境灵力太过充沛,休息也休息不好的。” 这么说着,她下意识看了眼月山河。 他坠入圣湖时状况似乎比他们都更遭些,连上衣都没有穿,裸露的上半身上咒文隐隐浮浮,看起来就不太像正派人士,也难怪不离城的女子们会不信任他与他身边的晅曜。 说实话,见到月山河活着没事,黎丹姝心中警惕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松了。幻境里战神帝渊真一寸寸在她面前碎裂开时,她差点以为自己弄错了方法,害死了月山河。 按照常理来说,她这会儿应当向月山河问一句好,然而幻境里他们俩的身份关系实在是太尴尬了。作为拒绝了对方示爱,还当着面给他套绿帽子的当事人,即便是黎丹姝,也不太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 最终黎丹姝决定当做无事发生,她刚要打个招呼,月山河忽然将手里的一样东西喂给了她。 黎丹姝本能吞咽了进去,晅曜见状大骇,他转身就掐住了月山河的脖子:“你干了什么!?” 月山河不耐烦地去扯晅曜的手,他说:“玄境里的果子,吃了能帮她缓解不适。放开——!” 黎丹姝感觉到刚才吞下去的东西慢慢化作一股暖流,流遍她的四肢全身,令她全身一轻。 确实是有用的宝物。明白这一点后,黎丹姝问:“还有别的吗?” 月山河说:“没有了,这东西不好找——晅曜,放开!” 眼见晅曜是真想掐死他,月山河的眼中也浮出愤怒。经过幻境一遭,黎丹姝觉得自己很会处理这样的场景了,她咳嗽了一声,去拉晅曜的胳膊:“曜君!” 晅曜很遗憾地放弃了掐死他。 月山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瞥见黎丹姝紧紧抱着晅曜的一只手臂,虽说是训斥了晅曜帮了他,可看他的眼神却是警惕而防备的。 月山河垂下了眼睫,复而他又勾起嘴角,和晅曜说:“你说你能两天内解开阵法,那你告诉他们这只是你的预计,你其实没有十分把握吗?” “什么?”黎丹姝闻言微怔,她看向晅曜,“到底是什么情况?” 晅曜最讨厌有人拆台,他告诉黎丹姝:“我能搞定!就是阵眼推演需要的东西有点麻烦,不过行阵所需的灵物一般不会离阵本身太远,仔细找找能找到的。” 月山河冷冷插话:“是吗?” 晅曜黑脸道:“你闭嘴!” 黎丹姝问:“阵眼需要的是什么东西?” 她的眼神坚毅,不容许晅曜随意糊弄。晅曜没办法,只好老实同说: “是浊息。” “璃镜是封印战神遗骨的法器,它只有感觉到遗骨仍在才会开启。”提到这点,晅曜也有些头痛,“但这儿哪来的战神遗骨啊,有恐怕也早被圣海宫取用了。”他见黎丹姝表情紧张,即刻又说:“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既然这里曾经封印过战神遗骨,就一定有沾染它浊息的物什,找到那样东西一样能开阵。” 晅曜觉得这不会是难事,毕竟玄境这么大,想要找到一两样染有浊息的东西能有多难? 然而作为唯一知道骸骨真相的人,黎丹姝看了眼双手抱胸的月山河,心里明白晅曜是找不到的。 若是战神骸骨真的不在,寻到有浊息的东西来诓骗早已没什么用的璃镜封印自然简单。可若战神遗骨如今就在幻境里,它怎么可能被浊息欺骗,转而允许旁人推演开阵,放出月山河? 这可真是死局。 若是月山河没有落入圣湖玄境,她与晅曜或许尚能用晅曜现今相处的办法,带着所有人出去。然而如今战神遗骨就在封印内,想必璃镜是绝无可能放过他们的。 那过于真实的幻境或许就是因此。因为月山河来了,璃镜才织出了这一场幻境,才会给她无数先靠近魔域的机会。 璃镜不想月山河醒来,并为此不惜代价。 而月山河如今已经醒来了,他怎么可能乖乖留在玄境,选择牺牲自己帮他们出去。 事情看似陷入了死局。 月山河垂眸凝视着黎丹姝,他的嘴角含笑,仿佛在等着黎丹姝走投无路。 黎丹姝思考许久。 她忽而问晅曜:“你怕不怕冒险?” 晅曜:“?” 黎丹姝握着他的手说:“我觉得浊息很不靠谱,璃镜毕竟是神器,要骗过它没那么容易。与其去赌概率,不如直接去毁阵。璃镜再厉害,维持玄境不也需要阵法吗?如果我们直接捣毁阵眼——” 这是晅曜曾在幻境里说过的,那会儿她说,太危险了,不行。 如今他们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黎丹姝却要他再去冒险,这险与幻境还不同,玄境最核心的阵法一定凶猛异常,要摧毁它的阵眼必不容易,甚至极险。 黎丹姝也知道自己的提议有些过分且不合常理,然而她又不能直白的同晅曜说,月山河就是战神遗骨。先不说这话说出来晅曜会不会信,若是他信了,恐怕即刻就要与月山河分个你死我活。 晅曜若是胜了还好,若是败了,他们所有人怕都要受制于月山河。 黎丹姝唾弃着自己的趋利避害,厌恶着自己的自私寡情。 她攥着晅曜的衣袖,艰难地说:“你愿不愿意为了我,先去试试摧毁阵眼?” 内牢里其实杂声很多。 可在晅曜开口之前,黎丹姝只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地都有些令人发慌。 晅曜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他伸出手抚了抚黎丹姝的长发。 他生得明亮,话也清透。他眨了眨眼,又快又响地答:“好啊,我愿意。”
第77章 晅曜答得毫不犹豫, 仿佛为黎丹姝冒险从不在他的计较里。他甚至反过来安慰黎丹姝: “这事不难办,你不用挂在心上。” 黎丹姝直觉自己的眼前涌起热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好侧过脸去, 不敢去看晅曜。 晅曜不明所以, 歪着脑袋想要瞧她怎么了,却被黎丹姝躲了过去。黎丹姝侧身对着他, 闷声说:“即便对你不难办, 我也承情的。” 晅曜本想说也不用承情, 可他眼角瞥见了一旁站着的月山河,转眸一想,还真和黎丹姝提了个要求。 他忽而弯下腰, 与黎丹姝平视着, 嘴角勾起点狡黠的笑。 晅曜说:“如果你觉得亏欠我,那不然你补偿我一下好了。” 黎丹姝稍许平复了情绪,她想说也行, 正要问晅曜想要什么, 是点心还是首饰, 晅曜已经红着耳朵, 说出了让不远处无意听见的兰华面无表情捂住云裳耳朵的话。 晅曜目光灼灼,他红着脸说:“你再亲我一下呢?” 黎丹姝:“……” 黎丹姝面无表情地一掌推开了他凑近的脸, 她说:“我想了想, 你为我冒一次险, 日后我也愿意为你冒一次险。这样也算对等,交易公平。” 晅曜看起来不觉得公平, 他不太想要黎丹姝的冒险,相较而言, 他更喜欢黎丹姝的亲昵。 只是黎丹姝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妙,即便晅曜再不会看气氛,也知道这会儿不适合再提。他忍不住小声抱怨:“明明在幻境里是你先亲我的。” 兰华的耳朵太好。她又没了修为,不能自主屏蔽掉来自不远处的声音。她听到这里,目光忍不住在黎丹姝和晅曜两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将捂着云裳耳朵的手紧了紧。 云裳想说,她早就知道晅曜君和黎丹姝的关系,晅曜君还愿意剖出一半的“心”来为黎丹姝补丹呢,兰华实在没必要捂着她的耳朵。 不过她偷偷看了眼黎丹姝被晅曜嘀咕到羞恼的面孔,又觉得自己最好别开口。 ——谁要是在这会儿打扰了晅曜君,一定会被他记上仇人名单的。 月山河作为晅曜的仇人,他当然不会任凭晅曜在自己眼前耀武扬威。 他垂了垂眼,倒是没想到黎丹姝决断做的如此快。 她远比他想的要更聪明、也更狠得下心——月山河本以为她在幻境中如此相护晅曜,纵然看出了他的恶意,也不会如此迅速地选择险招。 可她不仅选了,晅曜还一口答应了。 月山河双手抱胸,他冷眼旁观毫无所觉自己被舍弃了一次的晅曜,慢声说:“补偿什么还是移后再说吧。毁阵可不是件易事。” 晅曜闻言回首,他嗤笑:“对你当然难了,对我可不一定。” 月山河言尽于此,他不再理会晅曜,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黎丹姝,仿佛再问:“你没有别的要说了吗?” 黎丹姝当然还有很多的事要问。 晅曜毁阵需得有个安稳的后方,月山河作为得益方,想来不会在晅曜动手的时候背刺,只是之后可说不定。 不离城这些消失的女人是石无月要的,月山河或许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云裳和兰华,但这些女人还是要被扣下,献给石无月的。 云裳说,巫马城莫名得了个可以用女子精血温养神魂的法子——这法子恐怕也是石无月要用的。他当初被“她”和苍竹涵迫得避入魔域,身躯尽毁,怕是比她还要着紧神魂的状况。不管是什么法子,只要对神魂有益,他大概都会用。 黎丹姝相信红珠之前没有骗她,这些女人是石无月点名要的,月山河会留在圣海宫也是为了保证这些女人最后能成为石无月的养料——既然如此,月山河就不会轻易允许他们让这些女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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